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之下出孝子，这符合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但在最近几十年，这一观念受到了颠覆性的冲击。大势所趋，习惯性打骂运动员的教练也明显减少了，这越发突出了范斌：因为被披露经常打骂队员，被联名上书告到篮管中心，这位男篮国青队的主帅，日前遭到了停职处分。教练打人固然不对，但是他们的无奈和苦衷同样值得同情。

　　大小伙子就不好再打了

　　在青少年运动队中，教练打骂队员的现象，曾经非常普遍。以足球为例，很多职业球员在谈到这个问题时都异口同声地表示，这在他们小时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在学校，学生不好好学习，淘气，老师有时候还给几下呢，更别说球队了。有的教练确实粗暴了点，但说到底，那也是为球员好。挨打的时候，我们也都觉得委屈，但过去也就过去了，也没有谁真的一直记恨教练。 ”一名前国脚如此表示。

　　打骂主要针对那些10岁以上，十五六岁以下的青少年运动员，“太小的，教练不怎么敢打，怕一不小心打坏了。年纪大的，教练一般也都不打不骂，毕竟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都比较要脸面了，再连打带踹的就不合适了。而且，真要把队员惹急了，动起手来，教练能不能打得过队员，都不好说了。 ”谈及范斌一事时，这名前国脚表示，各个体育项目都差不多，都曾普遍存在教练打骂队员的问题，不过，范斌恐怕是个比较极端的例子，“U19的教练还动不动就打骂队员，这确实比较少见。据我所知，在足球队，一般进了俱乐部的二队之后，教练基本上就不再打骂队员了。在一线队，更是少之又少。 ”

　　其实，职业俱乐部的一线队也存在教练打骂队员的现象。但教练脱口而出的一句国骂，或者是照着屁股象征性地踢上一脚，在某种程度上，更多代表着亲昵。这与青少年运动员挨打挨骂绝对不是一个概念。而范斌，则是把大小伙子们骂急了。

　　那时候，打骂真是家常便饭

　　姑且不论对错，但这确实是现实存在：在上世纪接受青训的运动员，大多数都曾挨过打，挨过骂，至于体罚，更是家常便饭。“我们那个时候，见着教练腿肚子真是哆嗦。 ”一名中超球员回忆说：“训练没做好，动作不到位，教练上来就是连踢带踹，骂人那简直都是小意思。有一次，我们队和另外一支球队打教学赛，因为踢得不好，我们教练火了，比赛还踢着呢，他就冲进场里开始打，脾气老暴了。有的时候，教练不打人，就是罚，那也够受啊，上来就是100圈，而且不是400米一圈，是两块场地一起跑。 ”

　　也有比较极端的例子，一名球员告诉记者，他小的时候曾亲历过这样一件事情：有一次教练发火，随手抄起一个瓶子一抡，直接就砸在了一名球员的鼻子上，“就那么一下，鼻梁骨给打折了。 ”下手这么狠的确实非常罕见，但青少年球员被打得鼻口流血的，相当普遍。“一般来说，教练手头都比较有数，他们主要也是恨铁不成钢，觉得不打不骂就管不好那些小孩。但要说出血，那太常见了。一个耳光上来，鼻子就被打出血了。 ”

　　在没有造成严重伤害的情况下，那些遭到粗暴对待的青少年球员们普遍选择了服从。“在打骂球员的问题上，应该说，那些教练心眼儿都不坏，都是想让大家好好练，只不过，他们的素质本来也没多高，平时说话都骂骂咧咧的，看到谁练得不好，他们也是着急，就更谈不上讲究什么方法了。 ”一名球员表示，“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谁因为这个不踢了。 ”

　　现在的孩子，反抗意识强了

　　在针对不同年龄段球员进行采访时可以发现，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运动员，小时候被打骂得最多、最狠。而1985年之后出生的运动员，在这方面的体验就明显少得多。一名中超球员分析说：“过去的孩子皮实，打一顿骂几句，马上就过去了。现在的孩子可是越来越娇贵，教练再想打谁骂谁，那可真得好好想一想了。 ”也有球员提出，过去孩子被教练踹了几脚，家长就是知道了，一般也都不会说什么，现在不同了，“都是一个孩子，真要被教练打了，谁知道家长能干出什么事来？教练他也不敢啊。 ”

　　各个体育项目的情况都很相似，其中的差别仅仅在于程度而已。与足球相比，篮球显然“走得更远”。范斌事发后，一位篮球界人士指出，在CBA，就没有几个国内教练是不骂人的。除了王治郅等少数已经熬出头的老资格外，在各支球队当中，几乎没有人不挨骂，甚至也包括那些现役国家队。这一次男篮国青队集体“造反”，刚好是综合了两方面因素：教练还像过去那样骂，而年轻一代已经不愿再忍受这一套了。

　　对于男篮国青队员们的举动，一名CBA老球员颇为不屑地说：“现在这批小孩啊，真是没见识过。我们那会儿，谁不挨骂？就是教练动手打人，你也得受着。”问题是，现在的年轻人视野更宽，反抗意识更强，再用过去的那套办法来约束他们，必将要碰壁。范斌被停职，也是为中国教练们提了个醒，社会在发展，教练们也要跟上时代的脚步。他们的出发点再好，手段跟不上，仍然要被时代所抛弃。 高级记者隋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