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宿茂臻英伦倾情：未来将回归济南弥补遗憾

　　2月8日，除夕夜，鸡年的钟声即将响起之时，我的手机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境外号码。

　　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浓重青岛味儿的普通话口音：“尹哥，我是茂臻。给你拜年了！”

　　“哦，茂臻，你好。也给你拜年。你在哪儿？没回来过年？”

　　“还在曼城。学习很忙，这次回不去了。现在我们这儿是下午三点半多，曼城跟国内时差八小时，这会儿，济南是不是快该敲响新年钟声了？”

　　“是啊。今年济南的鞭炮开禁了，等会儿到12点，恐怕窗外的鞭炮声会让我听不见你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是吗？真想济南。真想济南的朋友们。”

　　新年礼物——英国足球B级教练证书

　　“学习很紧张吗？现在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我已经读完了英国足球教练B级研究生课程，拿到了全部的学分，进入了实习阶段。实习一结束，就可以领到英国B级教练证书了。”

　　“祝贺你。这真是你送给济南、送给济南的朋友们最好的新年礼物。”

　　“谢谢。不过，拿到B级证书，在英国只能执教职业俱乐部的二三线球队，要当一线队教练，还必须拿到A级证书。”

　　“这个B级证书，拿得也很不容易吧？”

　　“太不容易了。我初中只读了一年，就到济南踢球了，几乎没怎么系统地学习过文化课。一下子到了国外，一下子要读研究生的课程，语言的障碍、文化底子的单薄，开始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自己能把这块骨头啃下来。”

　　“我记得，你在国内，边踢球边坚持学英语，一般对话没啥问题。到欧洲参加世界明星队的比赛、到英国参加南安普顿的试训，都是一个人去的，没翻译，也没同伴。”

　　“那不一样。欧洲开放程度高，一个人出门，能讲几句问路的英语就丢不了。可在英国生活、特别是进修正规的高等教育课程，就是两码事了。刚一上课时，我差不多什么也听不明白。现在想想，简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学校公布最后考试成绩的那一天，我的心就吊在嗓子眼儿上——真怕通不过呀！当老师告诉我及格了、过关了、证书到手了，我那个眼泪啊，忍不住就掉下来了。这一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人生的第二次挑战

　　“哦，我的眼泪也快忍不住了。看来，当初我劝你选择出去学习，还是对的。”

　　“太对了。从鲁能退役我并不情愿，因为我觉得自己还能踢。当时我有几个选择：一是到力帆继续踢联赛。那会儿塔瓦雷斯在重庆执教，他一听说我退役了，马上打电话邀请我过去。二是新加坡麒麟队，出价很高，而且答应我，顶多踢两年，只要我想出去学习，他们负责保荐。这两个选择，我还可以再挣两年钱，而到英国，意味着不仅挣不到钱，所有的支出都要由我个人负担。但我想来想去，还是咬咬牙，坚持出来学习。”

　　“人生有些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

　　“确实是这样。如今回头看，就是我多踢了两年球、多挣了两年钱，又怎么样呢？迟早要退下来。一旦退下来了，能干什么呢？即使当了教练，就凭那点儿知识底子，又怎么能当好这个教练？出来学习，是苦、是不容易，可是真开了眼界、真学到了东西，苦、不容易，值。”

　　“能具体说说吗？”

　　“课堂上的学习是一方面，课堂外的学习，也是国内没法比的。在英国，你不知道搞足球的环境有多好。光说有关足球的专业网站，就多得数不胜数。你想查什么、学什么，鼠标一动，全解决了。这儿，一切都要按规矩办，再大牌的球星，退役后不学习、不拿到教练证书，根本甭想当教练，教孩子业余踢球也不行，怕你误人子弟。教职业俱乐部二三线队伍，你也必须达到足球教练专业研究生的B级水平。像我们国内，运动员刚退下来就当教练，在这里是不可想象的。我想，国内的教练。尤其是年轻的教练，都应该到英国、到欧洲来学一学，不要急着拿教鞭。你要给队员一碗水，自己先要有一桶水，哪怕只有半桶，你这个教练也是当不好的。”

　　“你的球星身份，对你的学习有帮助吗？”

　　“中国的球星在欧洲、在英国算得了什么？我在这儿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一切都要从头做起。我刚到曼城，感觉就像我当年十几岁刚到济南，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懂，对自己的未来，完全不知所措。如果说，刚读完初一就到济南踢球，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转折，那么，到英国读书就是第二次，而且是更难、更苦的一次。我在国内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球星，正常情况下，已经能够凭借名气和资历享受后半生了，却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回到起点重新起跑，你想想反差有多大？怎么能接受得了？”

　　“但你终究还是接受了。不然，怎么会有今天？”

　　“没错。当年我踢球的时候，受过那么多次重伤。每次大夫都跟我说，恐怕你以后踢不了球了。可我不能不踢球，所以就一次次从头再来。我的体会是，任何挑战，只要你敢于承受，就能够承受。这一回，事实又证明我这个体会是正确的。尽管还是刚刚起步，今后会怎么样，我现在也不敢讲。不过，最关键的一步，我已经迈出来了。”

　　再拿两个证书就回国找工作

　　“下一步有什么考虑？”

　　“今年主要是到俱乐部二三线队，跟有经验的教练实习，体验实践与理论的结合。至于攻读A级证书，我想放到明年。然后，争取再拿到亚洲高级教练培训的证书。这样，整个学习的过程就完成了。那时候，我就要回国工作了。回国后能不能找到理想的岗位，就看我今明两年的努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国内的足球环境不好，甚至可以说处于空前的低潮。许多人都对中国足球的前景感到悲观。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国内足坛的情况，我每天都在网上关注。我想，中国足球是太不争气了，问题和矛盾太多太多，但是，中国不能没有足球，中国老百姓喜欢足球、离不开足球，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中国人不会允许中国足球就这么继续坏下去。所以，大家一起努力，中国足球总有一天会好起来。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不好，咱们鲁能泰山不就很好吗？济南的球市不也很好吗？”

　　“想回济南工作吗？”

　　“当然。济南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城市。我作为职业球员的全部历程都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支球队，怎么能对这个城市、这支球队不深深地依恋呢？这个城市、这支球队给了我一切，我也为这个城市、这支球队贡献了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贡献得更多，但也许自己还是不够成熟，没有把应该处理好的事情都处理好，留下了一些遗憾。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弥补。”

　　北京时间2月8日23时59分。我手中的话筒已经隐隐发烫了。

　　“好，茂臻，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在曼城的这个除夕，你会到哪儿过？”

　　“等会儿我就去曼城的中国领馆，国内在这里的朋友们都到那儿去过年。但在我心里，新春钟声响起的时间，跟济南是一样的。再见了，尹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茂臻！”

　　(尹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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