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东亮:撤编消息让大家慌神 否则八一不会降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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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3年11月27日17:58 球报 | |
在抚顺雷锋体育场零下十摄氏度的低温下,八一队以1:2败在辽宁中顺队脚下,迎来了建队五十年以来的第一个十连败。 然而比天气更让队员心冷的是,此役后属于这支球队的时间只有90分钟了,周末主场战罢云南红塔,中国足球历史上曾经造就了无数神话的“八一队”将成为历史。 周三晚上,抚顺友谊宾馆708房间里,记者与昔日留学巴西的小天鹅———隋东亮、黄勇坐在一起,静静地倾听他们迷惘的诉说。 “我们队里的这二十几个人几乎是沿着同一条轨迹长大的,你说我们对八一队有没有感情?” 隋东亮和黄勇有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成长轨迹,都是12岁的时候被八一体工大队的刘志才教练选中入伍、15岁的时候经过万里挑一的全国筛选进入了健力宝队远赴巴西留学,学成归来之后又曾双双效力于国奥队和国家队。 “和我们同龄的球员,几乎没有比我们离家更早的,我们队的那二十几个同一批的队员,都是12岁的时候从全国各地选到北京来参军的。现在大家都27岁了,在八一队整整15年了,谁能对八一队没有感情?”隋东亮一边说一边摆弄着他的钱夹,里面放着他的一张照片,不是身穿足球衣的球员照,而是英武逼人的一帧军装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我一直为自己是一名军人而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 与辽宁队一战,隋东亮身披8号球衣打满全场,虽然八一队最终以1:2告负,但是在比赛中八一队所创造出来的得分良机远远高于主场作战的辽宁队,尤其是下半场,辽宁队几乎一直被压制在自己的半场内进行着十分被动的防守,要不是门柱帮忙,八一队很可能要成为雷锋体育场上最后一场甲A联赛的胜利者。“我们一直不怕辽宁队,辽宁队此前从来就没赢过我们。”隋东亮说,“要不是抚顺太冷,大家上半场都被冻僵了,这场球我们照样能拿下来。” 有伤在身没能出场的黄勇插一句:“我们的主场湖南湘潭现在是零上20多度,到抚顺大家确实不适应。”这场比赛场面十分火爆,交战双方还一度险些在场上发生武斗,但是八一队的出场队员们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没有人想出大动作,因为大家都怕得黄牌,那样的话,可能最后一场比赛就打不了了。我们都想能在主场再敬最后一次军礼呢。”黄勇说,他自己就是“宁可断腿”也一定要在最后一个主场比赛中登场作战,“留恋八一队呀,十几年来都和这二十几个哥们一起长大,谁也不舍得分开,都想再多并肩作战一次!都想再郑重地敬一回军礼!” 隋东亮透露说,前一阵子刚传出要撤编时,有很多队员害怕会收回自己的军装,就提前整理好一两套寄回老家“收藏”起来。对军装的爱,就是他们对八一队的情。 “要不是‘撤编’的消息让大家慌了神儿,八一队绝不会掉入中甲!” 本赛季的前半程,八一队的表现是相当不错的,当第14轮联赛结束进入间歇期时,八一队在积分榜上的排位是第7名。可以说,正是后半程的十连败令八一队滑入了无可逆转的降级区里。隋东亮和黄勇对于八一队的这种虎头蛇尾的表现有着自己的一套看法:“都是‘撤编’那事让大家慌了神儿,否则不会闹成这样的。” “我们一直都打得好好的,但突然传出了要‘撤编’,大家心里一下子就毛了,上场比赛时总是有些精神恍惚,输球一成惯性,就止不住了。”隋东亮说,自从参军入伍成为八一队队员以来,大家心里面都日积月累地培养起了一定的“铁饭碗”意识,我们球员在八一队属于“四年提一级”的文职军衔,现在八一队的队员基本上都是“正连级”的军官了,“我和黄勇因为进入国家队次数比较多,军衔还要高一些,现在是副营级了。”但“撤编”就意味着一夜之间,大家不再是军人了,回复到“平民百姓”的身份之中,“这岂不是说,我们从前那15年的奋斗和努力,现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黄勇慢条斯理地又加上一句:“自从‘撤编’说法传出以后,体工大队方面就再也没有派人到球队来过,我们现在的惟一领导就是庄导,庄导虽然是体工大队的中队长,但毕竟在我们心目中他最主要的身份还是球队的主教练。所以我们很有一种被遗弃的孤独感和恐惧感,所有的人都带着这样的心理去打比赛,想赢球真的是太难了。” 记者注意到,八一队在训练时,甚至连联赛用球“飞火流星”都没有,而是一袋子与“飞火流星”性能有很大区别的韩国生产的训球用球。黄勇揭秘说:“在撤编之前我们曾经有过10个飞火流星的,虽然数目少了一些,但用来找比赛感觉还是足够的。自从撤编之后,这些球破损的破损、丢失的丢失,没两天就都没影儿了,上面也不再有人管这种小事情。我们在训练中天天踢的是韩国球,到比赛时突然面对德国产的飞火流星总是别不过来那股劲,所以我们上半场总打不好开局,等下半场再往回扳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隋东亮告诉记者:“我们在八一队打球真的不是特别计较钱,但现在连训练用球都不解决,这对积极性的损伤真的很大。” 黄勇补充道:“后半程的连败,其实跟主力门将李蕾蕾的因伤缺阵有很大关系,我们现在的门将董雷是一个以前连乙级联赛都没打过的小孩儿。蕾蕾其实就是腕骨骨裂这么一个不太严重的伤,但撤编了,没人管他,他只能自己找地儿去治疗,到现在都还没好。要是他在的话,我们有好多比赛都不会输的,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降级这一步。”原来,撤编真的就是坠落的根源。 “希望最后能得到一把特殊对待,给我们转会资格吧!” 本周末联赛战罢最后一轮,末代甲A将正式落幕收场,八一队这一干青年近卫军战士将何去何从也该很快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了。但即使是离真相这么近的距离,像隋东亮和黄勇这种核心球员,也依然无法提前得到哪怕一点点未来命运的相关讯息,“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只能是心怀最后一丝希望了,希望中国足协能给我们转会资格,不然的话,大家可就真的都废死了。” 黄勇平时比较关心媒体上对八一队的报道,所以他知道,八一体工大队正在积极寻求将球队转让出去,“转让就是把球队卖给一个有实力的企业,由人家接过我们队继续搞足球。一旦转让成功,就意味着我们这些人还将聚拢在同一个旗号下,不过,那时候大家就得一起打中甲了,能不能像前两次那样在降级之后立刻重新杀回到顶级联赛中,就看大家的造化了。” 对于八一队的实力,黄勇始终极具信心,“如果我们真的在转让之后进入市场体制,那么最起码球队得开始引进外援、外教了吧,我们这个队,说句心里话,要是能有两个外援,比谁都不差,跟谁我们都敢好好干一把!还有外教,请来一个像霍顿那样的外教,好好带我们一阵子,这个队肯定能行!今年我们教练一直不稳定,先是裴导带,后来是庄导,后来贾导(贾秀全)也回来一阵,最后又是庄导,把大家搞得晕头转向的。” 但是现在看来,八一队的转让前景并不明朗,要是球队没卖出去而体工大队又撤出了,那该怎么办?“那我们就只能化整为零地进行个体转让了呗,”隋东亮分析说,“怎么也不能把我们这帮人就一起都甩一边去没人理了吧?没人买球队,那我们就集体上榜、分头转让。”但中国足协的中超规则里明明有“未能进入中超的甲A球队队员在今年不准转会”这样一条规定呀,这如何是好? “都说八一队有特权,这么多年了,我们还真没享受过任何一点所谓的特权,除了不能引进外籍之外。现在我们希望中国足协能在这最后一刻给我们一点特权,让我们有资格参加转会吧,这是我们惟一的要求了。”隋东亮说,八一队里现在只有赵家林这一名老将,其余的都是1977年以后出生的年轻队员,此时此刻大家都进入了足球生涯的黄金阶段中,“这最后三两年不能好好搏一搏的话,一到30岁我们就集体作废了,现在正是我们能打能拼的最好时候,希望中国足协能照顾照顾我们,允许我们上榜转会。” 在迷惘中等待命运的宣判…… 隋东亮的二姑家在沈阳,与辽宁队的比赛打完后,他立刻赶回球队下榻的酒店洗澡换衣,然后,他要赶往沈阳请二姑一家吃顿家庭晚餐。黄勇当夜没什么安排,他说自己打算在抚顺友谊宾馆里看看电视就休息了,然后第二天随队一起到沈阳坐飞机赶回湖南,备战最后一个主场比赛。 对于八一队,他们俩想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怎样才能完整而准确地表达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隋东亮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终于说道:“八一队这种体制还是结束了吧,这样对我们、对中国足球都是好事。毕竟现在全世界的足球都在走市场体制,我们这种体制确实太不符合主潮流了。”黄勇却眨眨眼睛说:“听说,到2008年奥运会之前,八一体工大队旗下的其他运动队,如篮球队、排球队和举重队等也都要撤编,但先把我们男足撤了确实不太应该,毕竟我们队年年都在为体工大队赚钱呀,我们球衣上的广告比其他球队要值钱得多,而今年养活我们这支球队一共才花了700万元,还不如别的队的一个外教的身价高。所以,先撤我们男足的编制,真的有些不太科学。” 但毕竟二人是“配合最默契的一对中场搭档”,很快隋东亮和黄勇就又走回到了同一个方向。“其实我们什么也决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年底时分一切都有了确定的说法,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隋东亮说,联赛打完之后他想立刻回北京家中休养一阵子,把自己膝关节上的一点小伤给彻底养好了,“如果一切都如意的话,不排除我今年冬天有结婚的可能。”黄勇则想回长春老家好好攒攒精神,长春冬天是冷,但只要可以不光着腿在雪地里踢足球,黄勇还是比较喜欢长春的那种至冷的。 对于自己的足球未来,隋东亮说,他很喜欢大连队,如果自己得到转会资格的话,希望能加盟大连实德;而黄勇则认为自己应该在一支重地面技术的球队中栖身,“具体最想去哪个球队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大概已经有了谱,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作者:邱国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