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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总经理的“苦命”七天--转会市场的一桩幕后交易

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12月21日15:52 《足球》报

  今年7月15日,联赛第二阶段结束,两天后就将召开惯例中的“二次转会”摘牌会。实际上,这是一次味同嚼蜡的走过场,因为上榜的也就是可供俱乐部挑选的球员只有区区6人。但是,在这6人中偏偏就有一个名字引起了重庆力帆俱乐部的注意,这就是已被八一队闲置了整整一个赛季的前锋顾闯,力帆队中有一位了解顾闯的球员力荐了他,于是,因第一阶段攻击乏力而急需引进前锋的力帆俱乐部马上拍板决定摘顾闯的牌,俱乐部老板决定由总经理石雪清具体运作此事。按“规矩”,为防万一,石雪清几天内给摘牌顺位排在他们前面的9家
俱乐部一一打了电话,希望他们放行。在全部得到确认后,石雪清向老板保证,一定办妥此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等待他的是一个七天七夜的“战争”。

  第1天:突生变故

  联赛第二阶段结束的第二天,力帆队员全体放假,石雪清与俱乐部负责竞训工作的曹鹏一块赶到了北京,一开始他准备到北京便马上转机飞回大连家中,因为这件事只差最后一道摘牌的程序,留下曹鹏一人便足够了。但最后他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准备亲自参加完摘牌会后再回家。

  摘牌会定在次日上午9时进行,大约8时40分,石、曹二人来到了会场。一看各俱乐部的代表差不多都到了,石雪清不失时机地开始了最后一轮确认,“你们老总跟你打过招呼了吧?”“不就是不要摘顾闯的牌吗?放心,我们只是来看看”,“这就好,谢谢”。接着又问下一个,每个人都给予了满意的答复,好不容易问完一轮,石雪清抬头一看,云南红塔队的助理教练李辉正穿着条大裤衩从门外走进来。石雪清对记者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突然就感到不妙,上前就问李辉:“你怎么来了?”“俱乐部让我来摘牌呀”,李辉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们准备摘谁的牌?”“顾闯啊”,李辉还是蛮不在乎,可这句话把个石雪清听得脑袋一懵,他一把拽住李辉,“你们秦(绍高)总没跟你打招呼吗?”“打什么招呼?没听说呀。”石雪清二话不说,埋头便给秦绍高打电话,可连打几遍电话里都是“对方已关机”的声音,这下石雪清更急了,一边让曹鹏去找主持摘牌的足协注册部主任马成铨,要他推迟开会时间,一边几乎是生拉活拽地把李辉拉到会场里的电话旁,“慢着,你等一下,大戚(务生)在哪?”“他跟我一道回北京的,现在回家了”,“那好,请你马上帮我给他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想要他把顾闯让给我们。”李辉没有较劲,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大戚的家,可两人一番交流后,李辉转过身来朝石雪清双手一摊,“石总,对不起,戚导说我就是来完成任务的,摘完顾闯的牌就完成任务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石雪清只好回头恳请李辉告诉他大戚家的电话号码,却被李辉委婉地拒绝了。时间已到9时半,马成铨无法再等,宣布摘牌开始,石雪清也只能听天由命地坐下来。答案几分钟就揭晓了,当马成铨念到云南红塔俱乐部时,李辉举起的牌子上写着“顾闯”。

  回到宾馆,石雪清马上找来了家在北京的推荐顾闯的力帆球员一通责备,巧的是,顾闯此时也在北京,推荐人随即将其本人找来。顾闯一进门,石雪清劈头就是一句,“做人没你这么做的,你跟别人联系好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弄清事由后,顾闯一脸苦相,向石雪清发誓自己绝没有与红塔联系过,他也不知道事情缘由。石雪清没再犹豫,立即开始给所有想得起的北京朋友打电话,搜索大戚家的详细地址,当朋友们像接力一样把地址找出来时,石雪清已经坐上了的士,直奔北京市方庄方城小区的大戚家。在敲错了两个单元九楼住户的门后,石雪清终于在“丁”字门九楼住户的门打开时看见了戚夫人,大戚本人则正在里面与人通电话。进了门,大戚看到石清后慢条斯理地问:“小石,什么事?”“小石”一开口便是一副哭腔:“戚导,我们也是老熟人了,1997年十强赛上就经常一起搞活动,现在小弟碰到了很大的困难,你也知道就是顾闯的事,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不对,没有事先跟您打招呼,但现在我还是上门来求您,希望你们能退牌,把顾闯还给我们。”但大戚只留下了一句话,“我看这样吧,你再去问问秦总,他没问题,我这就没问题。”

  从大戚家回来,石雪清很快订好了飞昆明的机票,拎着行李便往机场赶去,开始了一次前途渺茫的旅行。临走前,所有人都劝他放弃,认为这件事毫无希望,但石雪清坚持要走,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外地人在重庆已经经历了一连串的不如意,尤其是在米伦的引进工作上的重大失败,更是将他逼上了绝路,如果这件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再有闪失,也许他在力帆的总经理生涯就要结束了。

  第天:陷2入僵局

  正如石雪清所料,当天下午到达昆明后,仍然无法与红塔俱乐部总经理秦绍高取得联系,直到晚上才终于打通了秦的电话,可秦正在玉溪,当地刚刚发生了一场地震,他不可能马上赶回来,双方约定第二天上午10时在红塔俱乐部会面。

  第二天上午10时之前,石雪清急急赶到俱乐部,居然还带上了自己的行李。秦绍高很守信,同样在10时之前赶回了昆明,一见面石雪清就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秦绍高果然一口回绝:“这怎么行?已经摘了牌,怎么可能再退回去?”这时的石雪清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直着嗓门就冲秦绍高大喊:“这件事我必须得办成,你看,我把自己的全部行李都带在身上了,办不成就只能睡在你这儿了。”秦绍高可不知道这是石雪清原来准备带回大连的行李,一看对方是真急了,语气也就缓和了不少,让石雪清先回去,他们再商量商量。

  事情也巧,石雪清早年曾被选进了八一少年队,后来刘国江带着他们中的一拨人到昆明部队队踢了几年球,在这地方他很有几个老朋友。回到宾馆后没多久他就想出了两个江湖办法,一是托朋友去找红塔队的队医,请他在顾闯的体检报告中证明顾闯有严重伤病;二是托朋友联系当地大医院的院长,请他也出具顾闯有伤的证明。可忙乎一阵后,队医拒绝帮忙,医院方面也行不通。万般无奈之下,石雪清再次联系上了一位与红塔集团董事长字国瑞关系很铁的朋友。一了解,这时候字国瑞正因病住院,朋友把电话打到了字国瑞家里,很快就有了回音。字国瑞转头给了秦绍高一个电话,让他再与力帆谈一谈。

  第3天:出现转机

  这天上午,石、秦二人在红塔俱乐部再次会面。秦绍高告诉石雪清,这事的确有些不好办,因为要顾闯是主教练戚务生的主意,“你还是问问戚导的意见吧”。石雪清一听,以为这事有戏了,忙不迭回答对方:“大戚说了,只要你没问题他就没问题。”一旁有位俱乐部人士悄悄把石雪清叫过去,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我看你还得问问戚导。”

  无奈,石雪清再次致电大戚家中把大戚说得有点松动。但大戚这时提了一个要求,说是到处有消息说他截了力帆的牌,要石雪清必须替他“消除影响”。石雪清立刻找到重庆一位相熟的记者,让他半小时之内到中国足协官方网站上发一条消息,表明此事与红塔与大戚无关。半小时后,石雪清电话通知大戚,“赶快上网看,文章已经出来了”。大戚看过后称没问题,秦绍高也让石雪清第二天早上再去俱乐部一趟,“对云南记者消除影响”。

  第4天:又遇难关

  眼前看到希望的石雪清第二天准时赶到俱乐部,与等候在此的一帮云南记者见了面,对红塔俱乐部不吝赞美之词。待记者散尽,石雪清紧催红塔放人,秦绍高让石雪清当面打个电话给足协有关部门,以确认此事可行。可没想到又是一番枝节。

  石雪清把电话打给了足协注册部主任马成铨:“马主任,你看能不能把顾闯再转给我们俱乐部?”“那怎么行,摘完了就退,都这么干那还不全乱套了,还要摘牌干什么?”“这不人家红塔俱乐部都答应放人了嘛?”“那也不行,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摘?”“您别误会,是顾闯膝盖有伤,红塔要不了,可我们为顾闯准备了专门的大夫,有办法治好他的伤”,“这不是伤不伤的问题,就算退牌也得把人再退回给八一俱乐部”,“然后呢?”“然后在八一俱乐部治伤,治好了再还给人家红塔”,“要是八一没办法治好呢?”“治不了也得等三个月后再重新挂牌,你们再摘”。

  一席对话让石雪清眼前直发黑,半天才缓过神来,强打起最后一点精神给足协副主席南勇打了个电话:“南主席,我现在在昆明,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需要您帮助解决,我马上就去机场,坐下午4点多的飞机到北京,到北京后我一个小时之内一定赶到足协,请您晚上7点半以前一定在办公室等我。”挂掉电话石雪清又风尘仆仆上路了,但飞机晚点了两个小时。等赶到南勇的办公室时已经9时半,可待石雪清陈述完毕,南勇也表示无法定夺,“这事你必须找到阎头,让他给个意见”。恰恰就在这天下午,阎世铎等一班足协人员已飞往大连,准备参加第二天在大连棉花岛举行的俱乐部总经理联席会。当时石雪清已经不可能再赶往大连,只能留在北京等第二天出发往大连。

  第5天:被踢皮球

  石雪清怎么也想不到辗转了整整四天后,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大连。到家后放下手中的“随军”行李后石雪清便重新向存着最后一线希望的棉花岛进发了。

  他先是找到了同来大连的马成铨,马成铨明言这件事下面做不了主。再上楼找到老领导王俊生,俊生当然不愿挑这副担子。没办法只好再心怀惴惴地找到了阎世铎,果不其然,一弄清事情来由,阎主席顿时便拉下脸来说:“这怎么行?我上任后的一个重要任务便是抓足协工作的规范化,你这事完全不符合有关规则嘛。这样,你去找找具体的负责人,让他们下面拿出个具体意见来。”

  皮球踢到这个份上,石雪清也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好在这是老总联席会,自己也有个当然的容身之处,石雪清惨兮兮回房躺下。约摸深夜1时半光景,一团黑影推开了石雪清的房门,还在圆睁双眼的石雪清就见一人直奔自己床头而来。那人走到石雪清跟前俯身弯腰想看个究竟,两人一对面,几乎同时惊叫出来,“这不是石雪清吗?”“你不是杨祖武吗?”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杨祖武刚刚张罗了一场“抢亲”大戏,把外援米伦从力帆挖到了国安,在江湖上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当然也直接导致了石雪清今天的尴尬处境。

  第6天:柳暗花明

  苦思一夜后,石雪清突然又有了新的主意。他了解到这天中午大连市一位市委书记要请阎世铎吃饭,这位书记一向对他小石印象不错,临去重庆前,书记还亲自召见了小石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干。而书记的秘书也与石雪清有些交道,思来想去,石雪清给书记秘书打了个电话,请他转告书记,说是小石有很大的困难,请书记在阎主席面前说说话。

  一中午如坐针毡的石雪清终于接到了回音,书记是个好人,果然在席间提到了这件事。听到这个消息后,石雪清早早就坐在宾馆大堂里等着老阎回来。待老阎一现身,石雪清便上前询问,“顾闯这件事还能不能找到一个办法解决”。老阎是何等人物,当然不会就此松口,再次表明了自己按规矩办事的原则,并且重复了自己先前的观点,“让下面拿出一个意见来”。石雪清马不停蹄再找马成铨,还是一阵老套的推三推四,于是石雪清附耳对马成铨说:“这么着,我出个主意,正好俱乐部老总们都在这,明天找个时间把老总们都叫来,让他们对这件事表个态。”马成铨没有再拒绝。

  第7天:顾闯到手

  终于到了“裁判打分”的关键时候。这天上午,马成铨依言把老总们都叫到了一块,他安排了一个看上去很正规的程序,先是把力帆、八一和红塔这当事三方的代表喊进了房间询问,王宝山和八一俱乐部的常万诚全都表示没问题,王宝山手里甚至还有顾闯有伤在身的证明。接着另外的老总们也纷纷三人一组地当面表态,有老总还颇为好心地劝说:“老石也不容易,就把顾闯给人家吧。”

  比那天摘牌还利索得多的集体表态后,结果当然是全票通过,马成铨记录在手,接下来自然还有一番请上级批阅的过程,当天,石雪清终于得到了确切的回复,顾闯正式属于力帆俱乐部。石雪清第一时间便给老板打去电话交差。

  七天,一个星期,也许并不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但是辗转奔波、四处求人的这七天,却让石雪清有了一场炼狱般的经历,后来有人形容他这七天的过程是“抓住一根草,把地抓开了一个洞”,只有石雪清自己对此才会有最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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