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简介
在浓浓的迷雾和南海球迷铺天盖地的鼓噪声中,黄河队球员情绪散乱。在被南海队打入两个球时,聂飞儒还能沉得住气,但被打入第三个、第四个……后,黄河队球员乱了阵,聂飞儒也慌了神……
1、
黄河队后场。替补门将麻子扑球脱手,南海队前锋捡便宜射进第六球……聂飞儒震惊的眼神……记分牌上悬殊的“:”……场内光线更暗,黑雾弥漫,黄河队队员鬼魂似地游荡于其间……聂飞儒在破旧窄小的中场休息室里砸碎了喝水杯子,摔掉了手中墨镜,指着队员破口痛骂……
男声旁白:“当南海队打进第六个球的时候,聂飞儒眼前一片漆黑。在他的记忆里,何时何地也没有被任何对手在半场比赛里射进六个球!他的视线中丢人现眼的弟子们,行尸走肉一般梦游于黑暗的球场上,个个面无血色。聂飞儒感到自己的肺已经气炸了……他根本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来到中场休息室的,在那间狭窄的充满尸体气味的“棺材”里,他摔烂了一切可以摸到手上的东西,他用中文里最肮脏的字眼痛骂着面前的不肖弟子们……”
黄河队中场休息室。正在骂人的聂飞儒忽然鼻子一酸,咸泪管涌,顿时抖如筛糠。江董、老贺和全体队员死一般沉寂,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聂飞儒张开大手三下五下地把眼泪打扫干净,用一种很柔和的声调说:“如果我现在不是五十几岁而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哪怕四十几岁,我会立刻换上队服加入到你们中间投入战斗……”
队员们开始掉泪。聂飞儒带着哽咽声吼了出来:“我们是一支有尊严的球队!我们的球门和禁区是什么地方?!让我告诉你们,那是你们的母亲、老婆、姐姐、妹妹或者女儿睡觉的卧房!是你们作为一个男人应该用生命去捍卫的地方!……你们是如何做的呢?你们无动于衷、无能为力!看着别人一次二次三次……六次去那里强暴她们、蹂躏她们!你们像畜生一样无动于衷!像懦夫一样无能为力!……这算是个汉子吗?!你们还有脸回家吗?!”
一些队员放声大哭。江董的两只大眼也像两块烧得通红的火炭。
场内。下半场比赛十分激烈。
黄河队打得极凶。队员的情绪几近失常,抛弃了配合和组织,依靠个人蛮力,带着暴力倾向急欲复仇,乱了性,也乱了阵。南海队自恃主场之威,自然不肯示弱,于是以暴治暴,以蛮对蛮。两队的出格犯规次数像洪水水位一样上升很快,先后被裁判各罚下一人。
2、
黄河队的一次次鲁莽攻击毫无效果,球路不畅,球权旁落,大将风度无影无踪。
转播席。解说员落井下石般地评论说:“对于黄河队和聂飞儒来说,下半场比赛已经失去了意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已经等于零、等于负数了。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地方,聂飞儒就是喊出上帝也没有用了……”
陈亦明:“黄河队败局已定!没可能出现奇迹了。”
黄河队教练席。聂飞儒瞪着充血的双眸,注视着场内。
解说员调笑的画外音:“黄河队主帅聂飞儒依然保持着威风凛凛的形象,现场数万名幸灾乐祸的球迷目光如刀,聂飞儒挺起胸膛横眉冷对……可是我相信,他的这种形象是装出来的,他恐怕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失败!”
场内。南海队的屠刀并没有放下,其中一名巴西前锋抽空子打了个单刀赴会,轻松过了麻子,趾高气扬地把球一路带进了黄河队网窝里。末了,还侮辱性地补踢了一脚。
记分牌显示“:”!场边。一老记者放下手里的相机炮筒,伤感地说:“活见鬼了……这是聂飞儒的黄河队吗?”
他的同事说:“我怎么觉得……
这黄河队就像被人强奸了似的,怎么这么惨得慌啊?”
老记者:“聂飞儒一世英名,全砸在这场球里了……”
黄河队教练席。聂飞儒准备最后一次换人。他把将要上场的那个队员一把揪到自己身边,红着眼对他说:“你上去告诉这些败家子,我不求你们反败为胜,但是我要看到一个誓与阵地共存亡的下半场!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听见没有?!”
该队员被唬得险些哭出来。江董拍了拍聂飞儒:“老聂,别这么激动!输就输了,别大喊大叫的,让人看着笑话,啊?”
聂飞儒悲愤道:“咱们一代雄师黄河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出个样子来啊!”
江董:“唉!兵败如山倒……兵败如山倒啊!”
场内。南海为刀俎,黄河为鱼肉的场面还在延续。南海队前锋在黄河队禁区被铲倒,获判点球。
这个点球一箭中的。记分牌显示“:”。转播席。解说员和陈亦明半张着嘴,不约而同地摇头,像两只共振的拨郎鼓。
3、
场边。老记者收起了相机:“这些镜头没法拍了!惨不忍睹!……完了,黄河队完蛋了,聂飞儒完蛋了……”
黄河队教练席。聂飞儒跌落椅子里成了一块烂肉。一个电视记者靠近聂飞儒拍摄,老贺冲上去驱赶。在记者失去平衡的黑白取景器里,老贺凶神恶煞,张开大手捂住镜头叫道:“拍什么拍!走走走!”
看台上。南海队几个披麻戴孝的球迷打开一幅白布,布上写着黑乎乎的大字:“黄河队安息吧!”布幅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举着一个小花圈。
黄河队教练席。江董颤抖的手指夹着粗大的雪茄,却忘了点火。
场边。一个距离黄河队球门很近的转播比赛的摄像机位。透过摄像师的取景器,能够看到南海队如同水银泻地,渗过了黄河队大漏勺似的防线……在运动中,南海队巴西前锋一脚致命的远射,最后一次射中了黄河队气若游丝的命门……黑白取镜器里,进球的巴西球员扭着屁股冲过来,大叫着亲吻镜头……该镜头移向记分牌,牌上的“:”叫人触目惊心。
转播席。解说员不知所措:“天呐!比,比!……甲有史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场球打出比啊,而且还是聂飞儒的黄河队……”
陈亦明嗟叹:“黄河队队员已成了惊弓之鸟,不堪一击!”
解说员:“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陈亦明:“太惨了!黄河队输得太惨了……只有比赛结束的哨声才能停止这场屠杀……黄河队这个教训实在是太大了……”
解说员:“此刻,就是想嘲笑黄河队,都没有心情了……”
球场边。聂飞儒脸色煞白,绝望地离开教练席,踽踽退场。
几个角度的摄像机同时跟拍着他。秋风里,聂飞儒头发被吹乱了,眼中几颗老泪簌簌而下,让镜头捕捉得清清楚楚。
男声旁白:“这场血流成河的9比1,改变了聂飞儒一生的足球信念。什么是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什么是案板上的鱼肉无力回天,在这场黄河队建队以来史无前例的惊天大败里,聂飞儒找到了最佳的视角和注脚……他觉得自己高贵的头颅被人摁进了臭水坑,觉得奄奄一息的黄河队被人大卸八块剁成了肉泥,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丢进这片血腥的屠宰场里,化成了血乎乎的软豆腐……”
4、
聂飞儒家。聂飞儒家洒泪退场的画面出现在家里的电视机屏幕中,那是一组苍凉凄楚的慢动作画面。聂飞儒老伴和聂兰兰看着电视,伤心地掉泪。
男声旁白:“……这是黄河队历史上所遭遇到的最大一起屠城血案。聂飞儒不可能想得通,自己十数年锻造出来的一支钢铁之师,会垮成一堆如此丑陋的废铜烂铁!……他被自己寒冷的思绪冻得手脚冰凉,万念俱灰。他决定辞职。”
《新足球》编辑部。电视机前,孟义等人担忧地看着屏幕,看聂飞儒面如土色地出席赛后新闻发布会。聂飞儒僵尸般坐着,鼓着发青的泪眼缄默不语。等会场安静下来了,聂飞儒疲倦地说:“我决定辞职。”
会场内骚动起来。
《新足球》看电视的编辑和记者也喟叹连连。
孟义双臂交织,一眨不眨地盯着聂飞儒。
老温对孟义说:“这是黄河队的滑铁卢啊!”
孟义问道:“超人队的比赛结果出来没有?”
一编辑答道:“出来了,超人队今天也没能拿下为保级死战的猛虎队,双方打成平局。”
孟义:“这就是说,超人队增加一分后,与黄河队积分持平了。”
编辑:“超人队净胜球比黄河队少,还是排在积分榜第二位。”
老温:“聂飞儒犯不着辞职啊!”孟义点了点头。
超人俱乐部楼前。几串上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着,纸屑漫天飞舞。一支十几人组成的舞狮队在助兴表演,伴舞的锣鼓铿锵作响。
一球迷头目振臂高呼:“乡亲们!球友们!我向大家宣布两条好消息!第一条,咱们超人队夺冠的死对头黄河队,在南海以1比9全军覆没了!这是天大的喜讯!第二条,在甲A称王称霸的‘大军阀’聂飞儒,宣布辞职了!”
围观听众叫好不绝。球迷头目:“我们对南海队的惊天大捷表示衷心祝贺!同时,也对黄河队和聂飞儒表示无限哀悼和同情!”
听众嚎嚎大笑。球迷头目:“咱们超人队坚韧不拔,锲而不舍,终于在关键时刻追上了黄河队!……在这里,我们也要感谢南海队哥们的支援和努力。为此,我们球迷协会特意创作了一首打油诗,题目是——《治理黄河》!”
围观听众鼓噪说:“快念念!”“给大家朗读一遍!”“大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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