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对于希腊的影响，3年前那个夏夜发生的惨剧就很能说明问题。2000年9月26日晚，爱琴海上还弥漫着从夏季就开始的“尼弗斯云雾”，从比雷埃夫斯港口开出的“萨米利特”号客轮意外地在帕罗斯岛附近触礁沉没，63人死亡、四百多人受伤，成为希腊近35年内发生的最大海难。令人疑惑地是，事故发生前，客船是在正常的航线上行进且不存在发生事故的任何先兆。事后调查才发现，当时船上许多工作人员正忙着收看帕耐辛纳科斯与汉堡的冠军联赛。足球竟然成为了希腊海难的元凶，这项体育运动对希腊的影响恐怕是刻骨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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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生活在神话里！”希腊各大媒体都在出线第二天，把主力中场吉安纳托波洛斯的这句经典名言放在头条位置。但这也只是因为希腊足球队出线，球场内的球迷不足两万人，而雅典城任何一场德比都至少有6万球迷出场，另外还有1000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宪兵。足球和国家的足球，希腊人总是区别对待的。当年拿到悉尼奥运会短跑冠军的肯德米斯，在雅典受到了10万市民的夹道欢迎。而为雷哈格尔的国家队欢呼的人群，还没有这个数字的1/10。

　　希腊人拥有欧洲最早的国家制度，不过在1100万希腊人看来，信仰永远是生活中第一位的事情，国家不过是信仰之下的社会团体。古希腊的“英雄主义”传统，让希腊人更关心个体的国家英雄，而不是作为国家象征的整体。当然，长达1000年的战乱和文化变迁也让希腊人以文化来区分自己的“足球信仰”：雅典的球迷被帕耐辛纳科斯、奥林匹亚科斯和雅典AEK瓜分，他们分别代表着早期雅典城市民、比雷埃夫斯海港渔民和来自土耳其的希腊侨民。至于塞萨洛尼基，这里的球队更多地表达着外省和少数民族(马其顿人)对首都雅典的憎恨。

　　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一样，希腊的足球也是由英国人率先肇始。早在1890年，英国人就在雅典开创了第一家足球俱乐部———泛爱奥尼亚俱乐部。同年，希腊足球的奠基人卡拉法迪斯出生在雅典城郊的一个小村庄里。18年后，这个在雅典大学主攻医学和体育专业的年轻人，创建了雅典足球俱乐部，球队的名字使用了帕耐辛纳科斯(意为“泛雅典娜节”，古希腊最负盛名的体育节日)。卡拉法迪斯是雅典的田径比赛冠军，擅长标枪、短跑和击剑，但这个十项全能选手却对足球情有独钟。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恢复平静的希腊开始了自己真正的现代革命，足球得以进入这个古老国家的主流社会。1918年，希腊国家美术馆馆长哈佐普洛斯亲自绘制了帕耐辛纳科斯的三叶草会徽(可以从中看出希腊足球与苏格兰凯尔特人的渊源甚深)，伴随着奥林匹克运动的复苏，足球进入了初生的黄金年代。20世纪20年代，希腊社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现代化进步，足球也在此时得到了全面拓展。两大城市雅典和塞萨洛尼基都创建了日后垄断希腊足坛的豪门，而这些豪门，也一样打着时代的深深烙印。

　　雅典AEK的全称是君士坦丁堡竞技联盟俱乐部(英文缩写是A.E.K)，当然，这并不是伊斯坦布尔的一家足球俱乐部。1924年，经历了一战的残酷洗礼，土耳其爱琴海岸的希腊人举族迁往雅典。爱琴海东岸从荷马史诗时代就是希腊人的世袭领地，但是一战后，那里的希腊人被迫背井离乡，离别生活了数千年的祖地。在那里，AEK成为了他们纪念君士坦丁堡和那个光荣时代最好的精神寄托。

　　在希腊球迷的心目中，值得纪念的只有球星这样的个体，而不是球队，至少，不是国家队。入选欧足联50周年“金色球星”的惟一一个希腊人，就是哈茨帕纳基斯，一个成长在前苏联叛逃的希腊裔移民，因为不服苏联奥运会教练的评语(希腊人永远不会踢得这么好)，而选择了雅典。结果，希腊职业联赛的后卫甚至因为无法容忍他在禁区内对他们的戏耍而上诉法庭。希腊人给予他的评语很简单：一个足球场上的纽利耶夫(芭蕾舞界的苏联超级巨星，1961年叛逃西方)。连球星的绰号都这样有艺术性，希腊足球总是这样优雅和充满神秘。

　　(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