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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简介
小顺子供出了是通过金球公司下的赌注，聂飞儒和老贺决定借《新足球》报之手揭开这家公司的盖子。经过一番周密策划，《新足球》报的赵刚领受了总编辑孟义之命，怀揣10万元“赌本”，化名来到黄河队所在这个城市……
1
赵刚的小平头染成了色彩夸张的红毛，一身打扮很新潮很“朋克”。他坐在这个运动服广告牌下的露天食摊里，大口嚼着冒着热气的小笼包。乍一望，广告牌中小顺子的一只脚，正好踩着赵刚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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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隆发大厦。大厦坐落于闹市区，此处车水马龙，商贾鹜集。赵刚打的抵达，抬起头费劲地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楼顶避雷塔。
一群着急上楼的人拥着赵刚挤进电梯。
升到第20层，电梯门一开，“金球公司”的金字招牌迎面扑来，每个字都有两米见方，骨节粗壮，飞黄腾达。往里走，最抢眼的景物是大厅中央的一只巨型足球。赵刚走近细看，发现这只用皮革蒙面的大球，竟是一间可供三四人办公的小屋，屋口的招牌上以生动的字体写着“球迷服务站”。
赵刚入目称奇。
这金球公司实际上很像一个功能齐全的足球娱乐城，整整一层楼俯拾皆“球”。除了成排成阵的足球电子游戏机，这里还有一台赵刚从未见过的足球场模拟机。估量一下，其面积足有五六张乒乓球台大小，形状逼真，气势辽阔。这时候，使用这块场地捉对厮杀的人已打得乒乒乓乓，参赛者戴着特制的目镜和耳机，五人搭配组成一队，分别盘踞在球场两端，操纵着手杆对阵死掐。
赵刚不知那目镜和耳机里是怎样的声像，只听得参赛者大呼小叫，轮圈似的手舞足蹈。这个模拟体育场东西两侧的看台边，挂着“过瘾娱乐”和“严禁赌博”两帖字，字迹倒是刚正遒劲。
正瞅着，场上有一方率先进球，围观者叫好声大起。这一场下来，双方打成4比2，几人欢乐几人愁。赵刚离开前，看见落败方五人拿出几百元钞票，双方旁若无人地交接了，习以为常，唿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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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出金球公司游乐区，赵刚去参观五花八门的档口。档口里足球用品堪称大全，从AC米兰的队服到巴塞罗那的球鞋，从曼联队喝水的杯子到拜仁慕尼黑的剃须刀，应有尽有，无所不包。几本中国球星写真集和自传书，以及各种款式的甲A球星卡、球星照片摆上了专卖的柜台。大厅里嘹亮地播放着尤文图斯队歌，歌声里到处都是穿着各国球队队服大摇大摆游荡的顾客。
“足球网吧”一侧，还有一块大概是人工草皮铺就的“街头”足球场，一伙人在里面吆喝着逐鹿，有男人也有女人，踢铲射顶样样都有，你推我搡互不相让。比较绝的是，不远处的保龄球馆也成了足球占领区和殖民地，足球海报贴满了廊壁柱皮，每一只保龄球都被涂染成黑白相间的“足球”。球道的终端安装了球门，保龄球击打过去与射门无异。
瞪着一只只“足球”在保龄球道上飞滚疾行，穿过微型球门对花瓶靶阵蛮横扫荡，赵刚哑然失笑。
大厅尽头，是一道神秘的防盗栅栏门，它封锁了悬着“游人止步”字牌的另一个营业区。那营业区紧傍着相邻的金球歌厅，互为犄角，别有洞天。两名威猛的保安在栅栏口设卡驻防，进入其间的人得出示一张绿色通行证，刷卡后方可成行。
赵刚不敢造次，滑门而过。他返回那些琳琅满目的档口，一口气买了不少经典赛事VCD和七七八八的足球饰物，用印着舒梅切尔头像的购物袋提着，走向穴居于大足球肚子里的“球迷服务站”。此时，他的上身套着罗马队绛红色的球衣，矮小的身材和染了色的板寸头加上那双细小狭长的眯眯眼，使他看上去与中田英寿有几分神似。他多买了两条多特蒙德出品的柔软的小围巾，因为他知道在服务站里值班的花季小姐正好是两个人。
他把两条小围巾和两道从小眼睛中发射出来的同样柔软的光芒，一起送给了那两个女孩，询问也跟了上去：“我想办一张通往那边营业厅的绿色证件……你们批准吗？”
两位受贿的小姐笑得像两只洋娃娃，一先一后告诉他：“那是会员卡，要向公司申请。”“要缴纳五千块会费才能领到。”
赵刚问这俩娃娃：“成为会员有什么好处呢？”
她们说：“可以在公司五折购物，还能参加我们金球杯有奖竞猜啊。”
赵刚：“是不是竞猜球赛呀？”她俩说是。赵刚：“那么，应该在哪儿办理入会手续？”
其中一位小姐领他去了一间办公室，引见了她的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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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阿方办公室。赵刚见到的主管也是位女孩子，容貌相当漂亮，眉目精致，身材窈窕，看年纪也就二十三四岁。她的短发不染不卷，黑亮细密。顾盼间，那种有点聪颖又有点洗练，还带点假嗔不痴的劲头，若不是地道的白领出身，是绝对做不像的。
赵刚接住她的名片，看到她姓方，叫方小丽，司职客户服务部经理。赵刚把自己的“王福田”名片回递过去。
她倒了水送过来：“王老板，请喝水。”
赵刚：“方经理……”“叫我阿方好了。”
她说。
赵刚眨眨眼：“阿方？……好，这样叫比较亲热。”
她莞尔一笑。赵刚：“咳！我一见美女就不会说话啦！”
她加深了笑容：“是么？”“这么说吧……”赵刚说，“感谢你赏脸接见我，我呢，做梦都想成为你的会员，不知道应该怎样办理手续……”
“为什么要成为我们公司的会员？”
赵刚停了停：“因为我从小就没见过漂亮女人。”
阿方笑：“乱说话！”赵刚笑：“对！我一见你……心就乱了。”
笑过了，阿方再问：“说正经的，为什么要申请入会？”
“说正经的，足球！我喜欢足球，一天都离不了。”
“就这些么？”“就这些。”“那你应该去球迷协会呀。”
赵刚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到这里来，是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赚点娶媳妇的钱。”
她又笑。赵刚：“请你下狠心推兄弟一把，把我推进你们的火坑里。”
她笑吟吟取出申请表格：“填好以后，等我电话通知。”
赵刚占了她的办公台一角，字迹工整地逐项填完，却在“推荐人”一栏卡了壳。她见状说：“没有推荐人担保，你身份不明，我们公司不会受理申请的。”
赵刚眉头一皱：“我知道，没有媒人，和你订不了亲……为了咱俩的幸福，你帮我找一个推荐人吧。”
“美得你！”“那你让我怎么办？自由恋爱？”“好吧好吧！我喜欢和身份不明的人打交道……你回去等我电话。”
“等多久？”“也许三天，也许三个月，也许……”
“也许三个小时。”“这不可能。”“总不能等你三年吧？”“不是等我，是等我电话。”“都一样。”“嘻嘻……行，我明天通知你。”赵刚嬉皮笑脸道：“我今天见过了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简直就是个仙女！”
她小嘴一努，强忍着没有再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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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租住的公寓。一间小厅，一间小卧，一间小厨，家具简简单单，陈设井井有条，这便是现代型单身公寓的标准配置。厅里的写字台面上，赵刚用手提电脑记录着所见所闻，写到阿方那里，他犯了会儿踌躇。
赵刚内心旁白：“阿方？……这个小美人不应该出现在黑名单里，不应该出现在枪口前，不应该为别人陪绑，不应该……”
他删去了文稿中“方小丽”的名字。
写完报告，他上网将文稿发回报社。歇了会儿，孟义来电，命令他：“你想办法尽快加入这个会员组织，这是接近目标的必经之路。”
赵刚：“我已经向他们递交了申请表。”
孟义：“另外，你去看看黄河队有什么新闻可写。”
赵刚：“好的，明儿一早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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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清早。黄河队训练基地。训练场拦网外面，赵刚混迹于一小撮球迷中观看聂飞儒练兵。场内，黄河队分成红黄两队打得唏哩哗啦，形如实战。
在升起的日头下，一球迷老汉欣慰道：“看他们训练就知道，水平很高啊！指挥有方，训练有素！”
赵刚说：“是！是！这还用说吗？黄河队本来就是实力超群的甲A巨无霸。”
球迷老汉：“当运动员也不容易啊，春夏秋冬，风吹雨淋日晒……你看他们，脸蛋和大腿都晒得黑不溜秋的。”
赵刚：“那是！搞足球嘛，身上的皮肤一年四季裸露在外面，晒不黑才怪呢。”
聂飞儒的面孔也是青铜色的，泡在球场内监视两组人马的实弹演习。老贺嘴里含着哨子，东奔西跑，客串着裁判。
赵刚手机响，打开接听，立时喜上眉梢：“你好你好你好！阿方！你好你好！……我一晚上都想着你，阿方，你为咱俩找到媒婆了吗？”
阿方叫道：“王老板，警告！你能不能正经点？”
赵刚：“你让人害了单相思，还要让人正经点，这难度太大了……喂，你别老是叫我王老板王老板的，我听着很别扭，你叫我阿刚吧！”
阿方：“阿刚先生，公司同意你入会了。我替你联系到一个推荐人，是位先生，姓于，他今天就会找你的。”
赵刚：“谢谢谢谢！怎么感谢你才好呢？……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阿方：“不用了，这是我份内工作，你不用谢我。”
赵刚：“别别别！可别这么说！不请你吃一顿，我像欠了谁的债似的，你就别给我省钱了！我这人一激动就要请人吃饭，你可别坏了我的规矩。”
阿方笑：“我中午真的要值班……这样吧，下午下班后，一起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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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赵刚打着饱嗝顺街溜达。
街口，几个溜滑板的男孩子风驰电掣于石板路上，杂耍般追逐嬉闹。赵刚被滑板男孩的精彩身手吸引住，留在街口看得入迷。
有电话打到他手机上，接听时又是喜上眉梢：“您是于先生吧？……对对对！我姓王，王福田！阿方小姐已经通知我了，说您是我的推荐人……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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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一处森林茶馆。树荫下，鸟语花香，恍如世外桃源。
赵刚与一位童颜华发的老先生谈笑风生，聊得非常投机。老先生慈眉善目，没有一丁点猥琐相，坐在青石茶桌的一角，言谈举止在在显出超然仪态。在这样的老先生面前，精瘦油滑的赵刚活像某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真没想到，您还是大学里的教授！”赵刚说道，“于老师，为什么加入‘金球会员俱乐部’非得有个推荐人担保才行呢？”
于老师茗了口茶，说得直来直去：“金球公司的一些业务是不便对外公开的，因为咱们国家法律不健全，在国外合情合理合法的活动，在国内往往是非法的，不谨慎就要惹麻烦。”
赵刚表示同感：“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靠您多多指教呢！”
于老师：“哪里哪里！大家都是球迷嘛，能走到一起还不都是一个喜欢足球的缘份？”
赵刚抚掌大笑：“把这五千元会费投在足球身上，值！能认识于老师这样的朋友，更值！……于老师，我想尽快办理入会手续，还要恳请您老抽时间陪我去啊。”
于老师点头应允。两人抢着买单，准备动身走人。
(第三章完)·内文由本版编辑分节·（未完待续，下见本报周一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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