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忘记四国邀请赛时米卢蒂诺维奇坐在广州天河体育场主席台上的情景，当时米卢是比比赛本身更加引人注 目的焦点，在太多充满敬意的注视中，米卢表情严肃地看完了整场比赛，结束后当他挥手走过主席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起立 报之以掌声，那个特殊的夜晚，人们比米卢更加清楚这挥手之间的含义，中国足球又一次迎来了重大的转折时刻。

　　今天在胡志明市，米卢并不是这座城市里最显眼的人物，甚至没有人安排他与南勇副主席坐在看台上，很守秩序 的米卢当然也不愿坐在教练席上，而是与翻译坐在记者席当中。对于记者来说，这是一个最直接观察他指挥情绪的机会，紧靠 在米卢与翻译旁边，米卢观战，我观米卢。

　　全情投入

　　坐在场边的米卢，能让你感受到什么叫做视足球如生命。升国旗奏国歌时那种标准的军人式的站立姿势向人们展 示出米卢对足球的无比虔诚，哨声吹响后，这位观战者更是以一种解说员式的方式一刻不停地发表着对比赛的看法。比赛仅进 行了3分钟，宿茂臻攻门得手，米卢很绅士地向钟秉枢翻译伸出手来，握手以示祝贺。他说过想看一场“真正漂亮”的足球， 所以他以一种苛刻的心态来对待这场射门表演式的比赛。偶尔，他会一迭声说出十几个“NO”来表达对场上跑位的指责，甚 至急得跺脚边喊边用手指着位置极佳的球员，你可以想象这不会是一个端坐在记者席上的教练。随着进球数的增多，米卢满意 地咂着嘴巴，摘下墨镜放在手里，一边揉眼睛一边又重新戴上，眉头逐渐紧锁，大概场上出现了问题。果然，当中国队攻入第 四个球时，米卢按捺不住，运足气朝替补席上高喊“范，范”，范志毅闻讯跑过来，米卢搂着他的肩膀蹲下来，面授机宜，翻 译告诉我，他并不是要换人，而是在现场指导，针对场上情况告诉范志毅“后卫逼得太松，应该压上去”，也许他已经选定了 将来自己带队时的后防指挥者。

　　第40分钟时，米卢离场了，一来他预感到将会有很多记者请他谈比赛感想，二来他的习惯就是站在球员入口向 下场的队员一一致意。他一直以来都深信，教练的态度是对球员在场上努力的最好评价。即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仍然不难 感觉他在用心体会足球场上下的每一个环节。

　　搜集“黑材料”

　　这场比赛米卢和四国赛决赛时一样手里拿着一个索尼录音机，这回终于被记者解开了谜团。

　　原来米卢考虑到自己对中国球员还不太熟悉，所以一出现值得评价的场面立即就对着录音机说出来，这也是为什 么整场比赛他滔滔不绝的原因之一，有意思的是，这个录音机里录的全都是对场上失误或处理不当之处的意见，可以说，这是 米卢一段时间搜集下来的“黑材料”。

　　当然，这个“黑匣子”轻易不会放给球员听，通常会根据它整理出意见，与教练组共同探讨，同时也对自己的意 见加以求证。

　　面对球员，米卢则从来都是当面鼓励，中场休息时米卢在休息室里对球员说：“踢得不错，都在按平时训练时要 求的做，中国队对菲律宾的最高纪录是8∶0，我们应该争取突破。”

　　在他眼里，他面对的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个人。在这一点上，米卢似乎与他的前任、英国人霍顿有很大的相似。 还有一点同样异曲同工，那就是米卢特别强调场上球员的位置感和职责分工。

　　不变的笑容

　　比赛下半场，坐在米卢身后的一名国内电视台记者接到单位打来的电话，要求详细说明菲律宾队的出场阵容。此 后近20分钟，这名记者始终大声朗读名单，直到临近终场时，米卢突然站起来回过头去，高举双手，浑身乱抖，大声说：“ 我的朋友，我求你不要再报了。”做这一系列动作时，米卢脸上是极其友好的笑容。

　　这让我想起米卢签约的那天上午在广州花园酒店的一幕，一群窥伺已久的记者在米卢喝完咖啡离去时围上前没完 没了地提问，米卢没有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只是在离去时很亲昵地双拳轻打记者胸膛，“朋友，我得上去了”。

　　你完全可以说这是米卢作为一个久经风雨的“老江湖”的世故圆滑，但是同样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种素质，而我 们的不少教练，却总是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使你觉得和他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相信，一个讲原则的教练，不会是一个什么都说的教练，但同样不应该是个表情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教练。 刘晓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