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故事的开头应该是在天津，假日酒店顶楼，2510房间。

　　那天吴金贵说了很多，他说到了范志毅，说到了他和范志毅神秘的东方绿舟会面，也说到了德比，我们第一次谈到了夺冠，那天是10月26日，星期天，吴金贵告诉我说：“一个

星期之后，情况会很明白，我们的6分应该可以拿到，至于国际队，他们要期待奇迹。”

　　故事的另一个开头应该是在深圳，在国际队艰难获胜的那个晚上。“看来我们是要为冠军而战了。”国际队一位绝对主力悄悄地告诉我说：“现在就看明天了，如果明天申花拿不下青岛，如果我们不输给大连，冠军就是国际队。”

　　期待中的高潮，终于在周末出现了，从星期六下午3时30分，到星期天下午5时30分，整个故事的最高潮，集中在了这最后的26小时里，包括戏剧性，包括各种传说，包括了高潮所需要的一切元素。

　　传言

　　很多传言在国际主场和大连的比赛之前达到高潮，传言的核心无非是，上海市政府要力保联赛冠军留在上海，如果德比战前谁的分数靠前，高层会要求另外一支球队，送出三分，巩固领先者的优势……

　　“国际比申花更需要这个冠军。”在深圳，成耀东对这个观点并不同意：“申花也需要，其实申花比我们更需要。”成耀东一边说，一边玩着手里的手机，沉默片刻，成耀东忽然又重复了一遍：“申花比我们更想拿冠军。”

　　那个晚上，申花队进行了例行的节目，赛前喝咖啡。“赛程好像有点问题，他们的比赛老是比我们早一天。”一位年轻球员在电话中抱怨：“这样下去我们的压力太大。”

　　这真是一次奇怪的赛跑，在国际队击败深圳的那个晚上，不止一位球员告诉我：“就看明天申花打青岛怎么样了。”在欲望面前，掩饰是没有意义的，国际队队员并不掩饰他们对申花平或输的渴望，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申花队，在国际队拿下深圳的次日，申花队主场3比0赢青岛，三分，申花没有掉队，仍然在咬着国际。

　　很多传言在国际主场和大连的比赛之前达到高潮，传言的核心无非是，上海市政府要力保联赛冠军留在上海，如果德比战前谁的分数靠前，高层会要求另外一支球队，送出三分，巩固领先者的优势。

　　传言刚刚开始，大连人已经到了上海，其实形势并不明朗，大连并不是没有机会，国际和大连比赛之前，成耀东的发言，没有提到夺冠，也没有提到必胜，正在海南的老总徐泽宪无法回到上海，他让王国林带话过来，大致意思很简单：可以平，有机会要赢，总之不能输，关于奖金，中远俱乐部再次加码，在比赛之前全部队员已经领到了前几场的奖金。

　　上海忽然回暖，星期六，气温摄氏25度，太阳很好，当国际队走进八万人体育场，很多人都觉得，那天不应该是一个输球的日子。

　　与此同时，在重庆，申花队等待上车前往大田湾球场适应场地。在车上，所有申花队员都在谈下午的国际与大连之战。“我让球员不要受影响，这可能吗？”随队的申花副总眭建华把两种可能性全部做了假设：“如果国际输了球，我们的心理也会受影响，如果国际赢了球，我们的心理更会受影响，不管他们输赢，都会让申花这些球员背上赢球的包袱。”

　　意外

　　最早的首发阵容里有申思，但是在比赛前重新打印的那张名单上，申思从主力变成了替补。同样的意外出现在大连队，第一队长李明和第二队长王鹏都坐在替补席上，队长袖标戴在了阎嵩的胳膊上……

　　成耀东带着微笑走上教练席，面对无数涌上来的镜头，成耀东伸出了手，像是挥手，又像是遮挡，就在十几分钟前，一场变故刚刚发生，当然，从成耀东的脸上，你很难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最早的首发阵容里有申思，但是在比赛前重新打印的那张名单上，申思从主力变成了替补。“申思赛前忽然受伤，我本来还想试一试，但是赛前训练发现根本不行，所以只好临时换。”成耀东赛后解释说：“这确实是意外，在比赛之前，我并不清楚，这个意外究竟会意味着什么。”

　　同样的意外出现在大连队，李明和王鹏坐在替补席上，李明和王鹏是大连的第一、第二队长，队长袖标出现在阎嵩胳膊上，当大连和国际队进场的时候，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寒暄，祁宏和阎嵩，在带领球队进场的时候，多少都有点拘谨。

　　申花队已经置身大田湾，没有参加训练的托马斯，每隔几分钟就要问场边的上海记者，上海那边几比几，在八万人体育场里的采访国际队的记者，不断地收到来自重庆的短信，询问比分。

　　申思被成耀东叫了起来，场上的比分是0比0，成耀东想赢球，申思跑向球门后方做准备活动，路过角球区，祁宏正要发角球，申思对他喊了两句。

　　奎瓦斯抱着皮球向角球区走去，国际队队员互相看了看，终于放弃了上去干涉的冲动，奎瓦斯很想发这个角球，尽管按照球队的安排角球和他无关。

　　但是阴差阳错的故事却发生在这个角球之后，奎瓦斯的角球落到了李明的头上，李明压住了大连后卫，把这个球砸进了大门，球门后面开始尖叫，发出尖叫的人是申思，在这个进球之后的几分钟里，申思一直保持着这种疯狂的状态，对冠军的渴望可以让人变得不像自己，此刻申思的疯狂，让人想起去年在虹口足球场，德比大战现场的那个他。

　　“进球了吗？确认吗？”大田湾，托马斯失望地坐在地上，他向场内的队友做出了一个谁都看得懂的表情：“扬戈打电话告诉我，今年大连不如去年。”

　　不相信，这是大多数申花成员在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失望明明白白地写在他们脸上。“是不是比赛还没有结束。”有些人开始问，在这种时候，人往往会变得不加掩饰。“比赛结束了吗？”这是很多身在八万人体育场的上海记者收到的短信内容。终于结束了，在上海，也在大田湾，结束了训练的吴金贵听到了这个消息，吴金贵脸上露出微笑：“祝贺国际队。”

　　八万人体育场，球迷在狂欢，其中不乏骑墙派。“如果我们今年夺了冠，我们不信上海球迷还会只喜欢申花。”一位国际球员在赛前就说：“不管申花还是国际，我觉得，上海球迷需要的就是冠军。”

　　对比

　　情况好像明白了，至少在星期六傍晚，传言，在这个傍晚达到了最顶点。

　　国际队休息室里，上海体育场场长胡神奇正在拍桌子。“上次A3比赛在上海开会，说明年比赛内定放在虹口足球场，当时我就火了，要是国际队拿到冠军呢，还会放在虹口吗？”

　　国际几位官员、教练看着胡神奇，只是笑，领队桑廷良在屋子里抱着手走来走去，这时候有人走过来，和桑廷良开玩笑说：“下一场让领导做做工作，申花给你们三分算了？”桑廷良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表情中有些愤怒，他转过身去，很快就走了回来，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屋子的一角，成耀东在打电话，据说是和徐泽宪通电话，成耀东的安静和队员的兴奋对比明显。

　　“我们已经把压力甩给申花。”国际队队员分析说：“明天我们就看看申花了，如果申花拿不下力帆，那就GAME OVER。”

　　这种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不可理解，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人们看到，国际老总王国林亲自当司机，开着自己的别克车，送成耀东回到金桥基地。

　　可以想象，星期六的晚上，对申花和国际，那感觉就像冰火两重天。

　　谜底仿佛就要揭晓了，星期天下午，当申花和力帆比赛开始时，祁宏早早就坐在电视机前，没有人相信他是在为下一场德比大战提前熟悉业务，结果，在这一个下午，国际队关心的只是结果。

　　申思没有在看电视，他在给朋友拍广告照片，手机不停地收到短消息，自然是关于那场比赛。

　　“你说的我也听到了，但是我不相信。”当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成耀东已经在车上了：“转播我不看了，我下周看录像。”虽然这样说，但是在电话那边，车上的收音机里清楚地传出解说员对于比赛的描述。

　　“我不相信领导会打招呼，再说了，没有这个必要。”成耀东的话底气十足：“假如我们国际过不了申花这关，那就算我们夺了冠，我觉得这个冠军的含金量也不高，我们如果拿冠军，还是需要一个货真价实的冠军。”

　　“昨天我就说过，我们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场上的急躁印证了赛前俱乐部官员的担心：“你看看我们打的，不过我们的运气好像来了，这是我的感觉。”

　　颠覆

　　马丁的那个进球发生得太突然，在所有人都认为申花已经退出这场赛跑的时候，马丁内斯这个压哨的进球改变了一切，准确地说，是颠覆了此前人们所有关于德比大战的“善良”愿望。

　　对于国际队而言，发生在大田湾终场前的这个变故，在他们心理上所引起的反应，就像一场失败的突然来临。

　　“你说，现在就算让领导打招呼，怎么打？”在马丁进球两分钟之后，祁宏在电话那头反问我：“再说了，就算打平，申花也不会让，面子，申花为了面子也不会让我们。”

　　祁宏认为不需要领导打招呼的另外一个理由是：申花的防守存在很大问题，如果就照打重庆这样的状态，国际队没有理由怕申花队。

　　传言，就在马丁进球的一刻，像肥皂泡一样消失了。“我们在和申花比赛之后，要连续和实德系的球交手。”祁宏这句话的潜台词很明白：实德系的球队也许会帮助实德死拼国际队，但是与此同时，种种历史纠葛决定了，申花不可能给国际队放出一条“华容道”。

　　传言

　　“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一位官员这样说：“我相信在这场德比大战前，也不会有领导做任何安排或者指示，在现在的上海，足球扮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上海用不着靠这个冠军来证明什么。”

　　“国际队其实比我们更有冠军相。”从大田湾回到假日酒店，随队的申花老总眭建华忽然向记者冒出这样一句话。“这句话你可以写出去，这是实话，国际队比我们成熟，比我们更具备冠军的气质，我们好起来可以很好，差起来可以很差。”

　　但是这位申花老总随后的一句补充说明却很有意味：“如果国际队就像打国力一样打我们，德比的结果就很难说了。”

　　“我们怎么会让给国际？”楼世芳在昨天当晚就离开重庆前往北京：“我们已经输了三场德比了，这一次的主场，就算我让这些球员放一马，你说他们会答应吗？”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谈到了德比，不止一位申花官员和球员告诉记者：“这一次如果能让他们赢着离开虹口，那我们也不用踢球了。”

　　43分，45分，一个星期前，无论是吴金贵还是成耀东，没有人能想到，7天后摆在他们眼前的是这样一种局面，这是最理想的，同样也是最不理想的。

　　“申花赢了力帆，打我们他们压力只会更大。”这是祁宏的逻辑：“我可以想象到星期天的情形，肯定会有很多球迷骂我或者申思或者李明，但是我们不会受影响，你看看我们的球员，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我们会怕这个？”

　　无论是申花还是国际俱乐部老总，昨晚都向记者证实了这样一个事实：今年联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位上海市领导就两支球队的比赛或者目标做过任何指示。“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一位官员这样说：“我相信在这场德比大战前，也不会有领导做任何安排或者指示，在现在的上海，足球扮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上海用不着靠这个冠军来证明什么。”

　　国际队休息室里，上海体育场场长胡神奇正在拍桌子。“上次A3比赛在上海开会，说明年比赛内定放在虹口足球场，当时我就火了，要是国际队拿到冠军呢，还会放在虹口吗？”屋子的一角，成耀东在打电话，据说是和徐泽宪通电话……

　　马丁的那个进球发生得太突然，在所有人都认为申花已经退出这场赛跑的时候，马丁内斯这个压哨的进球改变了一切。对于国际队而言，发生在大田湾终场前的这个变故，在他们心理上所引起的反应，就像失败的突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