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韩日世界杯在我心中留下最喜悦记忆的地方就是混合采访区。虽然那里总是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人口密度，有时候会拥挤得让人窒息，可是有这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开那些世界巨星的玩笑，又是多么有趣，尤其是当你出现在有巴西队比赛的混合采访区时，我保证你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记得在两年前，当失败的德国人出现在混合采访区的时候，<圣保罗州报>的一名记者用纳粹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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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来迎接他们，还冲着克罗塞大嚷着"嗨，希特勒"。当之后我把这些告诉给我的同事张晓舟的时候，他立刻为我没有把这个细节写入我的文章而痛心疾首，我想他是对的，有太多人只记得把队员说了什么记录下来，却忘了去描绘在混合采访区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尴尬。

　　两年之后，带着这样的教训，我来到了欧洲杯。在葡萄牙，我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把混合采访区的细节提供给我的读者，因为有时候他们做了什么，他们的表情比他们嘴里已经重复无数遍的对比赛的评价要有意思得多，况且他们也不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因为球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记录和阅读那些程式化的问答，对于记者和读者来说都是沮丧的事情。更可惜的是，在欧洲杯上，来自巴西的记者并不多见，这些巴西宝贝儿懂得如何打破这样的千篇一律。还记得世界杯的时候，来自<巴西日报>的记者问了里瓦尔多这样一个问题："巴西队应当如何尊重一支并不强大的球队？"可是他的提问并没有结束，听听他问题后面的话吧："如果只是重复那些已经被重复了无数遍的垃圾回答的话，就闭上嘴吧，我不想浪费时间去记录那些。"听到这些，里瓦尔多立刻改变态度，开起了他们来自土耳其对手的玩笑。

　　和那时相比，欧洲杯的混合采访区显得过于安静，每个问题都很常规，得到的答案也毫无惊喜。在葡萄牙同荷兰的比赛之后，我决定让混合采访区里多一些巴西风味，在采访完C。罗纳尔多之后，我开始准备找找西多夫，我问身边的一位巴西记者有没有看到西多夫出来，我得到的回答是："还没有，如果你看到了他，记得告诉他，米兰妮问他好。"我笑着说："这也正是我想采访他的原因。"我已经听烦了球员因为失败而懊恼或者为胜利而兴奋不已，需要来点不同的了。在等西多夫的时候，我看到了接受记者们采访的范尼，他似乎没有葡萄牙的上一个对手英格兰那样沮丧，和贝克汉姆一样，他开始数落起裁判来。这时候我想起了可怜的弗里斯克，他和他的家人在比赛之后被问候了太多次，不过责备裁判是失败者解释失败的通常做法，范尼也没有免俗，他不愿意承认在球场上，葡萄牙人更强大。

　　几分钟过去了，还是看不到西多夫的影子，我再次问了问那个巴西记者他确信荷兰人还在更衣室吗，巴西式幽默的回答让我很开心："要不他需要做兴奋剂检查，要不他就是在手淫以缓解紧张的情绪。"这样的回答很熟悉，世界杯的时候，正是他差点因为顽皮被逮捕。当时他站到同事的肩膀上，撤掉了街边上用来装饰的旗子，一辆巴士停在了他身边，韩国司机大喊警察，好在他跑得快，才能脱身。在法国被希腊击败后，也正是他激怒了巴特斯。当巴特斯出现在混合采访区之后，他站到了一大帮记者的面前，显然他已经准备好了面对狂轰滥炸，可出乎意料的是，只有几个人问了问他失败后的心情，巴特兹的表情变得有些迷惑："难道你们没有其他的要问我吗？"这位巴西记者反问道："你想让我们问你什么啊，今天的比赛你没什么表现，别装得像个可怜的替补球员一样了。"这对巴特斯是个不小的侮辱，因为替补球员在混合采访区内是最没用的，没人想听他们说什么。可是这些替补在走过混合采访区的时候，总会很慢，眼巴巴地看着成群的记者，希望能够幸运地被问上几个问题，可有时候他们会影响我们采访到那些主力球员，因此记者冲着替补们大吼让他们快点闪开的镜头并不少见。

　　最后，西多夫终于出现了，低着头，走得很快，显然他不想说什么，于是当我走出混合采访区的时候，和他一样沮丧，因为他给我的答案全都简单得可怜，只有最后一个问答还算有意思。我问他是不是还经常和罗纳尔多联系，"我知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很简单，可是那一刻他的表情很有意思：咧着嘴似乎想笑出来，眉毛拧在了一起，真希望能知道他那一刻在想什么。更希望我能有那些巴西记者的勇气，如果站在西多夫面前的是他们，西多夫势必会听到"米兰妮在床上表现如何"的问题，可在一个充满欧洲记者的混合采访区里，我是无法问出口这样的问题的。恐怕只能在两年后的德国，我才能重温世界杯时混合采访区那些欢乐。

　　(伊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