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托管结局或三选一 中超升班马拥有最重要筹码

大连一方

　　对于绝大多数中国足球俱乐部来说，冲上中超只是他们大展宏图的起点，但大连一方在冲上中超之后，前路却变得复杂起来……

　　从体育营销的角度，帮助一支大连球队成功重返中超，似乎已经是一方集团此前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2017年末，三年来花费巨资终达成冲超夙愿的大连一方俱乐部，在庆功宴过后，却把球队还给了大连市体育局。

　　就“托管”的现状以及球队未来，一方集团和体育局双方都没有明确表态，一方不愿继续的原因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官方说法。但回到最简单的商业逻辑考虑，最大的可能是一方在冲超成功后，没有拿到足够的预期收益，而着眼未来时，对中超高昂生存成本之下的真实回报率缺乏信心。

　　对于那些渴望通过足球达成点什么的企业来说，冲超成功是个引以为傲的起点，这意味着他们终于登上了只有16个席位、国内最有价值的足球舞台。最近十年，从恒大到华夏幸福、天津权健，无不从这一起点出发，成为大潮下的弄潮儿。

　　但在一方集团这里，起点却可能正演变成终点。

　　翻转的冲超路

　　仅仅半年前，一方还在冲超路上兴致高昂，董事长孙喜双亲赴前线，公开表示“2017赛季赢球奖将达到4.5亿元人民币”，大连市副市长温雪琼和有关领导前往大连一方足球俱乐部视察和慰问，并表示市政府全力支持大连一方队实现冲超目标。

　　大连一方终于冲超成功了，可是事情似乎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直到圣诞节过后在一夜之间翻转起来。

　　12月26日，大连一方足球俱乐部宣布，前辽足主帅马林执教中超升班马大连一方队。敏锐的媒体立即抓住了这份公告中不寻常的两个信息点——“根据大连市体育局的决定”以及由大连市足协秘书长郭军“召集俱乐部和一线队全体将士开会，正式宣布马林出任大连一方足球队主教练”这两件事，似乎都在说明大连一方的控制权，此时已经交到了大连市体育局的手中。

　　事实上，上述公告前，有关大连一方队的传闻早就风声鹊起。有俱乐部内部人员向懒熊体育透露，2017年11月，一方集团就已经向大连市足协递交了有关球队托管的申请书，托管内容涵盖俱乐部所有球员，包括一线人员及全部梯队成员，也就是说，大连队的全部价值，包括中超名额、一线球员、几级梯队，全部被摆放在了交易桌前。

　　抛开坊间的种种说法，光是从这几个月俱乐部的行动上也能看出不少端倪。仅从备战角度，同为升班马的北京人和在一个月前完成了和主帅路易斯·加西亚的续约合同，按部就班引进内外援。大连一方不仅在距离2018赛季开赛还有三个月时间才敲定俱乐部主帅——是16支中超俱乐部中最晚的一支，至今没有引援动作。

　　而在大连一方官宣主帅的发布会上，没有邀请一家大连本地媒体。

　　还有一件事似乎更能体现这种态度的变化。两个月前，中甲最后一轮比赛，一方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几乎邀请了全国的媒体参加。

　　这场宴会在冲超庆典的前一天晚上举行，几十家媒体记者分坐几桌，菜品丰盛，俱乐部高层、政府人员、球员皆没有露面，新闻官挨个敬酒，气氛不算活跃。有记者觉得没意思，开餐后半个小时就组团退场，更有记者感慨，“足球圈里呆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庆功宴只是闷头吃饭，没有打了鸡血的下赛季目标，也没有奖励措施。”

　　这场庆功宴发生在十月中旬，而仅仅一个月之后，一方就向大连市足协递交了托管申请书。现在回头看，这场庆功宴并不是为了重回主流足球圈做准备，而像是在最后的关头的总结，方便优雅退场。

　　再回到一天之后的中甲现场，大连一方对战河北容大，媒体间堆满零食水果，服务不比中超球队差。媒体间的大屏幕播放着比赛现场，球员们看上去有点“脚软”，博利丢了最后一个球，采访间里众人开着玩笑，“估计哥几个昨晚喝好了。”

　　丢球的不快马上被加冕中甲冠军的喜悦代替，鼓声口哨声呐喊声声声入耳，声势浩大地让人觉得大连这座足球城又要开始了新的征程。

　　如今，新征程还没有开始，俱乐部却已经被“托管”了。

　　三种结局

　　根据中超历史过往来看，托管俱乐部的结局无非三种：体育局找到新赞助商，一方回心转意接着干，体育局找不到新的接盘企业球队解散。

　　2006年的中超只有15支球队参加，就是因为当年四川冠城托管失败，球队解散，这是球队托管后可以说最糟糕的情况。

　　在2007赛季中超结束后，因原投资方深圳新泰顺表示不再继续，2008年初，深圳足球俱乐部被深圳市体育局托管。此后，深圳队历经深圳香雪、深圳上清饮队，直到深圳红钻之后，2011赛季降级，目前仍在中甲徘徊。

　　不过，托管也并非没有好成效，2009年底，广州队因为假球被罚降级，广药集团宣布退出，交予广州市足协，三个月之后，新金主宣布入主球队，即如今呼风唤雨的广州恒大。

　　回到当下的大连一方，目前来说，新赞助商并不好找。

　　虽然大连一方目前并没有明确表态，但如果单纯从一方集团的角度考虑，他们并没有恒大、华夏幸福、权健那样准备在中超疯狂砸钱，掀起一轮风雨的诉求。

　　这里面不得不提到的一点是，一方背后，大连万达在最终俱乐部处置过程中可能发生的作用。

　　大连一方俱乐部自成立以来，在媒体面前出现的几乎就只有两个人：石雪清和孙喜双。孙喜双是一方集团的董事长，而石雪清现为大连万达集团企业文化部总经理兼集团新闻发言人。

　　在集团层面，万达集团和一方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在足球层面同样也展示着双方关系的“不一般”。2015年7月，大连一方城堡里，大连一方集团投资阿尔滨足球新闻发布会上，根据当时的新闻通稿，为推动大连足球振兴，促进中国足球发展，在大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万达集团的大力支持下，大连一方集团与大连阿尔滨俱乐部正式签订协议，即日起全面掌管大连阿尔滨足球队的运营管理。孙喜双则表示，自己有信心搞好大连足球，“感谢万达集团的支持”。

　　而在2016年大连一方赛季的壮行会，大连市体育局局长张运东、大连一方集团总裁杨越、大连一方足球俱乐部总经理石雪清等领导以及大连一方全体队员共同出席，杨越代表孙喜双在壮行会上讲话：“一方集团介入大连足球，一是受到大连市政府的信任和委托，二是受大连市人民和球迷的重托，三是受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先生的大力支持。”

　　▲王健林（左）与孙喜双（右）在私人飞机上打扑克

　　对于当下的大连一方队来说，没有人接盘从而就地解散显然是最坏，也最不可能发生的结局。而在另外两种结局中，不管是为球队找到一个能被各方认可的新东家、还是一方回心转意继续接手，能量巨大的万达集团都可能在其中产生重要影响。

　　一方的筹码

　　不管从投资角度还是从营销角度，一家公司花大价钱供养一支中超球队，必然要有其利益上的诉求。特别是中超投入运营成本水涨船高的今天，没人可以仅凭“爱好”和“热情”，每年花掉数亿的真金白银维持一支中超球队的运转。

　　恒大是营销角度成功的最好例子，用不到十年的时间从一家普通地产商蜕变成国内一线房地产大鳄，恒大足球队一座座中超及亚冠冠军奖杯显然功不可没。而对于那些没有恒大这么大胃口的企业来说，花钱投资足球，最起码要在其他方面能够拿到一些看得见的额外收益，仅凭足球场上的回报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事实上，从球队资产角度来讲，一方绝对是升班马中相当不错的标的。

　　首先，单纯的中超名额就很值钱。2016赛季，权健集团董事长、天津权健足球俱乐部总经理束昱辉曾表示，在冲超的赛季他们在足球上的投资将近5亿元，引援投入占到中甲联赛引援总投入的85.65%，这才换来了一个中超名额。

　　一方在冲超的路上虽然没有像权健这般“土豪”，却也在转会市场上内援引进周挺、韩旭，外援补进阿根廷籍后卫费拉里、科特迪瓦籍前锋波利，并开出了普通场次300万元、重点场次500万元的赢球奖，冲超前夜，更是将奖金提至600万元。

　　除了冲超名额外，大连队拥有的另外一个重要的资产——俱乐部拥有五到六支梯队。早在一方接手大连队之前，阿尔滨在青训上就花费了巨额投入，所以，目前大连一方队拥有的，除了一线队、预备队、还有早就先于足协要求建好的五级梯队。其中，U19在2017赛季获得了精英联赛和锦标赛的双冠王，U17的王献钧入选U17全国选拔队31人大名单，U16在2017青超联赛86支球队中排名第九，U13锦标赛4胜1负取得2018年征战16强赛资格……

　　但相比于运营一支中超俱乐部将要付出的成本来说，单这些还远远不够。

　　2017年12月4日，中国足协召开2017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财务风险防范国际研讨会。中国足协在会议上公布2016赛季中超俱乐部的营收情况，其中总收入为70.82亿元，总成本为110.14亿元，总亏损39.32亿元。

　　平均到每一个俱乐部身上，中超俱乐部平均成本为6.88亿元。这还是2016赛季的统计结果，单从15赛季到16赛季中超俱乐部在平均成本费用上变化上，就由3.87亿元增长至6.88亿元，增幅达78%，俱乐部平均人工成本也由2.16亿元增长至4.64亿元，增幅115%。

　　2017年年初，重庆力帆老板尹明善宣布当代集团入主力帆足球俱乐部，重庆力帆改名重庆当代力帆，尹明善当时在台上表态： “我利润3个多亿的时候，拿3千万，小事情，但现在我利润只有4、5个亿的时候，要拿2、3个亿的话，负担就沉重了，并不是我不喜欢足球了，并不是我厌恶足球了，实在是觉得自己的能力不相称了。”在2016年初的胡润全球富豪榜上，尹明善以21亿美元身家排在第955位。

　　▲尹明善在宣布股球队权转让的发布会上

　　不管是中超名额的难得，还是运营中超的巨大花费，都是一方在同体育局乃至大连地方政府沟通博弈中的重要筹码。一方面，冲超成功体现着一方对于大连足球的贡献；另一方面，高昂的运营费用意味着很难找到接盘下家。

　　毕竟，对于大连体育局和相关政府部门来说，大连这么一支拥有辉煌历史和球迷情结的球队，在拿到中超名额后因为没有企业愿意接手导致解散，显然是一个不能接受的选项。

　　一方并非不了解这一点，在近几年的运营过程中，他们浓墨重彩地为这支球队打造家乡情结——2017年中甲的报名名单上，一方30名队员中有25个是大连人。而此前不遗余力地“高调”冲超，也在无时无刻地强调着自己对大连足球的贡献。球迷与球市则是另一个值得夸耀的重点，在2017赛季中甲联赛收官战中，大连一方再次刷新此前由自己创下的42591人的中甲上座纪录，观赛人数超过43000人。

　　一方清楚地在告诉大家，自己对大连的贡献在哪里，手里的资源有什么。

　　当然，牌桌的对面也并非没牌可打。自从大连万达时期就有的一种说法是，如果政府让利给开发商来养球队，为什么非得是大连万达，亦或是大连一方？

　　博弈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