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但观众都看出来，范加尔要哭了。在他的背后，球迷们挥舞着白色条巾高喊着：“辞职！”

　　两周前，范加尔的巴塞罗那队在主场以0∶3输给了塞维利亚。上周，他们以4∶0战胜了仅有9人作战的马洛卡，这使他在俱乐部董事会上勉强获得了信任票，暂时保住了位置，但他已经是一个失败者。

　　十年前创造阿贾克斯神话

　　他是现代足球的牺牲品———这很让人伤感，因为他毕竟具有许多难得的才华。

　　范加尔是阿姆斯特丹一个天主教家庭的第九个孩子，他的父亲早逝。如果不是因为速度太慢，他本应该成为一个出色的足球明星。他的最高成就是成为鹿特丹斯巴达(荷兰的一支普通队伍)的中场核心，或者对有特殊困难的孩子进行体操辅导，剩下的时间就全用来筹划教练生涯。

　　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在学校和俱乐部，范加尔总是在组织派对，如果队友有问题，他总会出手援助。1991年，升任阿贾克斯队主教练时，他明确公布了他的“执政纲领”———团队建设。

　　他会组织大家集体钓鱼或者集体参与角色扮演的游戏，他还能记住每个运动员的祖母的生日。和任何新人签约之前，他都要对这个新人进行对话面试。不论哪家媒体要发表有关阿贾克斯队的采访文章，都必须由他审阅(他会把不利的批评删去)后才能发表，甚至连图片说明他都要参与修改。

　　那时正是阿贾克斯的黄金时代，那个时代是范加尔一手缔造的。他手下的球员基本是年轻的荷兰本土球员。他不喜欢大牌，或者说大牌让他不舒服。1994年，从世界杯观摩回来后，他声称自己看中的球星只有一个———罗纳尔多，那仅仅是因为他年轻，只有17岁。1995年，他带领的阿贾克斯“童子军”获得了欧洲冠军杯。此后，他加盟巴塞罗那。在那里，他的弱点一一显现。范加尔的“荷兰文化”弱点

　　由于“博斯曼转会法案”，足球俱乐部变成了多国球员俱乐部。这要求教练必须具有与来自不同国家的球员相处的能力。然而，范加尔却固执地认为，不能融入他的“荷兰文化：的队员要么就是心怀恶意，要么就是傻瓜。这种想法如同一道栅栏，把最优秀的球员隔离在外，里瓦尔多就是一个例子。

　　范加尔只好重用荷兰同胞———博加德就是个证明———每个巴塞罗那的球迷在这个铁打不动的主力身上都存有同一个梦想———翻过栅栏，替换这个傻瓜，自己亲自上阵。

　　他把当面批评人的荷兰习惯带到巴塞罗那。对他来说，加泰罗尼亚人的机智与圆滑处世方式太虚伪。在每天的新闻发布会上，他用蹩脚的西班牙语对着彬彬有理的西班牙记者煞有介事地演讲不辍，连篇累牍地批评加泰罗尼亚的文化。当然，有关他的文章也不会经过他的审阅就刊登出来。2000年，他离开了巴塞罗那，不是因为失败———在三个赛季他带队获得两次西甲冠军，而是因为每个加泰罗尼亚人都憎恨他。

　　他接过荷兰国家队的教鞭，但荷兰队连世界杯的参赛资格都没得到。事后，他宣称自己的指导没有错，问题出在队员的执行上。但那以后，即使是荷兰队员也开始讨厌他的专横作风———早餐迟到45秒钟就罚款，袜子有没有穿对也要检查。

　　现代足球已经让球员背负了沉重的负担，他们希望在比赛以外的时间里有尽量多的自由。范加尔对此寸步不让。

　　此时，新当选的巴塞罗那俱乐部主席加斯帕特正在寻找新的教练。他把全加泰罗尼亚的敌人范加尔请了回来。而范加尔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

　　世界杯之后，罗纳尔多放出风声想加盟巴塞罗那，范加尔却丝毫不感兴趣：“罗纳尔多太自大，在国际米兰他比俱乐部还大。这怎么行？”

　　世界杯第二号射手，里瓦尔多本是巴塞罗那的宝贝，但范加尔也想把他搞走：“他和罗纳尔多一样，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范加尔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足球已经不再是当年他带领阿贾克斯获得欧洲杯冠军时的那种踢法了。当年的阿贾克斯可以把球传来传去，直到对方的防守露出破绽。按照范巴斯滕的看法，现在的防守更快、更严密、更完善，突破这种防线的最好办法就应该像巴西队在今年世界杯赛上所展现的那样，靠一个聪明的前锋个人之力创造机会。

　　范加尔讨厌的就是个人的聪明。民主教练才能适应现代足球

　　现在，他的队伍在西甲排名第十，在西班牙杯赛中的第一回合就被一支丙级队淘汰出局。虽然他们在欧洲冠军杯赛上胜了所有10场比赛，但它遇到的对手远比国内联赛的弱。

　　阿根廷双星萨维奥拉和里克尔梅被闲置一旁，过气的荷兰人德波尔依然被重用；斯帕特靠吃药缓解精神压力，俱乐部的副主席集体辞职；球迷们已经征集了4500人签名，准备发动罢免斯帕特的活动……

　　但斯帕特似乎并不想炒掉范加尔，一是因为要损失上百万英镑，二来也不想承认自己的任命是个错误。但炒掉范加尔已经是大势所趋，范加尔的离开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以肯定的是，范加尔一旦下课，他再也不能在大俱乐部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未来的足球属于那些更民主的教练们，像阿森纳的温格，拜仁的希斯费尔德，皇马的博斯克，他们能够跟明星沟通，能够理解来自不同国家运动员的文化、心理与习惯，最终把他们捏合在一起。邓晟/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