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晓露

　　上有八旬老母 下有十岁小儿 16只“眼睛”乐融融

　　即使你不知道这是中国围棋协会主席的家，走进门之后，就会有无数细节提醒你：这个家庭的主人与围棋有着很深的缘分——无论从那些特殊的“装饰物”，还是他们全家人

对黑白世界的酷爱。

　　“大宝、小宝！”看见两个幼子走过客厅，陈祖德的脸上一下子露出慈祥而快乐的笑容，一次遗憾婚姻更迭却造就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让经常把“老”字放在嘴边的陈祖德也不得不经常露出点童真：“我家里很热闹的，下面有两个10岁的小孩，上面还有80岁的母亲。”以前他的母亲只要到北京来，就住陈老家里，不过前不久陈老的姐姐，著名作家陈祖棻也在北京买了不错的房子，现在他母亲也经常住到女儿那里去。

　　两个孩子上学比同龄人早了整整一年，“幸亏上学早一年，他们的个子蹿得太快了！现在在班里还算高的，要是在低一级的班级里，那就实在太突出了。”兄弟俩很结实，这点和母亲更像，但他们全家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是“眼镜族”，“我和他们的妈妈都戴眼镜，他们想不戴眼镜都难！”一家四口四副眼镜，被陈祖德统称为“16只眼睛”。

　　因为上学早，明年夏天他们俩就要上初中了，因为平时陈祖德事务繁忙，所以把两兄弟都放到寄宿制学校，“他们俩功课一般，但我对他们不是管得很严，也不要求什么，让他们自由成长吧。”

　　三年前健康原因递辞呈 三年后淡看生死享天伦

　　“当时确实有点吓人，开始是咳血，不是一般的血丝，而是成团的。第二天又开始便血，送到医院一时查不出什么来，第三天便血更重了……”当陈祖德带着笑容，以平静的语气回忆着发病过程时，他的家人丝毫也掩饰不住对他的担忧，因为他本人曾无意中说起：“当年查出癌症的时候，开始也是这样的！”

　　咳血的第二天，家人就把陈祖德送到北京协和医院，医生建议他卧床输液，但当时医院里只有急诊处有临时病床，陈祖德考虑之后，只输了液就坚持回家了。

　　当然家人和医生不会放他过门，打那以后，胃镜、X光片、CT……能做的都给他做了，不过幸亏结果还不错，没有查出任何恶性疾病。“其实以前也有过几回，都是因为十年前动刀的伤口处没有长好引起的出血，这次当然是厉害一些，还好没有大碍！”十年前为了根治癌症的影响，医生切除了他半个胃和部分食道，这对他的生活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反胃，昨晚就非常厉害，胃液翻上来刺激太大，比较难受。”

　　此外，陈祖德的睡眠不是很好，对于他这个年纪，这确实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我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晚上很容易醒，一晚上要醒好几次，所以从来就没用过闹钟。有时心里知道有什么事，更加睡不着。下午也补不了觉，经常只能睡几分钟。”还不时有电话打扰，他就更睡不好了。

　　2003年陈祖德提出辞去中国棋院院长的职务，引起一片哗然和猜测，过了三年之后，陈祖德坦然告知了内情：“很多人说我辞职是因为成绩不好，引咎辞职，或者客气点讲是承担责任，其实不是这样。我辞职主要还是因为身体，有一阶段我感觉身体状况特别不好，在正式辞职一年之前就打过辞职报告，但领导上不希望我辞职，当然我一是考虑身体，二也是为了顺利完成接班，我当时退王老、华老他们能够接过担子。再拖到后面，年轻点的谁能接上来就看不清了。”

　　市场运作排头兵——中国围棋缺个唐·金

　　陈老陈老，不知多少人叫了不知道多少年，要按照现在很多“体育明星”的规律，早该功成身退，但是陈祖德正式退休后还积极参与各项围棋活动，积极宣传和推广围棋。

　　其实说到底，围棋走上市场化道路陈祖德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时代需要逼出来的，计划经济的一套起过很大的作用，举国体制的有些优势现在还在体现，比如国少队，集体训练、研究等。但是所有的体育项目，迟早都要走上市场化的道路。”

　　就这样，他和副手王汝南、华以刚从单纯的棋手、行政管理者，变成了一个个与各种市场风云人物打交道的“经纪人”，推销的“产品”就是围棋和棋手。做“抗日棋手”八面威风，做领导人人敬仰，但成为“经纪人”可没那么风光，“毕竟是代表中国围棋，我会维护自己的尊严，但要尊重赞助商，做一些可以尽力做的事，从这个角度上说，我觉得炒作也不失一种手段，只要不把围棋推倒太消极的一面。”谈到“尊重”这两个字，陈祖德大为感慨：“大概是我们经历的曲折太多吧，我们学棋的时候，总共也就上海、北京几个人在下棋，就是成立国家队了，别的人也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成绩这么差。我们体验过太多的不尊重，所以当围棋发展的时候，我们知道要如何尊重别人，这点现在一些年轻棋手做得还不是很好，他们似乎认为享受现在的各种条件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认为，一定要尊重别人，这也是职业棋手的义务，要是没人办比赛了，你还下什么棋？”

　　陈祖德认为，这么多年职业化的尝试，最成功之处有二：一是推出围甲，二是实现等级分制。

　　“走出围甲这一步，虽然至今还要面临很多困难，但还是很成功的，搞当初的团体赛越搞越没劲，一个赛事没有生气怎么行？搞了围甲，给年轻人提供了机会，人才大量涌现，小虎小豹一批批起来了。而且有些棋手出来都让人想象不到的快，像周睿羊，去年上半年还一般，下半年一下就出来，不就是围甲提供的舞台，吗？古力就说过：没有围甲，就没有我古力。”他不无得意地说，“对于很多棋手来说，围甲比世界大赛更重要。”

　　等级分制也是身兼中国国际象棋协会主席的陈祖德与同事一起借鉴国际象棋的惯例推出了，对变革陈旧的段位制度起到特别的作用。“段位有‘封建色彩’，上去了下不来，不是没有道理，就像教授职称一样，但毕竟不能代表棋手目前的成绩水平，也就无法充分体现公平竞争原则。”他还揭密：“其实推行等级分制度损失最大的是我们这些老棋手，常昊现在排在第九，聂卫平排在第二十九，我排在四十多位，你状态不行了，自然能在等级分上表现出来。”

　　取得成功，但并非十全十美，“目前围甲还有很多问题。其实不止围甲，现在的职业联赛包括足球，都存在自身造血功能不足的问题，我总觉得现在的围甲还缺少一种主动性。所以说到现在还不能说完全成功。”他提到了NBA以及美国职业拳击组织等，“如何产生更好的效益，是我们目前所欠缺的。我们现在的管理者和经营者都是专业棋手出身，其实像唐·金等根本不是拳王、球王，但他们能左右市场，我们现在需要这样的人。”现在陈祖德也在身体力行，他目前担任围甲大连上方队的主教练，同时也作为棋手上阵，不过去年唯一上场征战的一盘，却在巨大的优势下打了勺子被对手上海队的刘世振逆转，还差一点导致大连队降级，为此陈祖德还内疚了好久。

　　“我们一些好的东西，韩国也在学，也在尝试他们自己的东西，从这一点说，整体发展是好的。”

　　装潢 最爱铁核桃棋匣

　　从客厅到开放式阳台，安放着好几张棋盘：书橱前是两座厚厚的棋墩、阳台上是精致的应氏棋桌、甚至连电视机旁的装饰品，都是一个九路的水晶棋盘，更别说那些被家人拿进拿出的“轻家伙”了。除了棋盘，最显眼的就是那些棋匣，围棋书橱上有数以十计的各种名贵棋匣，都装满了云子，但那些还不足以称奇，陈祖德特地打开一套珍贵的棋匣——那玩意猛一看上去让人以为是镂空雕花的，但仔细看却别有蹊跷，原来那竟然是用核桃切的片粘合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核桃木，这是云南特产的铁核桃，人是根本咬不动的，要用特殊的器械切片，产量非常少，这还是生产云子的云南围棋厂为厂庆特制的几套棋具中的一套。这一套的价值要相当于一百套普通级云子呢！”他小心地掀开棋匣盖子，发现里面的云子还覆着一层白尘，显然他还从来没舍得拿这套棋匣下过棋。

　　如果说客厅以棋为主的装潢符合主人的性格，那餐厅的装潢就让人意外了，因为到处可见的不是棋而是酒，陈老的朋友众多，礼尚往来送了许多名贵的洋酒，因为胃

　　的缘故他根本不能喝酒，于是那些漂亮的酒瓶也就成了家里奢侈的摆设。

　　年纪大了 看的书薄了

　　也许是受了自己姐姐的影响，陈老从年轻时起就嗜好读书。所以在陈家宽敞的客厅里，最吸引人的就是书橱，纵向的宽墙是整整一墙顶天立地的书橱，里面涵盖线装经典、套装古典文学、外国文艺以及时髦读物如《狼图腾》、《藏獒》，甚至《大宅门》小说版等一应俱全。

　　而横向稍窄一点的墙上还是一墙书橱，不过这排书橱是他作家姐姐都无法比拟的——那是中日韩三国出版的各种围棋书籍，在他精心收集的各式棋匣的衬托下，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当然每个棋匣里都装满精美的云子。

　　“我很喜欢看书，各种书都看，年轻的时候还特别喜欢看‘大部头的’，每次出差都带着。出门坐飞机，别人都在打瞌睡，我就看书，一点都不觉得困。”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陈老看书的习惯一点没变，不过看的书却越来越薄了。“年纪大了，看‘大部头’太吃力，现在出门带些书报，只能随手翻翻，一看长就累了。”

　　书还在买，还在看，但已经不再是占据绝大多数业余时间的“爱好”了。“我现在一般没事就上网练练，下得挺多的。”还是下棋！

　　锻炼 每天步行15分钟

　　近年来陈祖德开始注意到锻炼的重要性，但一则动过手术的身体不允许剧烈运动，二是他平时的事务太多，聊天的当间就不时有电话打扰，有些还直截了当要求上门采访，厚道的陈祖德笑笑说：“那就来吧！”这样的工作“频率”，使得现在可行的锻炼方式只剩下走路了，“从家里到棋院上班，走过去大约要15分钟，天气允许的话，走走也够了，而且还比较稳定。”说来去年开始，棋院实行交通改革，动用棋院的车需要自己掏钱，陈祖德安步当车，倒是省了一笔车钱。

　　当然，他也有多花钱的时候，原来每次他从外地飞回北京，总是不耐排长队等出租，一般还是主动要求从棋院派车，有人就说：“陈老真不划算，因为棋院车的里程数是从发车开始算的，等于付来回程双倍的钱。”陈祖德不仅安然支付，凡是外地出差从亲友那里带回的礼物，必分给司机一份，这就不是为身体考虑，而是为人的厚道了。

　　还有一样“逼”出来的锻炼方式，那就是写书法。棋界人士都知道陈老写得一手好书法，十多年前的“超越自我”跃然扇上，一度成为一种热销的旅游纪念品，“不过那个字写得不好！现在要写，能写得好一些！”陈祖德自称书法师出无门，“我就是喜欢看，不管什么书法精品、摹本都很喜欢，用心去研究研究。其实我平时真正练习也很少，只是因为要字的人多了，写着写着就能练得好一点。”书法也是一种公认的中老年健身方式，陈祖德“被迫锻炼”的同时，还能做到养生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