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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族歧视流行 党派斗争严重--丑陋的意甲

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08月04日15:44 金羊网-新快报

  许多年来,有“小世界杯”之称的意甲联赛名甲天下,它美丽、出色、星光熠熠,令人倾倒。但这两年来,一连串的丑闻笼罩在亚平宁半岛的足球天空里,愈演愈烈。

  看台上的纳粹手势

  ——看台上的情形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亢奋的人们纷纷站起来,举起伸直的右臂,黑
压压一片纳粹式的敬礼。

  罗马市奥林匹克体育场,帕尔马与拉齐奥的比赛还有40分钟开始,诺大的体育场都在等待。这天晚上天气恶劣,风雨交加,雨水浇湿了球场以及没被穹顶挡住的前排位置。

  “帕尔马是垃圾!”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不过,这个小孩的呼喊没引起人们的注意,这时人们都忙着找位子,吃比萨饼,看报纸的体育版。体育版的头条正在议论罗马能否如愿获得意甲冠军,其他的新闻包括:一场比赛因为球迷的骚乱被迫终止;专栏作家深入分析球员假护照问题;某位球星尿检呈阳性后正大喊冤枉;裁判被控收受贿赂……

  离比赛时间还有12分钟,球迷的表演开始了。“帕尔马是垃圾!”保罗,前排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矮胖男人带头吼了起来,霎时间,一个区,两个区,声浪从所有的球迷区传来。雨下得更大,两队的球员们在滂沱大雨中鱼贯而出,而折实看台上的情形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亢奋的人们纷纷站起来,举起伸直的右臂,黑压压一片纳粹式的敬礼。“呜--呜--呜--”,嘘声听起来仿佛数以千计的猴子在喊叫。

  帕尔马有四个黑人球员,手势和嘘声是冲着他们来的。这种情形正一幕幕在意甲赛场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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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呼吸的空气都有种族歧视的味道。”——维埃拉

  意甲足球联赛曾经是世界上最具魅力的赛事。现在,一去不返了。种族歧视、暴力、腐败,扭曲了这张美丽的脸,使它变得丑陋不堪。如果进一步发展,优秀的球员不再来意大利踢球,正直的球迷将远离球场,意大利足球将沉沦。不信?看看意大利的足球俱乐部这两年在欧洲赛场可怜的战绩就知道了。

  普遍的抑郁弥漫在意甲赛场内外。袭击、斗殴和骚乱把甲、乙、丙联赛变成了角斗场。现在的流行趋势是球队被自己的球迷袭击。狂热的球迷极端分子撞击更衣室,袭击球员的家属和住宅,往球员乘坐的大巴上扔杂物和燃烧弹。确凿的证据表明意大利联赛的丑陋现象到处都有:假球、黑哨、假护照以及服禁药……更可怕而且愈演愈烈的是球场上兴起的种族歧视。

  意甲著名的拉齐奥俱乐部的球迷有许多都是种族主义者。拉齐奥的球迷们在今年4月与罗马的同城大战中打出带有侮辱性的标语,“一支黑人球队,一群犹太球迷”,这就是他们对罗马俱乐部的全部印象。

  去年秋天,阿森纳中场球员维埃拉和他的黑人队友在罗马与拉齐奥进行冠军联赛的遭遇战时受到了球迷和球员的漫骂。拉齐奥的南斯拉夫籍球星米哈伊洛维奇每次提到维埃拉就称他为“黑鬼”。火爆小子维埃拉为此感到愤怒,他表示当时在罗马“连呼吸的空气都有种族歧视的味道”。此后,欧洲足联对米哈伊洛维奇作出停赛两场的处罚,拉齐奥俱乐部也要求他公开道歉。

  拉齐奥主教练佐夫对此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前国家队主教练认为在比赛中球员互相漫骂确实不好,但这已是个长期存在的普遍现象,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上个赛季俱乐部因为球迷在比赛时辱骂对方黑人球员而被罚款时,曾经被人们尊为偶像的佐夫竟然大放厥词:“我不知道能否把这种行为真的称作种族主义,这更像是人们的玩笑话。你知道,球迷们喜欢拿球员的身高、长相、头发颜色等身上任何东西开玩笑。”

  佐夫的表态在米哈伊洛维奇公开道歉后几分钟就传遍意大利。这种纵容的态度使喜欢搞事的狂热分子更加有恃无恐。之后在都灵举行的英格兰与意大利之间的友谊赛,赫斯基受到了同样的待遇,球迷们放肆的叫嚣响彻了整个体育场。意大利的种族歧视问题终于引起了国际足联的强烈抗议。

  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意大利足协官员对外声称事情并没有这么糟糕,问题被夸大了。但事实上,真相比这更令人震惊,而且越来越糟糕。种族歧视、暴力、腐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猴子还是黑鬼?

  ——“这些脏东西的痰都有病菌!为什么这些黑鬼不呆在家里?”——巴里队教练法斯塞蒂

  英国足球在25年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比赛中黑人球员一拿球就被这种猴子式的嘘声包围,甚至还有香蕉扔下来。但即使那个时候的辱骂也没有现在这么剧烈,范围没有这么广。现在的意大利,不光是光头党有种族歧视的举动。观看一月份拉齐奥对国际米兰的比赛时,一名欧洲足球界反种族歧视的协调员法尼扎蒂对看台上妇女和儿童也参与到辱骂的行列中感到震惊。那些没有发出喊声的球迷有时候作出鬼脸,有时候冷笑,但大部分时间是熟视无睹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或许他们确实没听见,或许这种现象太普遍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除非聋子才听不见。从乌迪内到维罗纳,从巴雷西亚到罗马,整个亚平宁半岛上,种族主义正在肆虐。整个国家任由种族歧视的漫骂声如倾盆大雨般打在最优秀的球员身上。尤文图斯的戴维斯、帕尔马的图拉姆和穆博玛、国际米兰的西多夫……这些原本深受球迷喜爱的球星都成了攻击的对象。一月份在转会谈判中,为保级奋斗了整个赛季的维罗纳很有希望得到非洲足球先生穆博玛,但最后计划破产。维罗纳俱乐部主席帕斯特雷罗无奈地表示:“如果你的球迷做出这种事情,你对得到穆博玛必须很有耐心。”俱乐部后来发表声明,坚持说帕斯特雷罗并没有暗示是种族歧视使签约泡汤。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不光球迷有这种举动。去年二月份,都灵的塞内加尔籍后防球员迪尔瓦拉在对巴里的比赛中,因为与戈西亚相撞,鼻子被撞出了血,两人在场上有些口角。这时巴里队的教练法斯塞蒂竟然大喊:“那个黑鬼迪尔瓦拉打了戈西亚的脸。他竟然还吐痰?这些脏东西的痰都有病菌!为什么这些黑鬼不呆在家里?”事后法斯塞蒂表示他没有看见戈西亚的肘部碰到了迪尔瓦拉的鼻子,表现有些过火,他收回自己的话。后来,迪尔瓦拉因为报复性的吐痰而被禁赛四场,而意大利白人戈西亚则只受到停赛一场的处罚。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虽然种族歧视在意大利广泛存在,但在公众场合却很少被提及。报纸上报道最多的是比赛情况及花絮等等,种族主义问题往往放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篇幅也很小。关于黑人球员被辱骂或攻击的情况只有一两句话。虽然每个星期在球场上都能听见“呜--呜--呜--”的嘘声以及漫骂,但在晚上的电视清谈节目上,进行马拉松式讨论的人却很少提到这个问题,好象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党派斗争的舞台

  ——足球场已经变成了极右政治势力肆意发泄的场所。

  足球场上的种族主义在意大利并不是新兴产物,它可以追溯到60年代。那时,疯狂的球迷从英格兰学来了戴球队围巾及唱队歌等玩意,但有一个是意大利的本土产物--政治。极端主义者在球场上的举动也是政党竞争的表现。比如说,拉齐奥代表右派,而他们的死对头罗马则代表共产党。极端主义者甚至举着政党的旗帜为球队欢呼,把口号写在上面,为球队加油及表达政治形态的口号混杂在一起。

  但现在的局面完全调转过来。政治竞争已经很难引起骚乱,而足球往往是滋生剧烈打斗和骚乱的温床。现在极端主义者大都是极右翼分子,他们有时候利用足球来秘密招募新成员。意大利公共安全研究中心主任马里内利认为,极端分子对足球的渗透大约有三种流派。右翼分子的目标是拉齐奥、维罗纳、弗罗伦萨和国际米兰,旨在灌输反犹太和有色人种言论;左翼分子则把目标放在里沃诺、摩得纳、吉诺阿等球队身上,宣传非理想化的叛逆精神;还有一种处在萌芽期的流派,宣扬极端个人主义精神,他们把目标瞄准都灵、拉齐奥和维罗纳。

  马里内利表示,球场上挥舞着的种族主义旗帜及口号并不完全是球迷自发的行为:“在他们的背后多半有某种势力在作祟,在指引着方向”。他认为足球场已经变成了极右政治势力肆意发泄的场所,有关各方必须对此早有防备。

  过去的18个月当中,意大利司法当局发现,罗马队的部分青年球迷与某政治派别制造的一系列爆炸案有直接牵连,这些爆炸案中包括1999年末发生在罗马的两起恶性事件,其中一起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斗士纪念馆”爆炸案,另一起发生在罗马市区的某家电影院,当时该电影院正在放映一部反映纳粹战犯阿道夫.埃赫曼犯罪事实的纪录片。

  意大利极右翼组织诺瓦的领导人罗伯托.费奥雷坚决否认诺瓦将足球场当作扩展队伍、招募新人的大好舞台,但他的辩辞在事实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诺瓦的新进成员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球迷,而诺瓦的宣传手册仍在绝大多数比赛中大量散发给现场球迷,事情发展到后来,费奥雷索性换了一副面孔,认为足球场上的种族歧视是有道理的,“那是在培养意大利球迷的爱国心和民族主义精神”。

  社会现象的缩影

  ——“对黑人球员的嘘声是足球场上的一种幽默。”——费奥雷

  有时候意大利足球的种族主义甚至有点官方味道。1997年意大利国家队做客波兰的时候,拒绝随同官员参观奥斯维新集中营纪念馆。一个曝光此事的记者后来受到威胁。同时,意大利国门布冯穿着的T恤衫上印着纳粹口号:让投降的人去死吧。布冯去年赛季开始时穿着88号球衣上场也遭到犹太团体的非议。他们指出,“8”常常被新纳粹分子用来代表字母“H”(24个英文字母中H排第8位),“88”就是“Heil Hitler”(希特勒万岁)的意思。布冯对此当然一口否认:“我选择88号是因为它有四个球,我用来提醒自己要守住更多的球。后来,他还是把号码换成了77号。

  费奥雷有一套流传甚广的高论,“对黑人球员的嘘声是足球场上的一种幽默”,但倘若球迷们真的只是对黑人球员起哄,问题反倒简单了。要命的是,不少行为激烈的球迷们根本不会就此满足,比如拉齐奥队的铁杆拥趸,他们不光是在看台上制造种族歧视的噪音,还在去年的一场比赛中公然打出了支持塞尔维亚准军事武装领导人阿坎的标语,明目张胆地对阿坎的分裂主义思想表示赞同,这一情形迫使意大利国会匆忙召开会议并紧急立法,允许有关方面从重出击,大力打击球场内的种族主义标语。

  专家认为足球场上的种族歧视实际上是社会现象的一个缩影。在过去的10年里,随着黑人及其他有色人种移民的增多,意大利的种族主义现象上升得很快。极端分子把失业、犯罪率上升等社会问题归咎于其他肤色的人。因此,更多的右翼分子在各个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5月13日,右翼中间派在减少移民数目方面的提案获得了胜利;属于右翼中间派的北方联盟也把矛头对准了非法移民者而不是南方的意大利人。有人甚至指出:“让种族主义者在球场上发泄他们的不满总比因为限制使他们走上街头更强。”现在,体育场确实成了右翼极端分子发表自己政论和招募会员的主要场所。

  无力的反抗

  在偶尔被问到种族歧视的问题时,意大利的黑人球员承认他们感到孤立,但大都没有作出反抗。意大利本土很少有黑人球员,直到最近里瓦拉利的入选,意大利国家队才有了历史上第一名黑人球员。国际米兰的黑人球员西多夫表示,他的白人队友们很少讨论球迷唱种族歧视歌曲的事。“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被侵犯了。我只是对于他们素质如此低下感到难过,他们肯定没受过什么教育。”他说的没错,有些球迷确实很无知和幼稚,他们搞不清这些猴子似的嘘声和对球员的谩骂真正意味着什么。然而这种漫骂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随着事态的一再发展,许多人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罗马和拉齐奥俱乐部官员与犹太组织举行了会谈,他们联合其他俱乐部在赛场上打出了反种族主义的口号,并采取了一些强硬的措施。这使球场干净了一些。

  5月27日,当意大利乙级球会特里维索队从尼日利亚引进了一位18岁的锋线小将时,球迷们把这位尚未谋面的年轻人看成了帮助该队实现保级大业的救星;但随着黑皮肤的申冈.奥莫雷德首次出现在特里维索队的球场上,看台上传来了愤怒的喊声:“我们不要黑鬼!”然后球迷们就成群结队地走出了体育场。为了表示对奥莫雷德的支持,特里维索队全体球员在6月初的意乙联赛中统统用鞋油涂了脸,于是该队的球迷们选择了沉默,不再对黑皮肤的奥莫雷德不依不饶,但对他的掌声仍然稀稀拉拉。

  对于如何有效制止球场上的种族歧视,意大利目前的做法仅限于停赛和罚款等惩戒手段,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只靠这些措施显然是起不到理想效果的。事实上,没有哪个政客、俱乐部或者球员能够长期坚持与种族主义作斗争。沉默成了最典型的回应。其结果是在欧洲,没有任何其他国家的种族主义像在意大利足球场上那么邪恶、开放、任意地表现出来。

  与佐夫不同,意大利国家队另外一名前任主教练萨基对此表示难过而无奈:“我们的一些球迷是世界上最野蛮、最缺乏教养的人。良好的体育文化在这些体育场里非常贫瘠。如果继续下去,等待意大利足球的只有沉沦。”(吴伟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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