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波：不喜欢库娃那样的美女 我曾爱上自己的老师

　　文 /徐灿 摄影 /江乔勇

　　1943年8月4日，涅波的父亲牺牲在德军炮弹下。那是一场发生在前苏联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地区的战役。

　　3天后，在阿尔泰边疆区的一个小村子里，父亲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这个孩子 本该出生在莫斯科的，但是德国对前苏联宣战后，母亲带着他的哥哥转移到了这里。

　　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涅波·姆尼亚奇。

　　62年后，已是白发苍苍的涅波坐在上海申花基地的办公室里，向我讲述这段家史，平静如湖面的眼光，溢满崇敬之情。

　　对于出生在二战时期的孩子来说，童年的记忆决不是“罗宋汤＋旋转木马”。涅波的童年关键词是“苦难”。

　　难忘孤儿院的饥饿

　　7岁时，斯大林的“肃反”风暴刮倒了涅波的母亲。当时，涅波的母亲是铁路建设局总会计师，由于有同情政治犯倾向，被免去职务，关入“牛棚”，涅波也被送进孤儿院。

　　在孤儿院里，“饥饿”是涅波最好的朋友。每顿饭一小块黑面包，根本满足不了男孩的身体需求。“当时我饿得全身浮肿……”涅波唏嘘道。

　　为了摆脱这个“好朋友”的纠缠，涅波想尽了办法。每次吃饭发面包时，他只吃一半，把另一半藏进屋外厚厚的雪地中，然后做好标记，等饿了再去翻出来吃。

　　然而不久之后，他发现这个办法不管用。一次当他去找藏好的面包时，发现面包已经没有了。饥寒交迫的他站在雪地中，感到万分无助，当即大哭起来。孤儿院中的大孩子得知缘由后，告诉他可能是狗闻到了面包的味道，把它翻出来吃掉了。于是下次发面包时，涅波把它藏到屋顶上，可是面包再次不翼而飞。“可能是鸟把面包吃了吧。”大孩子又对他说，“下次发了面包你就把它吃掉，不要再留一半了。”

　　斯大林逝世后，涅波的母亲被平反，涅波重新回到母亲身边，此时他已在孤儿院中度过了4年。

　　差点成为军官

　　转眼，涅波20岁。此时的他，已是体育学院大二的学生。根据前苏联的《义务兵役法》，他开始了3年的军旅生涯。

　　和父亲一样，进入部队，涅波和坦克打起了交道。不久，他凭着自己的聪明勤奋，成为坦克部队的机械师，还被评为“优秀士兵”。在他服役期间，前苏联研制出了当时最先进的T-62主战坦克。“我是第一批驾驶T-62的士兵。”涅波自豪地说，“这种类型的坦克可是当时最高一级的机密。”

　　然而他最终没有选择成为一个军官。

　　最主要的原因，并非是部队的后两年中，他把精力都放在自己喜欢的足球上，而是他从心底对武器的排斥。

　　尽管出生在AK-47步枪的发源地，涅波却厌恶武器。在他眼中，武器、战争都是极度邪恶的东西。“每个人只活一次，只要不损害到他人的性命，就应该让他活下去。人与人相互残杀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选择了足球。“体育把人内在的攻击性合法化了，两支球队通过公平的规则决出胜负，而不是像战争一样比哪一方死的人多。”

　　老伴曾经是老师

　　涅波的老伴，是他大学时代的老师。

　　服完兵役后，涅波回到学校，开始大三的学习。和现在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年轻时的涅波非常爱好音乐，还组建了自己的乐队。当时的乐队流行管乐，小号、萨克斯管而不是电吉他，涅波是乐队中的小号手。

　　他的妻子当时是学校的文艺部长兼声乐老师，乐队排练时，经常过来充当他们的声乐配唱，于是这样一唱一和，小号手与声乐老师相爱了。

　　“是音乐让我们走到了一起。”涅波感慨道。但是他的老伴却说：“足球才是他真正的老婆……”

　　现在的涅波，一如既往热衷音乐，并且喜欢老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车》、《红莓花儿开》、《喀秋莎》等等。

　　申花俱乐部为他在寓所安置了卫星电视，除了中央五台外，涅波大多数时间把台锁定在俄罗斯一个专门播放经典歌曲、电影的文化频道上。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流行音乐，但是那些经过时间考验流传下来的才是真正能够打动人心的经典之作。”

　　涅波随即举了一个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在俄罗斯，每年都会有电视频道的排行榜，以往高居榜首的都是那些流行频道。去年突然冒出了一个“老歌新唱”频道，专门播放经过重新编曲后的老歌，结果在年末的排行榜上，这个频道不仅高居榜首，还将位居第二的流行频道甩开整整60个百分点。最近俄罗斯又冒出两个专放经典歌曲的电台，“现在坐在俄罗斯的出租车上，收音机中播放的永远是这两个电台中的一个……”

　　库尔尼科娃不美

　　俄罗斯姑娘库娃美不美？涅波摇头皱眉。

　　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一个姑娘外表出众一些，不会让人感到惊奇。“漂亮是天生的，内心美才是最美。”他感叹，如今，一个人的长相、身材都能用来开发赚钱了。“库尔尼科娃没有什么特别的，完全是商业广告的产物。”

　　对喜欢看前苏联电影的涅波来说，那些好莱坞大片，仅仅是美国人用来赚钱的东西。“只有感官刺激，无法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在他看来，美国的文化是为商业而存在的。“中国、俄罗斯、希腊都有自己的文化，美国有什么文化……有哪个美国的音乐家能和柴可夫斯基比？”

　　他最为不满的，是美国人经常拍一些莫名其妙的俄罗斯风格电影，以歪曲俄罗斯的形象。“我印象最深的一部片子是在冷战时期，在片中，红场上居然出现了一头瞎逛的黑熊，美国人把当时的苏联描绘成一个邪恶帝国，要把其他种族都消灭……”

　　上海没有圈子

　　在上海，有很多俄罗斯商人、学生，他们有自己的圈子，空闲时会聚会，涅波却不属于任何圈子。“我没有什么圈子，除了老伴，惟一和我有关联的就是申花俱乐部。”倒不是因为他性格孤僻，而是他的确没有空闲的时间。看歌剧、听音乐会、钓鱼……涅波的兴趣爱好不少，但是他无法让自己从足球中抽身。

　　球队每天训练时间不长，只有3个小时，但是训练课后，涅波的心思还在足球上绕，不是想着怎样发掘某个球员“50%的潜力”，就是想着“用什么方法告诉某个球员踢球不动脑子，却又不会伤害到他自尊心”的问题。

　　“我的妻子总是很郁闷，因为她渴望社交，结识新的朋友，但是我没时间去考虑那些东西，她也只能和我一起呆在家里。这些年，我一直跟她开玩笑说，跟了我，只好遭这个罪啊……”

　　和印象中爱喝伏特加的俄罗斯人不同，涅波不会喝酒。只有在正式场合，不得不喝些红酒，但是也只能喝一点点。他抽烟，淡“中南海”。

　　涅波的家在莫斯科，除了比上海冷之外，他觉得那里的生活节奏也比上海快。“就拿体育来说，莫斯科有6支俄超球队……”

　　涅波的两个女儿，都生活在莫斯科。大女儿已经40岁了，在马术场饲养马匹。二女儿34岁，是一个全职家庭主妇。“12岁的外孙女除了上学，还要学英语、拉丁舞，她妈妈没有时间工作啊，呵呵……”

　　“我和老伴都很想念她们，盼望着外孙女放暑假，这样她们就能来上海了……”

　　结束采访，走出办公室关门的一刹那，看见涅波走到茶几旁，收拾着刚才我们谈话时，留下的满是烟灰和烟蒂的烟灰缸。

　　小语涅波：

　　涅波·姆尼亚奇，1943年8月7日出生，60年代末开始执教职业足球队。

　　1968年至1987年，先后担任俄罗斯土库曼斯坦阿什哈巴德队和土库曼斯坦青年队主教练；1988年至1990年任喀麦隆国家足球队主教练，率领球队进入1990年世界杯八强；1991年至1994年任土耳其吉赞特队主教练；1995年至1998年任韩国SK队主教练。

　　2000年来华执教，先后任沈阳海狮队主教练，将一年前濒临降级的海狮队带到了球队历史上最佳的第七名。出任山东鲁能队主教练。

　　2004年10月6日，涅波从贾秀全手中接过上海申花队帅印。之后的7场比赛中，只取得了1场胜利。赛季结束后，涅波与申花续约，出任球队2005年主教练。

　　涅波修养颇深，很有绅士风度，无论球队出现什么情况，涅波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的生活方式严谨，不会与“桃色新闻”沾边。但是他单调、没有新意的训练方法经常遭到队员的非议。许多申花队员认为，他的以打分队比赛为主的训练没有套路要求，很难让球队形成自己特点。

　　2005年，让我们拭目以待涅波的申花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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