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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迷奇遇记

　　一

　　五月初有几天假期，刚好赶上皇马主场对尤文图斯的冠军杯半决赛，我便毫不犹豫地登上了从塞维利亚到马德里的高速火车。车速极快，600公里的路程仅用两个小时就到了。

　　伯纳乌球场处在马德里城市中心，因此每天都会有很多游客前来参观球场下面的皇马展览厅。展览厅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奖杯，其中九座欧洲冠军奖杯摆放在最为显眼的地方，显示出皇马的骄傲。虽然我来过伯纳乌球场几次了，每次来到这里还会感觉很亲切，一个皇马球迷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在伯纳乌看到皇马的比赛。

　　二

　　由于已是夏令时，傍晚7点的马德里还如同白天一样，只是天有些阴，时不时下些阵雨。虽然如此，却并不影响聚集在St.Maria大街上闹腾的Ultras Sur球迷组织，他们占据着整条大街，开始他们的赛前狂欢活动。这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青年球迷组织，是一个由几百个暴力、光头党和朋克组成的结合体，也是皇马的死忠分子，皇马俱乐部竟然对Ultras Sur也毫无办法。每逢在比赛之前，这伙人就在这里喝得醉醺醺地唱着跳着，还不停地挑衅滋事。许多武装警察只在外围观望着他们的举动，警察们对这伙流氓也心有余悸，不会主动走过去维持治安。我知道，如果皇马在比赛中输球，这帮家伙还会在球场外面的马德里大街上挑衅闹事，与警察对打。这种场面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

　　每逢大赛，马德里就像节日般地热闹，这次尤文图斯的到来更吸引了许多外国的媒体和游客，游客中有很多日本人面孔，许多日本游客因为没有球票在四处询问着，随处可以听到日本人操着极其怪异的外语发音与西班牙黄牛党们讨价还价。我经过时也被黄牛误认为是日本人，他们想从日本人身上狠狠地敲上一笔，一般的卖价要比球票原价高出60—80%左右。

　　三　　　　　　　　　

　　马德里可以说是欧洲犯罪之都，每天都会有许多抢劫案件发生，外国游客是犯罪团伙下手的主要目标。坏人们当然也不会放过大型球赛这样的犯罪良机，而他们下手的目标之一居然是我！有几个来自摩洛哥的阿拉伯人，他们的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早已锁定了我，我却还在悠然自得地欣赏着街头的风景。突然，有一个摩洛哥人在我面前一米处丢下两个欧元硬币，企图引起我的注意，然后他就作寻找状；哪知我岂是为几个硬币动心之人，此时更谈不上什么助阿拉伯人为乐，根本没有弯腰去寻找硬币，而是向后躲闪，我知道，只要我一弯下身去，他们就会乘机在人群中把我给抢光了，这点儿阴谋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他们看阴谋没有得逞，在我身后的另一个家伙恼羞成怒居然开始明抢，他用手指猛力夹出我的右屁兜上的钱夹，但连夹两次都没有得手。聪明的我早已在屁兜上面扣上了扣子。我急喊了一声：“住手！”引得周围的西班牙土著纷纷注目，他们这才讪讪地离开，同时又有一个摩洛哥人走向前来劝我息怒，他说反正我也没吃亏，算了吧。看到他们一伙共有4个人，另外我身上还带着一部数码相机，当然不会再跟他们叫劲，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这伙流氓的身上肯定都带有凶器，另外天知道西班牙的警察们身在何方？反正关键时刻总是见不到警察的踪影。随后我想，就这么一个摩洛哥小伎俩，还想让有着五千年文化背景的中国人上当受骗，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假若我真的上了这群摩洛哥土鳖的当，那我肯定是不好意思再做中国人了，回家立马就去换一本西班牙护照。

　　四

　　此事一过，吓得我赶紧溜进球场，场内是最安全的地方，警察都守候在里面等着看球。虽然已经是五月初，时晴时雨的天气却让人感到有些寒冷，气温比前一天骤然下降了七八度，好像又回到了冬天。好在球场内高处看台的天棚上面有暖气设备，我坐在有棚顶的地方可以蔽雨，比底层看台要好得多。据说伯纳乌球场内的草皮底下有36000米长的地下暖气，球员在场上踢球丝毫不会觉得寒冷；不过这也有个弊端，如果皇马远赴寒冷加上条件差的客场，就会显得很不适应。马德里的皇马球迷是非常幸福的，每当有皇马主场的比赛，伯纳乌球场就像一个节日庆典的中心。球迷当中有许多是一家人拖妻带子一同赴球场，有许多年轻的情侣、结伴而来的女孩，也是看台上的一景。在开赛之前的几分钟，场内响起了由著名男高音多明戈演唱的皇马队歌，虽然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可这首高昂亢进的队歌在伯纳乌球场播出，还是那么让人热血沸腾，全场球迷都很激动很陶醉地高声随唱，尽管许多人五音不全，却能表达出他们那种热爱皇马的情绪。我的身后相隔几排座位就是伯纳乌球场的记者席，这场比赛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许多足球记者，还有许多来自亚洲的记者。日本人对皇马佩服得可以说是五体投地，每当有皇马的比赛总能吸引许多日本媒体的记者。来自意大利的记者团则是最大的外国记者兵团，尤文图斯客场对皇马的冠军杯半决赛对他们来说是头等大事，意大利人到哪里都改不了他们叽叽喳喳的外在个性，尤其在尤文图斯扳平一球时他们更是大喊大叫，互相抱成一团。相比之下，西班牙的记者们倒是平和了许多，不过最冷静平和的当属来自北欧的记者们，除了比赛胜负与他们毫不相干之外，还有北欧人与南欧人巨大的性格差别。记者席的后面就是一间间的转播包厢了，那里的每一间都有一家电台或电视台的记者在里面解说。

　　五

　　虽然Ultras Sur球迷臭名昭著，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助威声的确给伯纳乌增添了许多球场气氛。从比赛开始之前的十几分钟开始，Ultras Sur占据的伯纳乌南看台就响起了阵阵歌声、口号声，一面巨大的皇马队旗在他们的头上展开。Ultras Sur是一伙精力无比充沛的年轻人，从他们那里传来的整齐又响亮的歌声以及嗥叫声居然在整整90分钟的比赛里从未间断过，他们不停地在为皇马球员加油助威，也许这也是皇马俱乐部一直不忍心铲除这个球迷组织的重要原因。

　　除了Ultras Sur从南看台传来的声嘶力竭歌声外，看台上的7万名球迷同时呐喊就显得更为壮观。尤其是在罗纳尔多首开记录射进第一个球时，球场的呐喊声震耳欲聋；而尤文图斯反扑扳平又让看台上的人担心不已；直到下半场由卡罗斯射进为皇马奠定胜局的一球时，场内的球迷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白手帕挥舞着，欢呼着，场内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挥舞白手帕是来自西班牙斗牛场的一种传统庆祝仪式，每当斗牛士有上佳表演时，观众们就会挥起这玩意儿，要求主席团奖励给斗牛士一只牛耳朵。酷爱斗牛的西班牙人把这种仪式引申到足球场内，演变成对己方球员满意程度的表达。

　　散场后，人们匆忙而有秩序地分散到大街小巷，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皇马赢球使得每一个球迷都显得很平和。

　　本版图／文铁兵

　　本文作者旅居西班牙多年，系皇马铁杆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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