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韵不减

　　当年她在一个装满高尔夫球的浴缸里摆出性感姿势的照片，使得她的名字一时家喻户晓。但是她的朋友和比赛对手都知道，她已经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这项运动。每到一地比赛，她从不会花时间去逛街，而是宁愿一个人呆在旅馆房间做有氧运动。

　　她并不反对被包装成性感偶像，以便为LPGA巡回赛吸引更多的球迷、赞助商和资金。但躺在浴缸里的那个女孩并不是真正的Jan Stephenson。真正的Jan没有哪一天手里不是拿着球杆的，她时刻都在为赢得比赛而奋斗。她结过婚，后来又离了婚。最近她亲手参与修建了一座自己的球场。有时她会驾着自己的船出海，潜入水中捕捞龙虾。而且她一直以自己的方式高擎着女性高尔夫的火炬。

　　我们在佛罗里达州她设计的球场里见了面，那时候她正在计划邀请冠军巡回赛的男人们来此打球。

　　你已经51岁了。现在你还会听到批评的声音吗？

　　是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如果听不到我就觉得不舒服。

　　LPGA应该积极卖弄性感吗？

　　性吸引力是很重要的，它是生活的重要一环。大多数观众都是男性，如果球场上的女孩们面目可憎，没人会看得下去的。这种情况不仅存在于LPGA巡回赛上。在澳大利亚，电视转播权价格最高的比赛就是女子冲浪锦标赛。为什么呢？

　　我可以猜猜吗？

　　种子选手的身材最棒，她总是穿着泳衣走来走去，她从水里出来时，湿漉漉的泳衣紧贴在身上。这就像电视剧《海滩救护队》，性吸引力是最大卖点。现在巡回赛上的美女比以往要多得多。如果把她们集中起来拍一本日历，一定会轰动的。

　　1986年你拍了一张著名的照片：你和一堆球共用一个浴缸。是不是常常有人拿这张招贴画请你签名？

　　是呀，我喜欢这样。我相信你会喜欢被球掩盖着的那一部分的。

　　可以现在就说说吗？

　　我穿了一条很小的比基尼短裤，两片圆形的小纸板盖住了我的乳头。

　　PGA巡回赛也在卖弄性感，不是吗？

　　每个人都回避这个问题，但这是事实。你瞧泰格，菲尔，Adam Scott，Aaron Baddeley。他们都很有魅力。他们的服装那么漂亮，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事物都那么令人激动。所以我们必须迎头赶上。女人并不是最优秀的球员，男人才是。女人并不是最优秀的运动员，男人才是。不管是不是每位球员都喜欢这种做法，我们都应该以性感为卖点，我们必须追求轰动效应。

　　以性感为卖点，好像总有一点难登大雅之堂的意思。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Ben Wright。

　　Wright说过，女人的挥杆动作永远也好不了，因为她们有乳房，这话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现在他的乳房像我的一样大了。

　　你的同事，LPGA巡回赛职业球员Jill McGill拒绝给《花花公子》拍照，你会不会有点失望？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情。我对她说，“Jill，他们会给你50多万美元的报酬呐。这样你的经济状况就会大大改善，而且也会吸引公众的注意。”

　　LPGA专员Ty Votaw与巡回赛球员Sophie Gustafson约会，这是件好事情吗？

　　他们的时机选择得不好。他们的关系一定会影响到LPGA的未来，影响到它吸引赞助商的能力。我本人没有资格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但我会听到赞助商们说：“我们无法认同专员和球员睡觉这种事情。”如果赞助商们认为这件事不对，那它就是不对。

　　Votaw会成为一个幸运的例外吗？

　　他已经尽力想把事情做好了，但我并不认为他是这个职位的合适人选。专员应该是一个成功的销售人员，而不仅仅是一个业务代理人。

　　LPGA的经营有什么问题吗？

　　我曾经跟一个多次赢得四大赛的PGA职业球员聊天，他说：“男人就是男人。他们都喜欢看各种体育比赛。如果你要想让他们去观看女子比赛，这些女人必须技巧出色，而且相貌出众。”如果PGA巡回赛的最佳球员像戴维·杜瓦尔一样，没有什么独特的性格，相貌平常，而且不是一个力量型运动员，这将会对巡回赛不利。Kathy Whitworth曾说过，“我长得是丑是俊又有什么关系？”答案就是，这是一项娱乐事业，所有参加娱乐表演的女性都有义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其他的女性球员并不都认同你的看法。

　　但她们最后都接受了我的意见。Carl Mann和Jane Blalock说，“我们错了”。

　　LPGA还存在其它的问题吗？

　　我知道我这么说会对自己不利，但我还是要说：亚洲人正在把我们的巡回赛推向绝路。绝对如此。她们会说英语，但她们拒绝说英语，她们缺少感情。她们很少讲话。我们举办过一场为时两天的职业—业余球员配对赛，好多业余球手愿意出大价钱和我们一起打球，但是那些亚洲人对人冷冰冰的，只和人家说两句话：你好，再见。我们的巡回赛是国际性的，现在亚洲人占了多数，她们已经控制了我们的比赛。

　　你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我是专员的话，我就会限制外国球员的人数，包括限制亚洲球员的人数。她们来这里赚的是美国人的钱，是美国赞助商的钱。应该有专门针对美国球员的资格赛和针对国外球员的资格赛。我是澳大利亚人，是一个外国人，但我还是认为美国的利益应该放在第一位。巡回赛球员中应该有60%是美国人，40%是外国人。

　　应该对球员们加强培训，让她们学习在职业—业余球员配对赛上的言行举止。她们要学会以热情回报球迷的热情，就像我和Nancy所做的那样。Sally Little和Ayako Okamoto在七八十年代也是这么做的。

　　巡回赛有责任和她们谈谈这个问题吗？

　　是的。Ty和她们开了一次会。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可是在下周她们的态度友好得多了。

　　你在更衣室里遇到过她们吗？

　　从前我总是被女孩们嘲笑，因为我不去操心女人应该操心的事情，反而去操心男人应该操心的事情。不过她们没有恶意，因为她们知道我这个人很直率。

　　在对待男同性恋关系的看法上，现在的大众观念已经开放得多了，但这种东西还是会对巡回赛不利。因为赞助商不喜欢这一套。但是，如果两个漂亮女孩是同性恋伙伴的话，我觉得大众是不会介意的。

　　1990年，你观看完一场迈阿密热队的比赛回去时，有人抢了你的钱包，还想扯下你的结婚戒指，结果折断了你的手指。这次意外对你身体上的伤害更大，还是对你的精神伤害更大呢？

　　它改变了我。身体上的伤害所产生的影响最先显现，而且导致了一连串的恶性循环。由于左手受伤，我不得不从左侧挥杆变为右侧挥杆。这只手到现在还握不紧。70年代我的职位晋升影响了我赢得冠军头衔的数量，而这次意外则伤害了我的身体，影响了我的比赛，也伤害了我的心灵。

　　在你接近50岁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是坚持下去还是退出呢？两年前，在一次比赛刚开始不久，我打了一个漂亮的小鸟球，得到了优先击球权。安妮卡和我一组，她抢在前面架好了球。我的球童说，“告诉她你拥有优先击球权。”我说，“我不想打扰她，她正在想办法拿到冠军呢。”他对我很不满，也对安妮卡很不满。后来我打出了一个急剧下降并急剧右曲的球，球落进了水障碍，双博基。

　　当年如果有人这么做的话，我会说，“嘿，Nancy，闪开点，我拥有优先击球权。”与安妮卡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取胜的能力。

　　安妮卡那么有威慑力吗？

　　是的。你可以和Juli Inkster聊聊棒球，但是和安妮卡在一起的时候，你什么话也不敢说。她的储物柜总是挨着我的，可我和她却没什么交往。我害怕打扰她，所以曾经在她的储物柜上留过祝贺她获胜的便条。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比赛的事情，我很想知道究竟她的个人生活是什么样的。

性感女星

　　她表示会在几年内退役。

　　这令人难以置信。她整天都在刻苦练习，争取继续提高。我记得有一天晚上乘机去澳大利亚，每个人都无聊地闲坐着，只有她还在电脑上研究自己击球的统计数字。到了半夜，她终于发现，80码内的特殊铁杆击球还需要提高。

　　她最近似乎越来越注意个人形象了。

　　安妮卡在Colonial比赛上的微笑很吸引人。她输掉比赛后承认自己在第一洞发球台上相当紧张。我们都很惊讶。但我们也很高兴看到她的真情流露，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一个充满威慑力的人，她很少和人讲话。我们看她打球时，一边鼓掌一边说：“她变了。我们总算看到她真实的一面了。”自从传出她参加Colonial比赛的消息后，没见过她的人都想来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是成为我们的泰格·伍兹，她早该这么做了。她使得LPGA再次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你那一代人中的最佳女球员是谁？

　　Nancy Lopez。不，Beth Daniel。Beth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那么是谁最擅长处理关键球呢？

　　那肯定是Nancy Lopez。如果让我选一个人替自己完成决定比赛胜负的一推，我会选择Nancy。

　　那么哪位球员能够最充分地展示自己的才能呢？

　　Betsy King。她是LPGA巡回赛的Tom Kite。她的挥杆和推击都不出色，但她很努力，而且有上佳表现。

　　说到挥杆动作，我觉得Karrie Webb是继Mickey Wright之后最优秀的一位。为什么如今她无法像从前那样被人们拿来和安妮卡相提并论了呢？Karrie当年刚刚脱颖而出时，她的推击真是出神入化。她充满斗志，什么都挡不住她。经过这么多年她可能会失掉了一点自信，但现在她又回来了。我发现Karrie最近练球很刻苦。是安妮卡的成功激起了她的雄心。

　　你一方面积极参加比赛，一方面在参与LPGA的经营，那么LPGA是否对你有所回报呢？

　　没能入选名人堂这件事让我很愤怒，因为我花了这么多时间无偿地为促进巡回赛发展而努力，这耽误了我很多参加比赛的时间。我在浴缸里做模特，每个星期一我都要为了巡回赛的赚钱大计去异地奔波，我自己在其中是得不到好处的。而我竟然连一句“谢谢”都听不到。没有人知道我做了些什么，现在的球员们没有一个人知道。

　　1982年John Laupheimer成为专员之后，公关和吸引赞助的活动都停止了。他发现到处都能买到我在1983年美国公开赛上身穿湿T恤的招贴画，他认为这是对比赛的亵渎。他的态度太令人气愤了，所以我不再理会巡回赛的事务，一心去打比赛了。我在生气的时候总能发挥得更出色。

　　回首往事，你希望哪些事情能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呢？

　　我当初要是自私一点就好了。我希望自己能像亚洲人和安妮卡一样，对他们说：“不，我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正是这么打算的。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只在乎自己想做什么，而不再考虑别人想要我做什么。

　　你希望当初能够拒绝拍摄那些性感照片吗？

　　绝对希望。我真希望自己没有做过这一切，我真希望当初除了练球和比赛什么事情都不要参与。我倒是因此成了名人，但大家对我的印象却越来越糟，可是我拍这些日历和招贴画都是没有酬劳的。

　　LPGA球员最好能多一点激情，对吗？

　　要让自己的情感自然流露，观众喜欢看到我们这样。在Beth Daniel的辉煌时代，有一次她因为把球杆扔进了垃圾堆而且拒绝捡起来而受了罚，当时我真是爱死她了。我也希望自己能像她那样坚强。后来，在日本的一个下雨的日子里，我心情很差，3次把球杆扔起泥地里，最后它被弄断了。有关官员给了我3项处罚，第1次抛杆罚款200美元，第2次抛杆罚款200美元，第3次抛杆罚款200美元。我觉得每一美分都花得很值得，因为我终于做到了。我真为自己骄傲！

　　听说你过去曾抱着推杆上床，有这回事吗？

　　我曾经把推杆带进旅馆房间里，有人看到了就取笑我：“你会抱着它上床吗？”我说当然。我没有孩子，所以高尔夫就是我的至爱。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我想我在床上从来没有体验过高潮，不管是和我的男人在一起，还是和我的推杆在一起，都没有。但我还在继续努力，如今有一点渐入佳境了，和我的男人在一起时以及和我的推杆在一起时都是如此。

　　你认为自己将来能够进入世界高尔夫名人堂吗？

　　我没有做过什么影响高尔夫历史的大事。Jane Blalock倒还做过一些事情。有资格的人应该是那些冠军还有对这项运动有影响的人物。我做为球员是有一定贡献的，我为促进女子高尔夫运动的发展也尽过力，但你将来不会在名人堂看到我的。

　　这件事对你的伤害有多深？

　　年纪越大，你就越在意这种事。

　　你进军电视业的事情为什么没能实现？

　　我遭到抢劫之后，有一段时间无法打球，NBC请我去做解说员。但是Nancy也对这个职位感兴趣，所以他们就放弃了我。他们说，“Nancy比你好多了。”我都快气疯了。我告诉(NBC Sports执行制片)Tommy Roy，“我可能无法再打球了，这是我的重要机会。”

　　你就说了这么一句？

　　后来我又得到了一次机会。我到那边的时候，发现Tommy Roy也在，他说，“我不想同你合作。”所以他们就解雇了我，我连电视台是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我当时的处境很糟，什么事情都不对劲，而Nancy却要什么有什么，我竟被人解雇，人家对我就像对流浪汉一样。

　　你和Nancy之间是朋友，对手，还是敌人呢？

　　我们是要好的朋友。但我们总被人们拿来当做竞争者进行对比，这是美国的纯洁女孩与外国的性感尤物间的对抗。在赛场上，她的成绩似乎总是好过我。

　　你决定参加一站冠军巡回赛，这引起了公众的广泛关注。

　　我并不是想和男人竞争，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在慈善比赛和职业—业余球员配对赛上经常交手。我想要的是促进女性的老年高尔夫运动的发展。我们需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最终能够举办女性的老年巡回赛。

　　有人批评你吗？

　　批评者只有“反对先生”(ESPN主持人)Jim Rome，和Nancy Lopez。Nancy觉得我目前表现不佳。她强烈反对。她希望这件事能由她来做，可她还不到50岁。我是最优秀的50岁以上的女球员。

　　你目前的表现不佳吗？

　　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好胜的人，如果我打得不好，人们一定会觉得我看起来很悲惨。我不会像Suzy那样打出双博基还能够微笑。我不会像安妮卡那样以笑容示人。当我打出博基的时候，我一定会大吵大闹。如果我打得不好，人们一定会觉得我看起来很悲惨。但Nancy Lopez也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人们却不讨厌。人们对待泰格也是这样。

　　你对泰格有何看法？

　　他聪明，而且很有主见。他总是反思自己，我喜欢他这一点。阿诺德·帕尔默做不到，杰克·尼克劳斯做不到，Nancy Lopez也做不到。如果他们能够花更多时间想办法完善自己的挥杆动作，阿诺德和Nancy的巅峰时期会更长，杰克在冠军巡回赛上将会继续取胜。菲尔，戴维斯·拉夫三世和安妮卡总是在反思自己，所以他们的技术能够不断提高。

　　你估计冠军巡回赛的球员们会如何对待你？

　　Fuzzy Zoeller会给我一个深深的吻，邀请我去打一轮练习赛。Hale Irwin和Tom Weiskopf会提前联络我，说他们盼着早点见到我。每个人都会支持我的。

　　你暗示过自己能进入前30名，你真的做得到吗？

　　我的预期很现实。我很擅长在风里打球，而Turtle海湾是一个多风的地区。我估计能打出平标准杆的成绩。

　　你一定面对过很多性别歧视的事情吧，其中情况最糟糕的是哪一次呢？是在我开始从事球场设计的时候。我知道那些困难是性别歧视，而不是针对我个人的，但我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那种艰难的处境使我心碎。

　　Walkabout高尔夫乡村俱乐部是我在佛罗里达州设计的新球场，每一个在这里打过球的男人，包括你在内，都表示很满意。我所需要的就是，“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点信任。注意我的能力，注意我以前的成就。”

　　现在我们该去你的球场打一会儿球了吧？

　　是的，我想我们今天的谈话打击面真是不小，肯定已经得罪不少人了。

　　专栏主持：Peter Kessler 译/Mil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