深圳悲情二将成孤寂守望者 张永海只愁缺席国足集训

　　沈阳——深圳，巨大的空中客车在不是旺季的季节里居然满员，记者只能在狭窄的座位上挤坐了3个半小时。北航的空姐介绍说，深圳的东北人最多，所以这条航线一年四季都这么热。记者点点头表示同意，因为我这次旅行的目的也是为了两个东北老乡，张永海与王新欣两个今年刚刚从辽宁来到深圳的东北人，刚刚过去的几天里，他们陷入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旋涡当中。

　　15时50分 笔架山基地

　　谢绝了王新欣要来接的好意，凭着几年前的记忆，记者来到了深圳队的宿舍楼下。王新欣的身影在四楼出现，他热情地招呼着：“上来吧，下面的大门没锁。”

　　405室，这是一间装修得类似内地两星级宾馆的宿舍，王新欣指着旁边的404说：“那是马头(孙贤禄)的宿舍，这几天我们就跟着他练呢。”看见记者走进屋，张永海居然笑着说：“你来晚了，热闹的事都让别人报完了。”这几天在网上净看见关于他们两个人怎么伤心的报道，但看眼前的架势似乎完全不像。

　　坐在王新欣的床上，记者开始打量起他们两人在深圳的这个“家”。房间和洗手间都很小，屋里也非常凌乱，记者一眼就注意到了两个人睡的床都不一样，有一张明显是后配的，张永海解释说：“有一个床总是坏，后来没法睡了，干脆就自己换了一个。”不大的写字台上摆着一套白色的PS2，不用问那就是王新欣的，这家伙在国奥时候爱打游戏就出了名。让人吃惊的是他居然为游戏机配了一套架子鼓。看到记者在打量这套家伙什，王新欣忙说：“这个机器是我向别人借的，我自己的在沈阳都给人了。那套鼓也不贵，才一百多，我没事了也不爱出去，有时候就在屋里敲敲过过瘾。”

　　整个屋里最贵重的东西就算两个人的笔记本了，都是日本产的比较小巧的那种，但价钱并不贵，张永海指着自己手里的那个说：“我这是去年从别人手里买的二手货，才几千块钱。”两人都趴在床上上着网，同时在看着电视，那里面正转播中超，是上海国际对沈阳金德。

　　“怎么今天没训练？”记者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明知故问。王新欣说：“今天不是休息嘛，我们两人周四回来之后，周五白天就跟着训练去了，今天休息一直在睡觉，你来之前我刚刚睡醒起床。”按照深圳队的习惯，这样的休息日，有家的老队员是可以回家走训的，怪不得刚才四楼的楼道里静悄悄的一人没有。

　　“深圳队住的也不怎么样嘛！我看也不比辽宁队好到哪去。”记者坐下来之后开始感叹。王新欣接过话来：“可以了，至少该有的东西都有，我们两人住也够了，在屋里还能上网。”“都是两个人一屋吗？”“不全是啊，像大头他们就是一人一屋，不过他们自己在深圳有家，平时也不在这边怎么住。”

　　边看球边聊天，记者一直觉得差点什么感觉，看着两人手里的笔记本，这才想起来：“看你们俩这样好像也不怎么难受啊？我昨天上网还看到有人写稿子说你们两人在回来的那天晚上一宿没睡啊！”“谁写的？净瞎扯啊！”一着急张永海的东北话就出来了。王新欣也在一边说：“这事我们刚开始真的没以为会有这么大，我估计教练组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最初我们俩人接到通知就觉得挺突然的，但认为也只是正常调整不打比赛了，也没说不让我们训练什么的。但第二天从报纸上一看，才发现媒体把这事炒大了。说实话我们两人今年刚到深圳队，也没想到怎么会一下子就成为这样的中心人物。”

　　虽然从小就在一起踢球，但张永海经历的磨难要比王新欣多。当年在辽青时，他是6个被禁止参加一队训练的人之一，第二年的转会摘牌他居然也无人问津。还记得那天摘牌会结束之后，记者曾经和他一起吃饭，那时的他是真的上火，那顿饭几乎没动筷，好在不久辽宁队把他补摘走了。与当年几乎没球踢相比，今天的事确实算不得什么。但没想到在记者眼中一直挺顺的王新欣也说：“这个事对我不算是太大的挫折，你想想还会有去年国奥队的事对我打击大吗？我一辈子就能打一回国奥队，拼了那么多年，临到最后还没有打上，球队也没出线。现在呢？即使有几轮打不上球，可联赛还有一年的比赛，我还得踢七八年的球呢！”

　　18时45分 深南大道

　　两个人执意要带记者出去吃点深圳的特色菜，王新欣说：“是烧烤，与北方人的口味一样。”下楼的时候路过楼口的黑板，上面写着“去越南参加比赛的球员中明天11：30出发”，“有你们两人吗？”记者指着那个通知问，张永海摇了摇头：“现在还没通知我们俩呢，初步定是5个人从这边走吧，有王宏伟、邱卫国、另外一个张永海，还有两个小孩吧。”

　　朋友的车来接他们两人，坐在车上张永海说：“到现在深圳的路我还没认熟呢，我的车干脆扔在盘锦的家里给我哥开了。”刚说了一句，张永海就被手机铃声打断，实际上两个人的电话中间一直没断了响，一听说话就知道是同行们在采访两人。王新欣客气地对着电话说：“我就是服从教练组的要求呗，这两天在家里好好训练。处罚我的原因？肯定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就改呗，这个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想可能这几天会有一个不错的解决吧！”说完又把电话交给了张永海。“态度真不错啊，真的知道错在哪了？”记者忍不住问。王新欣一声苦笑：“这个事奇就奇怪在这儿，唉……不过我是球员，我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我不是和教练作对的，你说我踢这么多年的球也没出过这样的事是吧？”那边接电话的张永海也是一脸苦相：“我是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事情发生得挺突然的。”电话那边可能在问亚冠的事情，张永海诚恳地说：“其实我去不去倒没什么，我是觉得新欣应该去，我们队的前锋都停赛了，这场又需要进球，应该让新欣冲上去啊！”

　　等他们两人都打完电话，记者突然想起了国家队的话题：“国家队这个月底要有飞行集训啊，你们现在这个事，会不会影响到国家队的集训？”张永海愣了一下：“我想肯定会吧！比赛都打不上，集训还怎么去啊！”他又追问了一句：“真的有集训吗？前天朱导和我打电话，还没有说起集训的事情啊。”停了一下，张永海说：“其实这一次新欣是真应该去，上次他就因为有伤没参加上欧洲的比赛，国家队现在还真缺他这样特点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估计他也很难去得上了。”一旁的王新欣说：“今年的点子有点背，本来年初的状态一直不错，没想到打磐田之前就受了伤，亚冠没打上，国家队也没去成，这阵子状态刚恢复得好一点，又出了这么个事。”

　　19时20分 深圳某会所

　　如果没有朋友拉着，张、王两人显然连这样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饭店是深圳队里另外一个东北人王宏伟订的，他们特意要了一个包房，为的是看深圳与鲁能队的比赛。我们几个进屋的时候，菜已经上了，很简单。主菜是烤羊肉，还有几个凉菜，几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一落座大家就开始盯着电视，因为深圳队已经开始进场了。

　　首发阵容只有袁琳的出现让几个人有点意外，“老袁上了，他打什么位置？后卫已经够了啊。”张永海说。一边的王宏伟显然更了解球队：“估计是打后腰吧，让黎斐打前腰，这场就是要在中场和对方拼防守了。”比赛开打之后，果然验证了王宏伟的判断，袁琳打起了后腰。

　　深圳队上半场的场面并不差，只是主裁判陈国强给他们造了一些麻烦，开场不久就给了周挺一张黄牌，张永海说：“好像这个裁判挺爱出牌的。”王宏伟笑着说：“没错啊，我就栽在他手上了，得过一张红牌，我们打客场，一定要注意吃牌啊。”

　　果然接下来，深圳队接连几个动作并不大的犯规都被出示了黄牌。上半时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画面上出现了周挺愤怒地脱下球衣的场面，几个人同时“啊”了一声：“不是他又得黄牌被罚下去了吧！没看见犯规啊！”还是王新欣眼尖：“不是，不是，是换人啊！温光辉上了。”周挺显然对这个判罚挺不满意的，他走到场边气愤地把球衣摔到了地上，同桌的一位朋友问：“像这样的动作如果裁判给黄牌是不是也可以啊？”张永海说：“当年海东在亚运会不就吃了这个亏嘛，幸亏这是在国内啊！”

　　郑智是几个人共同关心的焦点，张永海和王新欣与郑智从小一起长大，王宏伟则在深圳队郑智踢了四年球。但整个上半场郑智都没怎么拿球，张永海说：“看来大智在泰山还需要时间磨合啊，不过我怎么觉得他瘦了，是不是练得苦。”王新欣则说：“不是瘦了，是鲁能的比赛服太大把他显瘦了。”

　　下半场还没开始，大家的饭就已经吃完了，一人手里捧杯茶专心看起比赛了。下半场打了没多久，李雷雷因伤就被换下去了，几个人都说：“唉，这场点子有点背啊！大肖的身体素质不错，但就怕还没活动开啊。”更玄的事情还在后面，深圳队刚用完三个换人名额，肖健佳就被对方前锋撞倒了，躺在地上很久没起来。王宏伟担心地说：“这肯定是没活动开。”张永海则说：“要是换了李雷雷那身体，估计倒在地上的就是对方的前锋了。”

　　深圳队凭借着门将的出色表现成功逼平了鲁能队，比赛一结束几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张永海说：“等回到我们主场，再收拾鲁能队。”王新欣则问记者：“你说我们的实力比鲁能差吗？今年虽然我们队走了大智一个国脚，可来了二宝和我还有周挺这三个都是国家队的，还有邱卫国与张永海，板凳的厚度可能比去年还要好呢。看看我们亚冠的比赛就知道了，我们队的实力一点都不差。都说鲁能队是中国的皇马，可我看他们今天的这个球打得也不咋的，我们队只要好好弄弄，今年和他们争一下绝对没有问题啊。”

　　21时30分 维也纳宾馆

　　两个人送记者回酒店，谈话开始变得具体，“这次这件事你们俩有什么感受？”记者下意识地问。张永海反问：“如果你是我们，你会有什么感受？”一下子把记者问愣了，想了半天才勉强回答：“恐怕只有两个字‘无奈’吧！”两个人听了都没有说话。

　　张永海的电话响了，这一次是他母亲打来的。张永海的声音很小心：“妈你别着急，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别看网上瞎说，没有那么严重。”电话那边的老人似乎在劝张永海向教练组承认错误，张永海在这边一连声地答应着。一旁的王新欣小声对记者说：“其实就是真让我们认个错也没有什么，你说我们从辽宁队出来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多踢球多打比赛嘛，今年到深圳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能打亚冠，一方面可以多打国际比赛，另一方面多赢球也可以多给家里挣点钱啊。”在辽宁队里，张永海与王新欣都是有名的好孩子，因为家境不太好，两人挣的钱几乎都交给家里的父母了。那边的张永海也安慰完了母亲，他说：“唉，我妈这两天没少跟我上火啊，很多事他们当父母的也解决不了，只有跟着干着急。”

　　快要分手时，记者追问两人：“从辽宁队出来，遇上这么多事？你们后不后悔？”王新欣说：“当初我们出来就是因为一直在家踢球，想出来见见世面，现在不是见了嘛，老在家窝着不出来锻炼一下哪行啊？再说这点事不算什么。”张永海也说：“是啊，我估计我们的这个事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们两人回来一直在好好训练，教练组和俱乐部不会看不到的。”

　　就在记者下车的当口，张永海突然隔着车窗说了一句：“其实想想，深圳这个地方挺不错的。”车窗外，这个移民的城市正是夜色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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