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俊哲：为限薪而拔苗助长? 谁真正倾听过球员声音

　　2005年肇俊哲将与相恋五年的女友刘涛完婚，但踏踏实实做个新郎绝对不是他的惟一追求，这个“问题青年”想得实在太多：“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想的东西也不太一样，就像我，经常会考虑一些关于足球改革、大环境、大方向的事情，就是爱瞎操心！”

　　“问题青年”操心内容如下：以现在的人才培养模式，我如果晚出生六年，足球圈 里根本没有肇俊哲；成立了球员工会，站出来和俱乐部干也不太现实，除非是不想踢球了；改革不管怎么改，都要靠球员来踢，但为什么从来没人倾听过我们的声音；不反对出国踢球，但是如果总是把球员当成一件商品出售，那样太不公平。

　　一个月前，鲁能说非小肇不娶，小肇说非山东不嫁。然而说鬼使神差也好、说阴差阳错也罢，肇俊哲居然连转会榜都没有上，如今他又开始了与八年前一样的平静生活。1月22日的体能测试中，在最后三次折返跑也是最关键的冲刺之中，肇俊哲每次都在发令枪声响之前双手伸开拦住大家，并不停高声叫喊着：最后了，都别犯规。结果，与小肇一组的11名老队员竟然全部一次性过关。事后，队友们说：在最后的时候，还能说话提醒大家，那真是一种境界——那时候已经是最咬牙的时候，都在拼命地喘气，还能为了照顾别人而开口说话，肇哥还是那个没变的肇俊哲。所以，肇哥没走，对辽足真的是一种幸运……

　　缘断鲁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转会发生惊天的大逆转，这一点甚至连辽足俱乐部都没有想到。事实上辽足也早就做好了肇俊哲转会的心理准备，就像当初运作李金羽一样，辽足执行董事张曙光也是信心十足地自认可以重新克隆一年前的操作手段，那样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会有一个满意的收获，一位辽足内部人士透露，俱乐部甚至已经把肇俊哲的转会申请连同陈波等7人的一道传给了中国足协，从某种程度上讲，张曙光比鲁能、比小肇更害怕夜长梦多。

　　但就在挂牌截止的最后一天，一个肇俊哲不愿看到的结果出现了，辽足告诉他可能走不掉了。辽足的解释是“鲁能退货”了，山东不想引进肇俊哲了，或者说山东不想出1000万的价格了，如果辽足肯卖就按照足协的仲裁价交易。紧接着传出消息，鲁能已经把引进的对象从肇俊哲变为郑智。

　　也就是在挂牌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肇俊哲发疯般地寻找正在沈阳的张曙光，但是手机不开，小灵通关机，最后小肇打探到张曙光下榻的酒店，依旧没有人！肇俊哲就这样在茫然中度过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夜晚。到现在张曙光也没有与肇俊哲就为什么转会没有成功坐下来谈一谈，那之后他们之间惟一的交流是，因为去年拖欠工资的问题，肇俊哲才代表球队与张曙光有过一次近两个小时的电话长谈。在那次通话中，张曙光满以为认为肇俊哲还会因为转会不成而闹情绪，但小肇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转会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很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也没有必要非得把它说破了，彼此心理都清楚就行了。

　　挂牌截止后的那个夜晚，前辽足领队，也是现在大股东高层之一的苏晓东与肇俊哲在一个酒吧聊了很久，事后苏晓东说自己那夜喝了很多酒，因为自己明白小肇的心情，酒醉之后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那一夜过后，小肇便开始了自我调整过程。在辽足海南驻地的房间里，肇俊哲一边玩着手中的掌上游戏机，一边时不时地看着电视上的闯关游戏。“王亮，(游戏)打到头了，咋办啊。”他朝着同屋的王亮大喊。放下游戏机，闷了半天，他又操起电话打给随山东队大羽：周日放假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对于自己时常出现的这种无所事事的心情，肇俊哲说，没办法，就像那句台词说的，只有事情能改变人，你只有去适应、去调整，要不能怎么办？不踢了？

　　看着李金羽、李小鹏、郑智三人在鲁能队的合影，记者问小肇，三个人中本来郑智的位置应该是你，想到这些你怨恨谁吗？“怨恨谁？如果非要怨的话，只能怨我自己赶上这个时候了，赶上这个命了。所以说转会不成功谁也不怪、要怪只能怪命运捉弄，现在既留之则安之吧。”

　　足球改革

　　谁真正倾听过球员的声音

　　在海南春训的日子里，肇俊哲几乎没有太多的业余爱好，球员周末放假，全队一起被拉进了城，结果中午12点刚过，小肇便和王亮成为最早回到驻地的人，甚至比王洪礼、蒋立升两位上了年纪的还要早。为了能够同时上网，两人买了一个分线器，那几天召开足代会的时候，小肇经常上网关注来自“上面”的消息。

　　与一般球员的关注所不同，肇俊哲却更多了几分思考。看着各种各样的足球会议新闻，小肇很是茫然：现在关于足球的会实在太多了，什么代表大会，执委会、老总峰会还有投资人会议，我们从来不反对上面开会，但这些会议球员们有几个真正知道与我们有多大关系，会总是在上面开，皇帝离得也远，这可以真成山高皇帝远的，有谁倾听过球员的心声，知道球员怎么想的。

　　为什么提出这样的问题，小肇认为：说一千道一万，踢球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球员，球员是主体，但是这个主体群又多少知情权，有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上面开会没有问题，但关键是的除了在上面开会之外，现在有没有人到下面做过市场调查。领导们有没有人想到多花些精力与时间到下面来聊一聊、坐一坐，了解一下球员的声音，球员的真实想法。比如说，都知道联赛出现非常多的所谓的假球、赌球，那么领导们是不是可以下来向球员了解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问题，这些问题有哪些来自于队员本身。除了球员自己的问题主动造成之外，哪些问题又是被迫造成的，哪些是由于约束不严、管理制度不健全造成的。假如说俱乐部为了经济利益去打假球又怎么办，作为球员是不是就必须要出于无奈而不得不打这些问题比赛，如果球员不听从俱乐部，然后被打入冷宫怎么办，有谁能够站在球员的立场上考虑这些问题。”一连串的诘问让人想起了他怒摔袖标的一幕，作为一队之长，他当然能够切身感受到江湖的血腥和无情。

　　“现在有些人总是喜欢说‘当球员的就什么也不要管了，踢好球就行了，’可是我们不是机器啊，对于足协、俱乐部出台的政策我们不是说反对，但我希望在出台这些规定、条款的之前最好能够征求一下球员们的意见，毕竟有些事情是与我们切身相关的，比如球员转会、比如球员伤病保障。举一个具体的例子，作为球员，我就不知道如果伤了病了，究竟有什么保障条件，俱乐部能不能像国外俱乐部那样的全力去为你冶疗，这一点在国外非常完善。”

　　对于欧洲联赛以及NBA联赛的球员工会，对此肇俊哲摇头认为在中国联赛建立球员工会基本没戏，“就是成立了球员工会，哪个敢和俱乐部、和足协抗争，说白了在现在的形势下，中国球员能像NBA球员那样制造停摆事件吗，站出来和俱乐部干真的不太现实，除非是不想踢球了。”

　　年轻球员接班

　　为了限薪而拔苗助长?

　　前一段在北京的各种足球会议上，中超俱乐部一致提出了要取消降级的愿望，并声称这样可以休养生息、整治联赛环境、并让年轻球员尽快顶上来。对此，肇俊哲有自己的观点：新老交替是正常现象，就像当初我们也一样顶替了比我们还年长的队员，但问题的关键是年轻球员接班，俱乐部到底是为了降低成本还是为了像他们说的，锻炼年轻球员提高整体水平。“重视青少年培养、足球从娃娃抓起喊了多少年，但现在从足协到俱乐部真正重视青少年培养的人有多少，有谁知道青少年基层的工作是什么样的，有多少经费是用了青少年球员培养身上，教练水平有多高，青少年球员的选材到底怎样。有的俱乐部总是强调联赛应该更多起用年轻球员，可以现在年轻球员的水平到底是什么样的有多少人清楚？是，限薪了，大批老队员都下去了，俱乐部成本也下来了，可是年轻球员的水平真的够吗？”

　　肇俊哲的担心并不多余，当初马林进队的时候就直言：张玉宁、李铁、肇俊哲这拨球员不错，但论水平不如我们当初那一拨。如今，接替马林负责辽足进攻训练的傅博、唐尧东在看了刚刚从预备队上来的年轻球员又摇摇头：他们跟小肇这一拨相比，又差了一截。

　　在训练之余，小肇和王亮总会到傅博的房间坐一坐，与这位曾担任辽足梯队总教练的老大哥闲聊，他们交流的问题很专业，比如：“联赛都从过去的计划经济体制过渡到市场经济体制了，可现在球员的水平、技术反倒是不如过去的老球员。”

　　小肇说，前几次与辽宁队的教练聊天，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触，现在职业联赛的有些东西还不如专业时代的足球体制，比如说在培养青少年足球方面。过去专业队的梯队是一拨又一拨的培养，比如当初倪继德他们培养的马林、高升是一拨，然后李应发、王洪礼带的董礼强、赵发庆、傅博是一拨，接下来于明、姜峰、黎兵是一拨，往后有庄毅、宋黎辉、刘建生，再往后就是我们李铁、张玉宁、李金羽，再往下徐亮、郑智他们，但是到了郑智之后，也就是开始实行职业俱乐部之后，反而就没了，所以我们现在不得不从大连买了一拨。

　　除此之外，肇俊哲认为现在的球员选材也显然不如过去了。“当初我们是怎么被选的，真是挨个过筛子啊。张导那个时候是骑自行车到下面各个区体校、各个小学去挑队员，光说你自己想踢、爱好不行，必须得瞧瞧你是不是踢球这块料才让你进省体校，然后还要练一阵再观察，如果没有发展潜力就让你去上学了，不让你在这方面耽误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主要还是在各个小学上学，然后下午坐车去省体校踢球。现在就不一样了，成立足校了，都在足校上文化课，那些孩子根本都没念小学。但是进了足校靠的是什么，是学费，不菲的学费，家里没有钱根本进不了足校。所以我说我如果晚生6年，假如成了1985年现在这拨国青的，别说进辽宁队、进国青队，我敢肯定我根本踢不上球，因为家里没有钱，足球圈也不会有我肇俊哲这个人。”

　　如今，一些有前途的孩子可能会因为没钱而放弃了踢球，但反过来就会出现一大批没什么发展价值的孩子却非要大把大把扔钱在足球圈里，对此小肇更是听得多了。“现在很多家长就是一门心思让孩子进足校，不管家长还是球员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来进入一线队，所以闷头一练就是从八九岁到十七八岁，但最后很大一批人都荒废了，浪费了自己时间也浪费了家里的金钱。我们跟梯队教练聊天就听说，现在人家拿了学费足校就得收，如果发现他没潜力劝他不让踢，人家都不干。没有好的苗子，最后真正有几个能踢出来的，所以说这种培养青少年是不是有些太盲目呢，这样的年轻球员即使顶到了各个俱乐部的预备队、一队水平又是怎样呢？”

　　回首2004

　　希望时光倒流重战科威特

　　2004年对于肇俊哲来说注定是要在若干年以后经常回忆起，这一年无论是中国足坛、辽宁队还是肇俊哲本人，都发生太多的事情。于是，年关底下，站在驻地大门不远的海边，回首刚刚过去的2004时，小肇说，有些冲动的事情会让自己变得成熟起来，但自己对很多事情当时的行为并不后悔，只是在2004年，有一件事对自己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既不是转会不成功、也不是怒摔队长袖标，而是国家队连小组都没有出线。“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每个人只肯选择一件事情，我希望能够与科威特重新踢上一场，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他们，一定能出线。”

　　肇俊哲告诉记者，世界杯的失利对于自己个人还是对中国足球造成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如果国家队不被淘汰至少联赛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而且所有矛盾都集中在一起；至于对于自己来说，下一次世界杯真的有点远了，2010年，还有6年，自己31岁，不是说不能踢到那个年龄，但等待的时间实在太些太漫长了，不知道自己这代人还有几个能参加世界杯了。

　　虽然远离了德国世界杯，但辽足俱乐部还在千万百计地有意让肇俊哲与欧洲足球进行亲密接触。就在上周三晚，辽足执行董事张曙光打来电话，希望小肇能够在1月31日前往英超进行试训，那边都已经由经纪人安排好了。对于张曙光的好意，小肇谢绝了。小肇说，自己重新开始训练还不到20天，现在只能说体能刚刚恢复，技战术的感觉还需要一定时候，这个时候去试训肯定不是最好的状态，况且冬季转会期也都过了，最好的试训时间还是今天的夏天，那个时候欧洲球队都在为新赛季挑选适合的队员。

　　在转会不成之后，辽足似乎非常热衷于运作肇俊哲出国踢球，对此肇俊哲颇为无奈地一声叹息：我不是说因为转会鲁能不成功就憋气想不开，跟俱乐部说不愿意出国，你以为出去容易吗，李铁出去有难多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吧。

　　提及出国踢球小肇再次反问道：出国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卖一点英镑还是为了提高中国球员的水平？“我们的球员现在到了像南美那样可以输出的程度吗，除了有限的球员能够勉强到欧洲联赛竞争之外，其他还有多少球员可以有这个实力。如果仅仅从经济的角度来说，把球员当成一件商品来出售，这对球员是不公平的，如果把他卖到一家打不上球的俱乐部，长期没有比赛球员又是什么样的感受，俱乐部是否真正考虑过球员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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