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冯笑北京报道

　　4月30日，清晨7点，培新街的早点铺正是忙碌的时候。五一前最后一个工作日，胡同里行人、车辆来来往往。一旁的培新宾馆倒是与略有些嘈杂的清晨隔绝开，三楼的多功能会议厅一片安宁。

　　三个小时后，中国篮协将在这里召开会议。前一晚，会场布置基本完成，两圈会议桌被摆成“回”字型。正前方的主席台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中国篮球协会新闻通气会”。六把绛红色的靠背椅一字排开，桌上只有一排茶杯，六块名牌早就准备好了，却只是叠放在隔壁的小办公室里，“邓华德”被摆在最上头。

　　7点半刚过，会场服务人员陆续到位，进行最后的准备，而忙碌的不止他们。

　　“麻烦问一下这里什么时候开门？”刚起床没多久，邓华德的翻译郭维盛的眼里还泛着血丝，他指指大堂的商场，询问着前台服务员。匆忙中，他的行李箱内都是淡色运动袜，而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万无一失必须细致到那双若隐若现的袜子。

　　宾馆的商场要到10点才开门，小郭只好在附近转了20多分钟，终于在便利店买到了一双黑袜子。重新回到酒店，他直接在前台拨通了邓华德的房间电话，“准备好了吗？”10分钟后，出现在大堂里的邓华德显然没有“准备”好，他穿了一件靛蓝的休闲衬衣，卡其色的中裤配上白色板鞋。餐厅刚送走一批来自上海的旅行团，这会儿换成了一批外国客人在用餐，而邓华德夹在他们中间活像一名游客。只是早已入乡随俗的他没有喝上一杯清苦的咖啡，而是选择了红茶。

　　临近9点，邓华德离开餐厅，他和大堂内已经守候着的记者打了招呼，却不得不匆忙上楼，“待会见吧！现在我要回房间换衣服了！”。大堂的服务员只知道这两天住了位美国教练，倒是前台的男服务生察觉到了什么，“我看到邓华德的护照了，心想这不是上海队那教练吗？他真要当国家队教练了？就今天？在这儿？”

　　其实前台左侧就竖着一块指示牌，标示着篮协开会地点，新一任国家队主帅将在此产生，只怪“通气会”这三个字实在太过含蓄，让局外人难以察觉。即便邓华德前一天已经抵达北京，但无论是篮协、俱乐部还是他本人在周五之前始终保持缄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前，还是不适合谈这些。”

　　因为变化总是猝不及防。距离会议开始还剩半小时，三楼会议厅再一次忙碌起来，服务员取下了横幅，撤掉了主席台上的座位，刚接到的通知，说这些都不要了。”没有了台上台下之分，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而已经到场的记者看着新布局，忍不住调侃，“这架势像茶话会啊？”

　　但参与者如此踊跃的“茶话会”怕是不多见的。9点半刚过，会场内已经聚集了10多家媒体，摄像机架好了四台。随着时间日益临近，不少摄影记者纷纷在电梯门口守候。

　　“那一头还有电梯，不会从那儿走吧？”“不会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会不走正门呢？”

　　不料，玩笑话却当真了。10点整，邓华德从会议厅另一侧电梯抵达，因为距离他五楼的房间更近。“邓华德已经来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扑空的摄影记者们一路小跑往回赶，还好老邓对着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相当配合，迟迟没有坐下。这是中国男篮历史上第三位洋帅，却是第一位在上任时选择中式服装的主教练，身旁的郭维盛身着同一款深色中装亮相，他大清早买的那双袜子派上了用场。

　　直到邓华德落座，桌上始终没有出现事先准备好的名牌。当然，还是篮协官员在会前的介绍更加简洁明了，邓华德的名字被提及时头衔已经变成了“中国男篮主帅”。但无论身处哪一支球队，有些习惯终归不会改变。当现场记者用英语直接提问时，邓华德礼貌地提醒道，“麻烦你还是用中文吧，谢谢！”身旁的小郭在纸上飞速地记录下记者的提问，与邓华德默契合作了一个赛季，难得见到他在发布会上做笔记。换了一种身份，其实大家都在慢慢习惯。

　　半个小时后，通气会结束，邓华德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在三楼的过道里接受了两家电视媒体的采访，照明灯在他的四周映射出一个暖色光圈。问题与先前会议上的大同小异，邓华德始终耐心解答。“今天你为什么选择了一套中装呢？”嘴角微微上扬，显然这是邓华德喜欢的问题，“在这个国家，我的身份是一位客人，我想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希望自己的球员因为队服上的那面国旗受到激励，而作为这支球队的教练，邓华德此刻的感受同样如此，“穿上这个，我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