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旭宝球场的会馆里，正盘算着该如何开始话题，刚训练好新杆弟的王海虹一身清爽地走了过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轻声细语，多年训练的结果。消瘦的瓜子脸，黝黑的皮肤，由于常年暴晒在太阳下有点龟裂的痕迹，精心涂抹过的唇彩被吃掉了一半。话题自然从女孩子健谈的美容开始，但马上就转到了高尔夫。谈到心爱的高球，遮阳帽下的那张脸掩饰不住得激动。
农家女寻到新天地
30岁的王海虹是旭宝资格最老的杆弟，也是华东地区资历最深的一批杆弟之一。“刚开始只觉得高尔夫非常新鲜、好玩，每天和大自然做零距离接触，感觉太棒了。”说到十年前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决定，海虹觉得多少有点盲目。十年前，海虹还是一家工厂的操作员，每天的生活就是机械地重复。在喜欢新鲜事物的双十年华里，高尔夫为这个农家女孩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十年里，海虹从一个对高尔夫一窍不通的菜鸟逐渐成长为200多名杆弟的组长。其间付出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年轻时以为来这里就可以整天玩了，后来才知道，无论做什么，想做好就必须全身心地扑在上面。”在球场工作的时候海虹就利用一切机会积累知识，回到家则温习高尔夫基础知识外加英语。而现在做了杆弟组组长，除了日常接待客人外，还必须安排其他杆弟的工作内容以及新老杆弟的培训。
“哪个人生来不喜欢享福，三十七八度的天气里，地表温度高得可以煮熟鸡蛋，但我们还必须顶着大太阳为客人服务，一站起码四个小时。”海虹把头转向落地窗，窗的另一边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绿地，她说一样是人，别人可以享福，自己就只能受苦，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平衡，“看着眼前因为灼热而变形的景象，就会跳出不想干的念头。”
上海及其周边地区高球场的杆弟多为女孩，到了适婚年龄结婚生子再自然不过，但她们往往因为杆弟的工作而失去了孩子。“杆弟这份工作风里来雨里去的，运动量相当惊人。很多刚怀孕的杆弟就因为太过劳累而流产，有时候孩子没了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所以自从作了组长后，只要发现手下有组员怀孕，海虹就会劝说她留职停薪。
客人喜好过目不忘
高尔夫运动的性质决定了它的消费群，十年的杆弟生涯让海虹见证了中国高尔夫运动的兴起和发展。“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农田，只有几块象样的球道。而来这里打球的也就是几个外国人。”近年来，随着高球在中国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中国百姓开始迷恋上“绿色鸦片”。3月到11月的打球旺季，一个杆弟每天要接待两拨客人。
因为客人的素质一般比较高，十年来海虹说还真没有遇到什么刁钻的人。只要由海虹服务过一次，客人第二次必定指名要她做杆弟。十年的杆弟经验让海虹对球场环境状况了若指掌，因此能有效地帮助客人在打球过程中找到成就感。而每次为会员服务后，她也一定会记录下客人的习性、喜好，以便下次服务时提供更好的建议。
在海虹眼里，每个客人都是朋友，每个朋友都有不一样的脾气、性格。所以和他们打起交道也要用不一样的方法。欧美客人比较客气，但极度注重隐私；会说中文的日本商人爱和杆弟们聊家常、话生活。“韩国客人一般都会带太太来打球，真叫人羡慕。”说到这里，海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他们对太太可细心了，这边有水塘、那边有沙坑……呵护备至。所以我们杆弟都说以后嫁人就要嫁给韩国人。”至于中国客人，就更容易沟通成为朋友了。
宝贝儿子耳濡目染
海虹的丈夫是生意人，有足够的家底让她在家享福。但海虹一再对丈夫强调做杆弟是自己的一大乐趣，做丈夫也就只能无条件支持了。海虹的家离球场只有20分钟的脚程，可心疼妻子的丈夫还是给她买了一辆摩托车。“本来想买辆车的，但后来想想，摩托车只要五分钟，车子的话引擎还没热就到了，不是笑话吗？”掩饰不住的幸福从海虹的嘴角一直延伸到眼睛。
除了疼爱自己的老公，8岁的儿子更是海虹的最爱。说到儿子，海虹的眼睛都开始发亮：“没有见过那么皮的孩子，不过聪明，最喜欢高尔夫！”平常在家，儿子总爱拿小木棍当球杆使，还像模像样地穿T恤带帽子。因为球场不允许带家属进入，因此儿子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高球。唯一可以让儿子撒野的时候就是每年公开赛的公众开放日。“每次去过之后，他都会缠着我问，妈妈什么时候再比赛呀？那个劲比盼过年还厉害。”问海虹有没有想过培养儿子做职业球手，她说可能性不大，“如果儿子有天赋，自己又很喜欢，我们做家长的一定支持，但经费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
海虹想再过几年就从杆弟的岗位上退下来了。一来因为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了，二来孩子开始读书了，需要更多的照顾。“我是个居家型的女孩，家庭永远放在第一位。”离开球场，海虹想开一家自己的美容院，顾客可以从杆弟们开始发展。“做杆弟后，皮肤伤得特别厉害，所以对美容也有些研究。女孩子总喜欢这方面的东西，所以开个美容院不错。”不过，即使不做杆弟，海虹说自己还是会经常回来打球的。
本报记者 张薇(来源：东方体育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