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年龄黑洞系列报道(5)：谁改就扒谁警服

　　为求职两度“易容”

　　赵峥嵘(化名)，1967年出生，属羊，29岁之前一直按正常年龄生活，但29岁那年生活发生了变化，她的年龄也就“变”了。

　　那一年赵峥嵘离开自己工作多年的事业单位，考试进入一家效益较好的民营企业。 进去后赵峥嵘才发现同行都是20出头的年轻人，而自己已经成了大家的“老大姐”。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赵峥嵘萌发了隐瞒实际年龄的想法，于是以后凡是有人问或者要登记年龄时，她都谎称自己是1971年生的。

　　3年前，赵峥嵘所在的公司效益滑坡，于是她又开始跳槽。应聘了多家单位，都因年龄问题卡了壳。赵峥嵘只好再一次谎报年龄，声称自己是1973年生的。后来赵峥嵘被一家公司聘用，因为这家公司比较正规，签合同、填医疗卡等等经常需要出示身份证，赵峥嵘显得特别被动。

　　思前想后，赵峥嵘决定“一步到位”以免“夜长梦多”，遂请求其父出面，找到其父早年教过、如今在公安局任重要职务的一个学生，颇费周折地将户口本上赵的出生年份改成了1974年，原来的身份证废弃不要，换了个1974年出生的新身份证。

　　谁改年龄，就扒谁警服！

　　马成全在介绍更改年龄的现象时说，更改年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有关部门修改户籍档案的姓名、年龄，另一种便是伪造户口本，其中以第二种方式居多。而第二种方式中又存在两种情况，通过公安机关出具与户籍档案不符的户口本，另一种是彻底由假证贩子伪造的户口证明。

　　记者的一名同学恰好是北京某派出所一警区的警长，于是就更改户口的可能性与他探讨。

　　记者：很多足球运动员改年龄后都能提供户口证明，从你们户籍管理的角度讲，这种造假的可能性有多大？

　　警长：我判断伪造户口本的可能性比较大，现在社会上假证的制造一直是严重的，对于假证贩子而言，做个户口不是什么难事。有的伪造户口本拿到我们这里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真假，如果是拿到足球俱乐部证明身份，肯定是可以过关的。另一种可能，就是个别警察私下打印一份户口本，除了与户籍底档不符之外，其它都是真的，但终归还是个假的。当然，这种行为是严重违纪的，很少有人会冒这个风险。

　　记者：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我现在想更改姓名、年龄，按规定需要什么样的手续？

　　警长：改名字你要有正当理由，比如说你现在用的名字严重影响了你的学习和工作，容易被人判断性别有误等等。改年龄你就要提供足够的相关身份证据，把这些资料报到派出所来，由民警核实原件后，将复印件上报到分局人口处。

　　记者：也就是说，更改姓名、年龄不是派出所的权力范围？

　　警长：外地的情况我不很清楚，北京从1999年开始就狠抓户籍管理，现在都是计算机联网管理。上述资料报到分局之后，分局会根据情况决定是否批准更改。有的时候，还会指派派出所民警去核实有关资料，事关重大的，分局人口处还会亲自核实，相关的手续是非常严谨的。

　　记者：据我所知，有一名更改过年龄的队员，他父亲就是某派出所所长。比如说，我现在托你帮我改年龄，其可能性有多大？

　　警长：你说的事情就算是有，肯定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公安队伍整顿非常严，出了这种事肯定是要脱警服、开除出公安队伍的。你想想，有人会为改年龄去冒那么大风险吗？如果说是你来托我，我肯定也不能干，很明显，咱们关系这么好，你忍心因为这么点事情来害我吗？至于你说父子之间会不会有这种事，我不敢说绝对没有，但这种事一经发现肯定会严肃处理的。

　　记者：实际上，如果你们公安方面能够把紧关，足球队员改年龄的事就会少很多。

　　警长：不要把你们足球的事往我们这边推，我敢打包票，真正有警察帮助改年龄的情况绝对是少之又少的，多数情况还是身份、户口证明的造假，这种情况稍加核实是容易被识破的。你们搞足球的加大一些处罚力度，这种情况就会少多了。当然，伪造身份证明也是违法行为，把这样的人移交公安机关也是一种办法。(本报记者赵了了)

　　为爱情坚决“不老”

　　吴春(化名)，离异两次，儿子今年上大学二年级。有人说吴春已经52岁，但笔者因多年前就认识她，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是48岁，1955年出生。吴春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却是1963年，平时有人询问年龄，吴春一般不作回答，迫不得已时只说一句：30多点。

　　据确切资料显示，吴春1955年出生，1971年初中毕业后下乡劳动，其间当过社员和当地小学民办教师，1975年招工回城，1989年离开工厂，先后在多家私营企业担任秘书工作，后又进入一家杂志社从事编辑工作。吴春改年龄的时间大概在1990年前后，改后的年龄是1963年出生。笔者曾数次在不同场合下看见吴春用身份证登记，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为1963年。

　　了解吴春的人都知道，她之所以改年龄改得离谱，不外乎两个原因：找工作和谈恋爱，而工作对吴春来说不是十分重要，恋爱则是她大半生乐此不疲的主要内容。二三十年间，吴春的男友不计其数，几乎按顺序一个比一个年纪小，其中两个曾和吴春正式结婚，但婚姻维持得都不长久。由于平时非常注重保养，年近五旬的吴春看起来也就30多岁。吴春非常容易“爱”上别人，但不少被她“爱”上的男性在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后，往往逃之夭夭。无奈之下吴春终于有计可施：一口气将自己的年龄改小8岁。于是后面的“爱情旅途”一路畅通。吴春怎样从1955年生变成1963年生，据说其一位在重要部门任职的朋友帮了大忙。

　　目前，改小了8岁的吴春又过了40岁，在年轻人眼中又成了“昨日黄花”。眼看着被她“瞄准”的一个个年轻男性用看长辈的眼光看着自己，吴春很有点难受。惟一的办法就是再改年龄，但现在户籍管理越来越严，一个四五十岁的人要想再改一次年龄无异于天方夜谭。实在没辙了，但总不能逢人就跟别人说自己已经四十多了呀，于是吴春一般情况下不再拿身份证出来，也坚决不肯透露自己的年龄，遇着有人刨根问底，就含糊地答一句：“30多一点吧”。遇到正经事填表要填年龄，就写一个33，或者34，或者35，总之是按不同情况区别填写。

　　为爱情坚决不老的吴春，除了不停地改年龄外，还有一招狠的，用以维持自己在生人面前的青春形象：几乎从不跟自己的儿子一起出门，除了老熟人，一般时候也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有那么大一个儿子。否则的话，别人看着儿子来推算，岂不是要推出自己的真实年龄来！(程飞扬)

　　两度更改年龄全凭一张娃娃脸——“假身份让我感觉像小偷”

　　张晓(化名)，1976年生人，西部某省一名足球运动员，曾踢过乙级和甲B联赛，后又代表西部另一个省参加了2001年九运会。从职业队的老队员到九运会上的“年轻选手”，张晓越踢越“小”。

　　1998年张晓转会到西部某省一家乙级俱乐部，此后连续三年代表这个俱乐部参加乙级联赛。当时乙级联赛的秩序册上，张晓的出生日期是1978年，但在私下里和记者聊天时他却实话实说：“这个年龄是假的，我本来是1976年生的。”

　　由于和记者关系较好，张晓当时曾详细向记者透露过他的年龄之谜：从小在西部某省会城市的业余体校踢球，其间一直使用真实年龄登记，1991年被西部另一城市相中，被招进这个城市的青年足球队，去之前按“要求”更改了自己的出生年月，由本来的1976年出生改为1978年出生，此后张的“正式年龄”便一直是1978年生。

　　1998年初，张晓转回老家踢球，三年后，其所在的乙级队晋级甲B。次年，张晓被俱乐部挂牌出售，但长期没找到下家，最终去基层当了一名教练。2001年，西部某省九运会足球队找到张晓，邀请他代表该省参加九运会。因为该省九运会足球队的教练当年在青年队时带过张晓，张晓不好拒绝，便接受邀请加入了该省九运会足球队。

　　由于年龄偏大，张晓再次被“施行手术”：这次不仅仅是改年龄，连姓名都改了。原来的张晓由此有了一个三个字的名字，1981年生，并且整个九运会期间一直使用着这个假身份。事后张晓告诉记者：“好多次别人叫我，我都反应不过来，直到人家走到跟前来跟我说话，我才忽然想起，原来我就是×××。”张晓还说，当时参加九运会的有不少熟面孔，有时碰见熟人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人打招呼，怎么都觉得很尴尬，自我感觉像个小偷，好不容易熬到运动会结束，匆匆丢下假身份逃回到自己执教的球队，才长长出了口气。

　　记者曾问过张晓：“你改了年龄名字，就不怕那些认识你的人揭发？”张晓说这倒不必担心，“谁敢说自己队就没有一点问题呢？大家都心照不宣。我当时难堪的是，明明我叫张晓却要被别人叫成×××，心里挺别扭的。”据张晓透露，改年龄这种事情在足球队里比较普遍，尤其是在一些青少年队里，“改年龄不奇怪，没改过那才叫怪呢。”怎么知道别人改过年龄？张晓说：“很简单，有些人从小就一起踢球，谁哪年哪天生的大家都比较清楚，长大了各奔东西，某一天又见面了，代表不同的队来打比赛，一看秩序册就啥都明白了。就算有的球员我们不认识，但总有熟悉他的，圈子也不大，改没改过年龄很快就都知道了。”

　　今天的张晓已经彻底告别了球员生涯，在基层当了个“娃娃王”。虽然挣的钱完全不能和当球员时相比，但他很快乐，而不再隐瞒年龄真实地活着，是他感觉快乐的一大因素。“现在家里人和女朋友给我过生日，都按我真正的出生年月来过，不像以前在队里，过生日的时候几个队友出去喝一顿，喝得倒是痛快，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因为那天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生日嘛。”

　　已近而立之年的张晓，之所以出生年月可以一改再改而很少被人怀疑，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生就了一张娃娃脸。“别人都说我是20岁时看着像15岁，30岁时看着像20岁，不显年龄，所以一遇到队里为了‘整体利益’要改年龄时，总是第一个就想到改我。”

　　(陈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