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体育讯 四月,草长莺飞。
受台湾高尔夫协会盛情邀请,我与交大海外教育学院的20多位学员结团去到台湾宝岛交流。不大的团,淹没在每天3000多人次大陆访台团里,本不显眼,但由于我们的大多数团员都是来自学院“高尔夫球场总经理”班,代表着大陆20多家球场,所以这个团还是在岛内高球界引起了一定的轰动,据邀请方介绍,我们团是两岸第一个成规模的高尔夫访问团,不经意间,以某种“第一”的方式开始自己的宝岛处子游,多了一份惊喜。
一周多的时间,代表团与台北、台中、台南的多家球会进行了包括会员服务、草坪、营销等全方位的交流,收益颇多。由于团员都是“高尔夫发烧友”,每家球会正式交流前的“打球体验”肯定是不可或缺的,为了不耽误下午的业务交流,所以这几天的行程就特别艰苦,连续几天5点多起床,在本人的“作息史”上也算填补了一项空白。
在与球会交流之余还参观了台湾的著名景点,把“阿里山”“日月潭”等儿时就留在脑海深处的一些抽象名词去现场一一印证。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景点长期只能留在我们的想象中和吟唱里,“不知成异域,夜夜梦台湾”,当双脚踏上这些土地时,一种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同根、同源、同文化,人为的割裂何时消!
匆匆一瞥,接触了台湾社会的较多层面,尤其在导游和专程赶回台湾全程陪伴我们的海外学院其他学员的介绍中,对台湾的认识更加立体些。应该说,台湾的发展有许多鲜明特点,作为一个岛型经济体,其经济发展表现了岛型经济的许多典型特征,同时由于其被殖民时间较长,文化发展之路也很独特,在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石的基础上,又兼纳并蓄了多国的文化特点,加上本土文化的烙印,就形成了很传统又很国际的独特台湾社会文化。
整个行程,有很多片段印象深刻,挥之不去,特形成文字,与大家分享,也算对这次访台经历的小小纪念吧。
绕飞
由于我们团员来自全国各地,不符合台湾所谓的政策,所以虽然两岸直航已通,我们这个团却只能绕道香港,曲飞台北。5点多钟起赴浦东机场,两次换机,四次上下,从台北机场出关之后,已是华灯初上,一个多小时的直飞航行,我们整整花了11个多小时,所以当台北的繁华街景扑入眼帘时,我们本该兴奋的感觉却让位于疲乏不堪,尤其当车上不知谁提起,这种绕飞已持续了20多年,近百万的台胞为这个绕行累计多花费的小时数以亿计,我们更是唏嘘不已,真所谓“咫尺天涯”。所幸的,我们最近在看到坚冰在慢慢消融,每天开放3000大陆游客来台以及同一属地游客可以直航本身就是一个巨大进步。我们有信心,在不远的将来,绕飞将成为两岸的一个历史名词。当然,我们在访途中听到一则消息,本来按照开放步伐,每天的3000游客规模在一定期限后要升为7000,最近听说由于某种原因被暂停,让我们欣喜的心情添了点微澜。
老淡水球场
访台的第一站,就是老淡水。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球场,有90年历史,日本占领时期开始修建,号称“淡水河岸的圣安德鲁斯”,可以说是台湾高尔夫的历史最好见证。他几乎培养了台湾最早的、最好的高尔夫球手,如吕良焕、谢永郁、谢敏男、郭吉雄等、台湾最重要的比赛“台湾名人赛”,每年都定期在此举办。在台湾500家球场中,她应该是最特殊、最该受尊重的一家。我们一行是怀着非常虔诚的心情走向海峡两岸最古老的球会的,尤其是当台湾的著名高尔夫前辈郭吉雄亲自在会所前迎接我们的到来,更加使我们对今天的交流之行充满了期待。
但是,一天的行程结束后,我们走出会所的心态反差却比较大。
我们先开始18洞的实战,8点左右走下球场,发现球场的总体状况和维护质量远远低于我们的预计。球道草坪质量一般,维护也差强人意,惟有球道两边的参天大树给这个老球会撑起了一丝傲气。从第一洞开始,好多洞果岭都在铺沙,大坨的沙块堆满果岭,几乎不能推杆,抱怨声每个洞都依稀可闻,这个时点正是黄金时间,选择这个时间大面积铺沙确实值得商榷。听同组专门陪我们打球的台湾著名球手汪德昌介绍,球场几乎半个月果岭就铺沙一次,频率之高令人咂舌。他当年在球场当球童时,这儿的果岭都是正常果岭,坡度不大,几十年“勤奋”的铺沙工作,使得现在几乎所有的果岭都是高高的炮台果岭,难度增加很多,这也算一个“意外之喜“吧。
印象最深的是球场的球童,让我们大开眼界。我在这批球童身上见识了很多第一:头一次见到全是清一色的男球童,大多不苟言笑;头一次见到球童下场服务客人时叼着香烟,而且主动向客人索要香烟;头一次看到球童不随客人走上发球台,而是把1号木塞到客人手中,他们自顾自走到前面树荫下休息等候,害得头一次来场的我们,很多洞不知往哪个方向,只能盲打;头一次听到球童公开抱怨客人,我们一行一位团员临时有事未到,服务他的球童向其他球员公开抱怨“心情不好”,因为未来的那位客人让他少赚了了一份工资;头一次听说球童拿同组客人成绩做赌注,互相设局(未证实),所以在有些洞客人打球挑杆时球童直接强制包办。。。
后来访问了其他球场,才发觉台湾球场管理水平很高,球童服务都相当主动、热情、专业,老淡水的球童绝对是个例外,他们也因此被称为“台湾一绝”,我后来与学院的余世维老师聊起这事,他也深有感慨。究其原因,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大家都承认,也许老淡水的独特历史和体制是造成这个现象的主要原因。老淡水是“社团法人”,政府以土地出资成为单一大股东,加上众多的会员股东,共同组成股东群,选出理事会,任期三年,再聘经理层,负责日常管理。看似正常的治理结构,但实施起来有些变样。首先,所谓社团法人,按规定不得赢利,即所有的股东包括会员股东也不得分红,政府股东更不关心股利,球场最终的盈余与股东直接关系不大,所以造成所有的股东对球场的最终财务状况缺少实质关注,球场的运营目标主要是维持日常运转,目标非常容易达到,经营动力自然打折扣,其次,理事会都是会员推举兼任的,三年任期也较短,决定了理事会这个层面也不可能都球场制订长远规划和进行实质控制,因此形成了公司治理上常说的“所有者缺位”以及“内部人控制”,只不过这个球场的内部人除了经理层面外,还形成了球童这么一个罕见团体,据说,长期以来球童的来源以球场周围地区的“当地人”为主,甚至形成了一个世袭工作,某种程度上垄断了新球童的招聘工作,久而久之,球童团队与管理层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他们在球场的话语权远超其他球场,以上这些表现也就有可以解释的原因了。
“惟利是图”绝对是个贬义词,但纯粹的“不惟利” 扭曲了正常的经营属性,有可能问题更多。
渔人码头
告别老淡水球场,下午参观了渔人码头,一处淡海和淡水河的交接处的休闲所在,面积不大,非常整洁。景区中心有个伸到海中的长廊,是所有游客闲逛的必到之处,长廊的底层分布着100多家特色店铺,工艺品、手工、小吃、水果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我震惊的是,从第一家开始,逛到最后一家,所有的产品都很干净、精致,但竟然没有一个店铺产品重样,都带着各自的浓浓特色,让我们走过每个店铺都有停下来购买的冲动。逛到最后,所有的人几乎都在不同的店址留下厚厚的钱币,揣着满足离开,连天生不喜购物的我双手几乎都没有空闲。
对比大陆各旅游景点的商铺,感慨颇多。千店一面可能是他们的最大特点,逛完一家店铺,基本知晓其他店铺的大概,本来还有点购物冲动,经过二家、三家、数十家的同样说辞、同样产品的轰炸,你只能用恐惧形容,更别提购买了。所以,这么多年,我几乎记不起我在国内的旅游点有过大的购买行为。
专业化,说起来抽象,其实一点不神秘,渔人码头的众多小店就是专业化最好的诠释。往小里说,专业化能带来经济效益,往大里说,专业化是一个地区和国家的综合竞争力的保证。在台湾的“太阳饼、老婆饼专卖店”、“阿里山高山茶庄”“台北第一牛肉面店”等处,我都深切感受到这一点。台湾能在弹丸之地创造世人瞩目的经济奇迹,不能不说与整个社会的高度专业化有关。说到底,热爱你所做的事,用心做事就是最好的专业化。
中台禅寺/土地庙
台湾的中台禅寺也许是世界上最特殊佛教寺庙。此寺庙高39层,于1990年动工兴建,至2001年9月方才竣工落成,造价为五十亿新台币。整座建筑与我们我们常见的寺庙完全不同,大理石贴面,大块玻璃幕墙,全无一点儿古朴典雅的传统寺院风格,据说中台禅寺的设计,融合中西工法运用了“直了成佛”的顿悟法门和“因次第尽”的渐修精神,但在我们这些看惯了传统内地庙堂的人看来,这座戴着镀金帽子的现代寺庙更像是一座超豪华办公大楼。
附属佛学院的学生充当讲解,娓娓动听声中转遍了39层,我带着恍惚的心态走出来时在想:佛法原来也可以这样来宏扬。让我震惊的是,这座经历台湾大地震安然无恙的超大建筑,全是在方丈惟觉大师倡导下,集信徒之力而建造成功的,政府没有一点资助!
期间还听到另一件事:台南的一个小寺庙,16年前开始,每年春节对信徒施放借款,解信徒困难。所有的信徒只用登记姓名,无需抵押担保,即可领走贷款,经商、解急都可,待经济宽松才来偿还。现在每年发放的金额达到一亿元。16年后的数据是,这些贷款无一坏帐,而且该寺也从一个极不起眼发展的小庙成为台湾几大丛林之一,原因就是很多信徒在经济成功后心怀感激,大力捐赠。想起尤努斯,这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做法,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想建议我们的银监会组织代表团能来此庙认真考察一下,学得真经,也许能解决银行不良贷款高居不下的痼疾呢。
道德的围栏效果超过任何一部哪怕再完善的文字法律。信仰、精神是抽象的,而以抽象的信仰和精神为基础的建筑是最牢固的,坚不可摧。
台湾浓缩了很多精致,掀开门帘,我迈进门槛,精彩扑面而来。
(本文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海外教育学院 王红新 执行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