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怀念应先生 我与应氏杯有冥冥之中的缘分

2017年10月20日18:19 新浪体育
常昊夺得应氏杯

  第5届应氏杯冠军 常昊九段

  我和应昌期先生比较长的一次接触是1996年3月份,我们“六小龙”受基金会邀请去台湾,倪校长和王老带队,参观、旅游,每个人和阿勋下了一盘棋,其实有帮阿勋训练的意思。我们去了忠孝东路基金会的大楼,应先生跟我们讲他如何研究规则,给我们看他的棋桌,确实能感觉应先生对围棋特别的用心,和普通的爱好者不太一样。一般的围棋发烧友不太可能像应先生那样,把很大的注意力放在研究规则上,而且从下棋人的角度设计棋桌。应氏棋桌既使用方便,又有中式家具的感觉,这些细节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现在我北京的家里就有一张应氏棋桌,是我和王铭琬2000年下应氏杯半决赛的那张。有位朋友来我家,说这个家具挺好的,你在哪儿买的?我说这不是家具,是棋桌。

  我和基金会很有缘,也很有情感。第一次参加基金会的比赛是1988年的第5届应氏杯世界青少年赛,在法国巴黎,我和刘菁代表中国。那时候不分青年组和少年组,我当时的实力比刘菁要稍差一点,赛前我们两个人下训练棋我只能赢一两盘,但在应氏杯的比赛中我的运气很好,决赛赢了刘菁拿到冠军。1993年在加拿大,前十届世界青少年赛的冠军下了一次特别比赛,我赢了余平又拿到冠军。

  1988年应氏杯的40万美金,对于中国人来说绝对是巨资。记得日本写过一篇报道,以当时中国人的收入,是一个人八百年的工资总和,那时候一年的工资也就几千块钱。当时我很小,不到十二岁,没有参赛的资格,但在人民大会堂的开幕式我参加了,开幕式的隆重感和仪式感让我记忆十分深刻,和现在世界比赛的感觉不太一样,我从此有了作为棋手代表中国参加应氏杯的志向。渴望参加应氏杯的心愿,1988年参加开幕式时就产生了。

  1996年的第3届应氏杯我有点遗憾,本来有一点点的机会,但没能去下。如果是1997年,以我终结中日擂台赛、赢马老拿天元的成绩是可以参赛的。但那次挺巧的,倪校长很希望我参加,最后还是邀请我去,让我和张璇在新锦江饭店讲棋,我当时和张璇还不是恋人的关系,那是我第一次讲棋。我第一次讲棋就是在应氏杯。

  1996年见应先生那次,感觉他的身体就不太好了,但他自己很乐观。虽然因为年龄、辈分的差距,交流不是很多,但也有过几次,他很希望中国棋手能拿应氏杯冠军,希望年轻棋手能够尽快成长。但1996年正值“韩流”最猛,李昌镐已经崛起,曹薰铉、徐奉洙还有战斗力,包括刘昌赫,从1996年起的十年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候。

  我1996年开始参加世界比赛,1997年到2003年代表中国参加了所有的世界大赛。2003年我的成绩不好,2004年只参加了应氏杯和丰田杯,因为那两个比赛我是上一届的亚军。2005年的应氏杯决赛对我的职业生涯是一次飞跃,从我1998年第一次进世界大赛决赛,到2005年拿了六次世界亚军,当中有很多很好的机会,但都没有抓住。当时压力比较大,一方面来自自己,觉得这是儿时的理想,一定要去实现;另一方面多少来自当时的环境,由于被韩国压制,无论是棋界领导,还是爱好者和方方面面都希望我们能尽快地拿冠军。而我六次决赛的对手都很强,李昌镐、曹薰铉、李世石,和李昌镐比我实力还是要处于下风,当时和曹老师、李世石应该是实力接近,但在优势下的发挥总是不好。

  2005年应氏杯决赛后三局之前,我在丰田杯决赛被李世石逆转,使我的心态发生了转变。可能大家都对我不抱希望了,觉得我受性格的因素影响,很难再去拿冠军了。2005年我已经快到二十九岁,古力、孔杰、胡耀宇已经崛起,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到八十年代“三剑客”的身上。之前对我可能还“可以忍耐”,丰田杯输棋之后,外界对我的失望到了极点。当时应氏杯决赛的对手崔哲瀚状态非常好,在韩国国内两个五番棋决赛都战胜了李昌镐,等于说是“十番棋”6比2赢的。虽然李昌镐的状态有所下滑,但2005年的李昌镐仍然是一位强大的对手。两相对比,大家也觉得我赢棋的希望不大。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我卸下了压力,觉得多输一次少输一次也无所谓了,反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赛上面,从技战术备战、心态的调整到体能的储备,我觉得我都做得非常好。

  对崔哲瀚的第三盘是我职业生涯最长的一盘棋,下了九个半小时,我罚了四点,崔哲瀚罚了六点。决赛四局棋大家更记得的是第三盘,因为正值1比1的天王山,从棋的内容上看我又好像是改变了一个人。以往来说韩国棋手都擅长搏杀,相对我的风格比较平稳,条理比较清晰,搏杀是弱项,但那盘棋反而改过来了。其实2004年底的决赛第二盘也下得很精彩,转换、搏杀、打劫。总体来说,决赛四盘棋双方的质量都很高。

  后面我再进决赛,好像再也没有那种投入的感觉了。那一次全身心的投入,在我之前、之后的比赛中都很少出现,下棋的时候周围发生的事情自己也感受不到,在某个瞬间可能接近了一点吴老师、秀行老师下两日制、多日制的状态,棋以外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感觉。那一次在北京昆仑饭店,来的记者、棋迷人数众多,可以说水泄不通,下完棋之后,我都不知道我的茶壶被谁顺走了。我觉得这是一种纪念。后来我让王哥(王谊)找了半天,他说我屋子里都翻了一遍,连碎片都没看见。

  从我的感觉来说,还是挺怀念应氏杯,包括倡棋杯以前的用时,我觉得那是一种传承。如果连这种记忆都没有了的话,围棋文化内涵的色彩可能会减少。我还是希望倡棋杯、应氏杯的规则能和以前一样,我自己经历过那种感觉,大家对结果的等待和期盼,本身就体现了围棋的魅力。如果都是快棋,时间越来越短,也是一种缺憾。现在觉得那种感觉慢慢在淡化,我对那种氛围还是挺回味的。

  感觉应氏杯像是一个风水岭,1988年曹薰铉拿了应氏杯,韩国围棋崛起。到了2005年,十六年像是一个轮回,中国围棋吹响了反击的号角。比赛结束后,应明皓董事长把棋谱打印出来,我签上字,他带回了台北,在应老先生的墓地上烧掉。挺遗憾的,老先生是八十岁去世,如果他再多活八年、十年,可能就能看到这一天。最后是在第5届的时候了却了他的心愿,很神奇,我在应氏杯世界青少年赛上拿冠军也是第5届,那是第一次代表中国参加世界性的比赛,而那一年恰好是1988年。这可能是一种巧合,现在觉得,巧合里面是不是有冥冥之中的一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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