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
稿件来源：足球报
记者陈伟报道 2019年最后一天出台的联赛新政，在联赛外援人数、归化球员认定、限薪额度、U21政策、外援调节费等做出新的变化，一系列的新政出台，各俱乐部和外界对此也有不同声音，限薪之后对俱乐部财务的监管、限制青训球员工资如何留住人才等话题，都成为讨论的热门。为此，1月9日上午，中国足协在上海举办了职业联赛政策研讨会，十家中超以及六家中甲俱乐部代表以及媒体代表与相关人士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交流，中国足协秘书长刘奕在会上也对中超限薪政策以及外援新政一一作了解读。中超新政的重点难点无疑是财政监管措施是否合理能否执行到位，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会议上，来自英超和专业财务咨询公司的专家也从不同的角度对中超新政执行中的财政监管进行了分析，并给出经过调研分析后的看法。刘奕表示，“未来我们将采取严格而合理的监管措施，而且还会有处罚条例。中国的国情和很多国家不一样，现在我们正在和公安部税务总局等在协调，配合我们的监管活动，我们会研究制订出有效的监管措施。”
联赛拿那么多冠军有没用？
足协领导当初讲话“还原”
在会上，足协秘书长刘奕回顾了刚刚出台的联赛新政过程，并对新政制定的难点，职业联赛的目标以及未来将采取的举措，进行了政策解读。中国足球的职业联赛怎么样？在刘奕看来，显然算不上成功，“26年来，共有超过百家企业相继退出联赛，证明它不是一桩好生意；如果以参加五大联赛为标杆，李铁、邵佳一、孙继海、杨晨等球员大都是体校培养，而不是联赛，这证明它也没有出足够多的人才。”之所以如此，是由于长期以来缺乏科学规划，对联赛发展的根本目标和核心原则认识不足，“过去26年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最大弊端，是既没有把联赛做成一门好的生意，又没有把联赛做成一项好的事业。简单来说，没有挣到钱，也没有培养人。”其最根本的是，“中国职业联赛过去缺乏优秀的顶层设计，现在需要完善，明白希望通过联赛实现什么目标。”刘奕所说的目标是指：用市场手段推动足球运动发展；源源不断地为国家队培养高水平人才；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欣赏职业体育赛事的需求；发展足球产业，促进国民经济转型和升级换代。
对于目前的足协来说，考虑最多的就是，职业联赛至今未能建立成熟的商业模式，同时优秀青训人才屈指可数，国家队成绩难尽人意。去年底，网上流传着足协领导针对恒大的一句话，引来许多球迷的吐槽与批评，当初那句争议讲话在上海会议期间得到了有关人士的“还原”。去年12月25日，足协召开中超投资人会议，会议上足协公布了中超新赛季一系列最新政策，有记者透露，足协某位领导向广州恒大俱乐部提问：“你们广州恒大俱乐部拿那么多的冠军有什么用吗？九连冠十连冠中国足球也上不去啊。”但其实，领导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只是这句话单独被摘出来引起误解。据悉，足协领导当时说的话是说，恒大拿了9个冠军，10个冠军，但是没有国家队晋级一次世界杯带来的积极影响大，毕竟进入世界杯，这就说明中国国家队的实力有着明显的提升。
其实，刘奕也专门强调了国家队的重要地位，他引用了《红楼梦》中的一句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国家队是龙头，国家队好，大家都好。”刘奕的这番话其实很明确地表示，国家队在中国足球中的地位和作用。
那么，职业联赛未来如何发展，和国家队的关系如何处理，刘奕重点提到了：建立职业联赛和国家队的良性互动，提升联赛水平，明确中国足协和职业联赛理事会之间的分工。
刘奕说，职业联赛由管理机构、俱乐部、球员、球迷、赞助商等多个利益体构成，任何政策的制订和执行都必须照顾到每个利益体，不能顾此失彼，也不能厚此薄彼。为此，中国足协近期与各方密切沟通，反复磋商，既维护已有政策的严肃性和延续性，又对政策进行细化和补充，以提升联赛治理能力，坚决抑制足球泡沫，加强联赛监管，提高市场化水平。同时，中国足协还将与即将成立的职业联赛理事会做好分工，协会更加专注于国家队和青训，职业联赛理事会负责职业联赛日常运营，双方建立联赛与国家队的良性互动关系，以帮助国家队在国际大赛上不断提高成绩。
恒大引入孔卡又成标靶？
帮俱乐部挤压投资泡沫
中国足协出台了很多新政，刘奕表示，新政出台是非常痛苦、纠结的过程，“好比房地产调控，既担心房价跌得太快，又害怕房价涨得太快。”在所有新政内容中，通过限薪去除泡沫无疑是重中之重。刘奕透露，中国足协制定的本土球员、外援及U21球员限薪金额，都是在大量调研的基础上得出的。
刘奕认为，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国足球泡沫很大，没有良好的商业模式，也没有为国家队持续培养优良的足球人才。职业联赛就像是一座大厦，当初设计的时候需要完善的顶层设计，但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完善的顶层，于是中国足协就变成了一个物业管理公司，做的都是修修补补的工作，每天疲于奔命，最后可能什么都没做好。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在研讨会现场，刘奕展示了一张图，图中显示的是中超及甲A联赛20年里，每个赛季进入射手榜前20名的中国球员数量。从这份图表中可以看出，2005年和2006年两个年度，中国球员进入射手榜20强的人数是最多的，达到了14人。进入2012年后，中国球员进入这份榜单的人数急剧下降，2012年，有2名中国球员进入榜单，2013年是3人，2014年仅仅只有1人，2015年有2人，2016年也是2人，2017年又是只有1个人，2018年有2人。
“为什么？因为2012年中国足球开始引进天价外援，如当年恒大引入孔卡和穆里奇。他们如天兵天将的超强能力，让本土攻击球员在前场几乎消失。国内球员只要做一件事，就是把球交给前场的外援，他们能解决一切。”刘奕还表示，抑制天价外援还有另一原因，“据统计，中超俱乐部60%到80%的薪水都花在外援身上，如果帮助俱乐部挤压投资泡沫，对外援工资的绝对值限制是最有效的手段。这是一个综合的方案。”刘奕同时还指出，“外援政策的制定，一直非常纠结。增加外援，是希望让优秀俱乐部在亚冠赛场保持足够的竞争力，亚冠赛场上四个外援上场，短期内不会发生变化，中国足协希望参加亚冠的俱乐部有足够的竞争力，”另外，“多加一个外援，可以对天价内援形成一定的挤压，场上多一个外援，需求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刘奕认为，虽然外援设定了工资帽，但是并不会影响到联赛的精彩程度。“多上一个外援，等于主力阵容里40%都是外援，比赛强度和节奏会保持，不仅不会影响国家队备战，不会影响优秀球员的表现，反而会增加净比赛时间。”“我们做了一个调查，俱乐部工资投入，60%-80%花在外援身上”，刘奕说：“如果帮助俱乐部挤压投资泡沫，对外援工资的绝对值限制是最有效的手段。这是一个综合的方案。”
对于U21球员年薪的限制，刘奕表示，“新政对于年轻球员，一个是保持人才流动性，让年轻球员有更多的出场机会，希望联赛能够不断涌现青年才俊。第二，我们发现年轻球员在第一份职业合同中待遇过高，会带来运动生涯的惰性，所以要保持他们的饥饿感，所以我们设定了小的工资帽，但是我们又鼓励他们去突破这个工资帽，只要出场时间够，我们鼓励年轻队员拿到更高的薪水。”同时开放U21球员转会也是为足协未来完善青训机制与补偿办法的伏笔。“我们希望增加市场行为，谁投资，谁获益，未来转会制度和清算体系将会向花资源，花资金去培养年轻球员的俱乐部倾斜。”
关于未来如何提高职业联赛的举措，刘奕也提出了他的看法，除了建立国家队和职业联赛良性互动关系，还要大大提高联赛治理水平，比如说为什么要增加外援注册数量？对职业联赛来讲，中国球员既要保护，但是也不能过度保护，最重要的是通过联赛提升自身的水平。
在会议上，刘奕强调了职业联盟在未来中国足球中将扮演重要的角色，并表示足协将会全力支持完成职业联盟的组建组建工作。“要明确中国足协和职业联赛理事会的分工，建立起一个系统性、科学性和可持续性的体系。”刘奕表示，今年一定会全面落实，时间上的节点我们没有办法非常精准地说出来，我们要在很多相关部门的组织上去完成，我们正在不遗余力全力推进中，到合适的时间节点一定会坦诚沟通。”
根据中国足球生态和国情
寻求严格但合理监管政策
参加会议的英超联盟前秘书长尼克·科沃德表示，进行财务监管早已成为全球各大联赛的普遍做法。“1994年，我在英格兰足总提出实行工资帽的方案时，遭到所有俱乐部的反对。十多年后，欧足联提出财政公平法案却得到大部分俱乐部的认同。因为他们发现，若再不对收入开支实施监管，生存环境很可能变得糟糕。”
作为欧足联财政公平政策的主要制订者，德勤公司代表着重介绍了这项政策的发展路径与实施效果。“从2010年到2017年，该政策助欧洲俱乐部减少亏损近23亿欧元，同时还帮助这些俱乐部逐年增加营业利润总额，让这一数字从亏损3亿多欧元（2010年）转变为盈利8亿多欧元（2016年）。”德勤财务咨询合伙人李潇潇还透露了处罚数据，“政策执行以来，共有30多家俱乐部因违规遭到处罚，处罚方式包括取消转会资格以及减少欧战报名人数等。”
此外，科沃德分享了英超联赛在理念、运营战略、监管措施上的经验，并结合中国职业足球发展现状，提出在竞争平衡和联赛健康发展上的合理化建议。此外，他还介绍了英国职业足球在建立青少年培训体系及相关鼓励机制的做法。“我们以俱乐部为主体发展青训，提高本土年轻球员的数量和质量。一线注册球员上限为25人，其中非本土培养的球员不超过17人，21岁以下球员数量不受限制，即不占用一线队注册名额。” 科沃德说，“由于一国的法律体系、经济和文化制度不同，因此解决青训问题的方法也不尽相同，中国需要根据自己的足球生态系统，寻求最佳的方案。”
刘奕表示，欧足联财政公平法案值得借鉴，但足协会根据中国的国情研制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财务监管措施，“任何一个政策出台，没有实施和监管就不是政策，未来我们将采取严格而合理的监管措施，而且还会有处罚条例。中国的国情和很多国家不一样，现在我们正在和公安部税务总局等在协调，配合我们的监管活动，我们会研制出有效的监管措施。”
据悉，由中国足协相关部门、俱乐部代表、财税专家、律政专家和联赛治理专家组成的职业联赛政策工作小组当日下午在闭门会议上继续讨论研究相关政策，待完善后向社会公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