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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晖回来了依然挂念着被害的兄弟

　　谢晖早已到重庆力帆队报到，而杨晨也已于6月23日离开德国，并将于25日赴深圳健力宝队报到。他们虽然已经返回了国内，但他们以及尚在德国的邵佳一，依然牵挂着一个人和一个家庭。这个人就是去年的德国遇害的中国留学生胡鹏，这个家庭就是经济陷入困顿的胡家。对于胡鹏被害案，将很快有一个最终的说法。6月30日，斯图加特州法院将对该案进行最后裁决。

　　2002年8月5日，记者和朋友正驱车行走在西班牙的腹部山地。此时也正是杨晨和谢晖新赛季转会的关键时刻。8月5日本来是计划中谢晖和新俱乐部菲尔特签约的日子，但是因为我们至今不明了的原因，当天谢晖推迟了和菲尔特的签约，转而和波鸿曼海姆等俱乐部开始了新的谈判，而此时此刻杨晨的经纪人也正忙碌着为杨晨寻找新赛季的东家。

　　在和晨晖两人以及他们的经纪人通话之后，我接到了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一名中国留学生在他打工的工厂被德国工友杀害，具体情况尚不清楚。

　　尽管人在西班牙，但追踪晨晖转会的进展和胡鹏被杀案的线索，就这样交织在我的旅程之中。在西班牙南部蔚蓝的海湾边和婆娑起舞的棕榈树之下，在为晨晖转会的尘埃落定而欣喜，在为青年学子胡鹏的不幸遇难而感叹之间，我完成了这段西班牙之旅。

　　在接下来的几周内，这两种带着巨大反差的命运，一直是我们报道的主题。在一个为了每小时七欧元的暑假工而起早贪黑，最后失去了年轻的生命的胡鹏，到拥有几十万欧元年薪身价的中国这一代最优秀的海外球员之间，这两种不同人物似乎间横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我从来没有想到有机会把他们联系起来，直到有一天杨晨自己在我面前提起了胡鹏的名字。

　　那是在2002年9月12日，初到汉堡的杨晨还住在离俱乐部不远的一家简单的旅馆里，据说窗后的一个院子里的流浪汉吵得他晚上睡不着。在圣保利对布伦瑞克的比赛之后，我约好了去杨晨的旅馆采访，闲聊之间杨晨提起了他在德国的中文媒体上看到有关对胡鹏案件的报道。那个时候，德国的中国留学生会刚刚为胡鹏的父母捐了一笔钱。

　　“以后有这种事情，你应该早告诉我”，在问了一些关于胡鹏案件的细节之后，杨晨有些责怪地对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愿意为德国的华人做些事情，以后有类似的活动你们提前通知我一下”。

　　其实杨晨的这种乐意助人的姿态，对我并不陌生。记得2001年我们和法兰克福俱乐部联合举办的一次网络聊天活动时，俱乐部网站的主持人曾询问杨晨，能否为一个患上绝症的法兰克福小球迷提供一支签名的筷子在网络上拍卖，这也是德国足球俱乐部进行慈善活动时通常的做法。杨晨欣然在一双筷子上写下了“好人一生平安”的汉字。聊天结束时，杨晨又主动走到主持人那里说，他愿意为这次拍卖再捐献一件有他签名的法兰克福球衣。

　　和杨晨在汉堡的这次谈话之后，在这两种不同人物的命运之间，我第一次找到了一个结合点。其实，我早就应该意识到，在2001年11月法兰克福森林体育场边，为杨晨和谢晖的首次德国赛场交锋挥舞着国旗呐喊的三百名中国留学生，完全有可能就有胡鹏。

　　今年5月间，胡鹏的父母和妻子打算再度来德旁听案件胡鹏被杀案件的审理。对于他们来说，尽管儿子的骨灰早已落葬，但在法庭最后的审判尚未做出之前，儿子的冤屈仿佛始终还萦绕在心头。胡鹏妻子的一封要求我们在当地帮助寻找便宜的住房的来信，使得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了他们经济上的窘迫。于是，我们萌生了让中国球员们为胡鹏家属助一臂之力的想法。很快，想法就变成了现实。而杨晨、谢晖和邵佳一3名留德球员，是这次资助胡家活动的主角。

　　佳一和老纳也在出力

　　胡鹏的家在农村，为胡鹏出国留学耗费了巨大资金，两次前往德国办理胡鹏后事和参加胡鹏案件的审理，又为家境本来并不富裕的胡家带来更多的经济困难。失去了儿子的胡鹏父母一年来以泪洗面，神情恍惚。在德国慈善机关的帮助下，胡鹏家属在德国聘请了律师，但该律师介绍说，根据罪犯本人的经济状况，胡鹏家属将无法从罪犯身上得到多少经济赔偿，而德国政府提供的赔偿金由手续问题尚在处理当中，但金额也不会很高。为了帮助胡鹏家属，杨晨、谢晖、邵佳一以及前中国队主教练施拉普纳，都积极提供球衣，球衣拍卖所得，将全部捐献给胡鹏的家属。

　　2002年冬天，谢晖曾经向前去采访的记者索要了一些关于胡鹏案件的报道，了解案件前后的情况。筹备球衣拍卖活动开始后，我们又和谢晖取得了联系，电话里谢晖当即答应下来。2003年6月1日谢晖回国前的一周，记者来到谢晖纽伦堡的家中。谢晖父母事先也已经得知情况，为他准备好了长袖短袖各一件球衣让他挑选，免去了谢晖重新翻箱倒柜的尴尬。谢晖选了一件黄颜色的菲尔特队客场球服。谢晖让父亲帮助他扯开球衣，把球衣平摊在他很为得意的大餐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一生平安”四个字。

　　5月下旬，我们打通了邵佳一经纪人本森的电话。正在前往飞机场打算回国的本森听了胡鹏的故事之后，表示他会立刻和邵佳一联系。几个小时之后，我们拨通了正在德国东部打训练比赛的邵佳一的电话，已经了解了这个情况的邵佳一立刻表示毫无问题，只不过因为他第二天返回慕尼黑后，马上要去西班牙度假，因此签名球衣要到度假后才能交到我们手中。上周刚从西班牙回到德国的邵佳一，立刻又委托＜＜体坛周报＞＞兼职记者李绍州打来电话，告诉我们他已经度假回来，随时都可以将球衣交给我们。

　　24日下午五点半，参加完当天第三次大运动量训练的邵佳一，坐在车内在自己的球衣上签上了自己名字，把球衣交到了记者手中。邵佳一边在球衣上签字边对记者说，由于他今年刚刚来到德国，对去年八月发生的胡鹏被杀案件了解并不太多，只是听记者在口头做过一些介绍，不过他表示，“尽管我是一个踢球的运动员，可是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别人。中国人在海外能够互相帮助非常重要。”

　　德乙联赛还没有完全结束，杨晨已经回到了北京参加国家队的训练。记者和在北京的杨晨打通电话之后，杨晨立刻表示，不管他在哪里，他一定会把签名球衣交给我们，唯一担心的是不要耽误我们的拍卖活动。杨晨最近回到德国后，主要逗留在汉堡，收拾和处理住房家具等事情，22日下午，杨晨在临回国之前，在电话中对记者表示，他一定尽快把已经签名的球衣寄到我们的编辑部。

　　23日下午，记者拨通了中国队前主教练施拉普纳在曼海姆附近家中的电话。已经六十三岁的施拉普纳还是闲不住，自从他的高徒尤尔根-科勒尔在勒沃库森出任体育主管之后，施拉普纳就又成了科勒尔的高级参谋，并且为勒沃库森的青少年队建设出了不少主意。“施大爷”听了记者关于胡鹏案件的叙述之后，对凶犯之残忍表示不可思议。对于记者关于为胡鹏家属举行慈善活动的建议，施拉普纳二话没说就一口答应，立刻表示他也将捐出一件签名球衣，并随即传真发来一张他家的“地形图”，让记者本周五上门取衣。

　　有意参与拍卖中国球员和中国队老教练施拉普纳球衣的人士，可以在欧览网站寻找有关资料。

　　背景：胡鹏之死

　　2002年8月5日，德国南部城市斯图加特大学学生宿舍，清晨五点不到中国留学生胡鹏就起了床。来自陕西高陵县的胡鹏，两年来在德国最北部的基尔大学学习，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二年利用假期来到德国南部打工了。对于他来说，每年暑假三个月假期工的收入，不仅是要用来支持自己的学业，而且还要凭此积攒起一部分资金，让新婚不久的妻子也能尽快来德国留学。和同屋的中国同学告别后，胡鹏登上了上班的火车，早晨六点不到，工厂门卫看见他和其他工人一样脚步匆匆地进了车间。这是一个平常得再也不能平常的早晨。

　　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二十七岁的胡鹏走过的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当地警方和法庭经过调查后，弄清了基本案情。当天下午两点，工厂的清洁女工在仓库的一角发现了掩盖在地毯下的胡鹏的尸体。在警方到达现场后不久，杀害胡鹏的凶手向警方自首。凶手是胡鹏的同事，身高一米八六，体重一百十二公斤的布罗伊尔。二十九岁的布罗伊尔这一天刚刚度假回来，在此期间女友和他分手，他多年来依赖的母亲又找到了新的生活伴侣，要离他而去，而更让布罗伊尔难以忍受的是，上班的第一天上司就告诉他，由于胡鹏工作得出色，胡鹏手头的工作暂时不需要他再插手。

　　上午十点，感到人生四面危机的布罗伊尔把胡鹏带到仓库，要求胡鹏为他的私人汽车准备一块地毯。这个非分的要求被胡鹏拒绝之后，两人发生了争执，身高体壮的布罗伊尔用肘臂掐住了胡鹏的脖子，在一阵搏斗之后，两人双双倒地，布罗伊尔随即用双手将胡鹏活活掐死。在用一块地毯盖住了胡鹏之后，布罗伊尔又回到了楼上的车间。中午他还和工友一起打牌，直到胡鹏的尸体被发现。

　　这是德国近年发生的最为严重的中国人被害案件，消息很快传遍了中文互联网，除了德国的中文媒体之外，中新社、新华社以及国内主要媒体事后都对案件进行了大篇幅的跟踪报道。中国驻德大使馆在案发后立刻向德国外交部提出照会，要求德国方面迅速查清案情，中国驻德使馆官员说，为一个公民照会对方外交部，这还是第一次。

　　一年之后，2003年6月13日，胡鹏被杀案在斯图加特州法院开庭审理。凶手布罗伊尔招认了全部的杀人细节，并且承认他被捕后所称胡鹏用地毯刀对他进行的威胁的情节，出自他的编造。因为凶手的招供，法院的审理便主要集中在对他犯罪能力的调查上，该案的最后裁决将在6月30日宣布。

　　(司徒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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