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老聂其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谓的围棋记者尤其困难，因为，他们会以为老聂真的只是一个棋手……而事实上，他是一个极为多元的社会角色。

　　今天，只看到罗洗河劫杀李昌镐的棋迷，很难体会老聂所说的“战胜日本九段”这个目标包含着的感情——那是一种理想，但并不美好，那其中，寄托着的屈辱、抱负、忍耐，一言不足概述。

　　老聂不是一般的棋手，如同孔详明不是一般棋手一样，仅举一例，他少时参加北京市少年赛，获第三名，其弟继波冠军，而后陈毅元帅接见名列前矛者，但只见了一个第一，一个第三，那个亚军却没有见，为什么？家庭是个因素。

　　老聂的“特殊性”例证太多，入党、坐专列、陪国家领导人打桥牌都是大家可以在其自传里看到的，不多举例。当然，笔者从不以为特殊的家庭背景对于人本身有什么重要——比如能让你高尚或伟大起来——但在棋手的范畴里，老聂那种霸气确实与此大为有关。很多人都在嘲笑老聂的“昏着说”，挖苦他“找借口”；对于其所谓的“李昌镐也下不赢我”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但客观的说，以老聂的为人，这些话还真不是吹牛——他就是这么认为的，绝无作秀之动机。

　　老聂的棋到底怎么样呢？我自问还懂一点点围棋，也跟一些可以信赖的棋手(至少进过世界比赛决赛吧)交流过，他们的佩服是棋迷难以想象的。真的！老聂有一次输给宋泰坤，下完后说“那个韩国人不怎么会下棋”。这话曾经被认为是笑谈。但事实上，在韩国棋界，对宋的“艺能”确实评价不高，一位韩国高段跟我说此事时讲，“聂老也太直了”，但言下并无否认之意。当然，这里说的“不会下棋”，跟我们说的“不会赢棋”不是一个概念。我个人的观点：老聂认为自己是目前距离围棋本质最近的棋手。这是他一切言论的本意。

　　老聂是个真率的人，有人评曰“四字蔽之，贪财好色”，他也不十分否认。语录里还说过，“情人不是资产阶级的专利，我们无产阶级也要有革命伴侣，就是多一点也不怕。无非是哄哄她们、说些好听话……”，呵呵。

　　上面的言语，会让大家觉得我为老聂在辩护。公允的说，老聂的真率，的确给人很多快乐，但也确实伤害过一些人。我至今唯一不能释怀的一件事情——

　　80年代初，过惕生先生病重之际，聂身为弟子，竟然探望次数寥寥，好不容易去一次，带了一些棋队发的补品，回来后孔夫人还大发雷霆……后先生病逝，因为过老为人清俭，身后几无余财，其老伴习然一身，又无工作，生活极为困难，在此情况下，有一德高望重之棋界元老遂倡议为过老遗孀捐款，大家群起相应，时棋协主席陈祖德亦明确表态支持，在此情况下，由于“师承”之故，大家最终仍须征求聂氏之意见，而老聂想了半天，竟冒出一句“还是依靠组织吧”。

　　须知，过老之于聂之成长付出心血之多，棋界皆知，老聂这一表态，或有内情，但终让人责其凉薄……

　　人无完人，于聂如是。但不论成绩，仅以为人看，聂有瑕疵，但决非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