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甘 慧

　　在即将到来的12月，历时已经约两年的足坛抓赌案很可能进入开庭审理阶段。

　　10年前，前浙江省体育局局长陈培德作为主导者之一，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风暴，那场风暴也成为了中国足坛抓赌扫黑的开端，只是最终却无疾而终。

　　10年后，陈培德终于看到了他所希望的局面，抓赌以空前的力度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看着足球腐败的利益链一环一环被打破，陈培德在接受晨报记者专访时，用“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先痛快后痛心”

　　记者：您如何评价此次足坛抓赌？

　　陈培德：我说足坛扫黑有4个组成部分，打假、扫黑、反赌和肃贪这4个部分综合在一起，就是足球反腐败。2001年到2002年，如果说是第一季，或者说第一波的话，当时我说它是被人工流产、被中途叫停，最后不了了之的。时隔10年，10年是一个什么概念，我们抗日战争8年，比8年抗战还长的时间。10年之后又是一声惊雷，开始了足球反腐败的第二季，或者说第二波。这一季的突破口是以查处打击足球赌球为突破口，而且是出口转内销，新加坡的国际刑警给我们发的红色通缉令，我们从配合新加坡的刑警开始，牵出的从小鱼到大鱼。这个事情从开始的时候感觉很突然，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出来了这个事情。

　　记者：您之前也不知道？

　　陈培德：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从媒体上知道的。之后是惊喜，终于有盼头了。因为我失望了10年，我在苦苦等待，终于等来了。这样丑恶的事情不应该让它逍遥法外，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清算的时候。这一天终于来了，所以很惊喜。足坛的黑恶势力终于受到打击，我感到非常痛快，我当时说看到希望了。借用毛泽东《咏梅》里的一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接着，随着查处力度的加大和调查的深入，由虾米到小鱼，从小鱼到大鱼，这样一串串被扯了出来，从俱乐部到裁判，从教练到运动员、到足协官员，而且官员从中层到高层、从当任到前任，我感觉很痛心。痛心什么？痛心我们10年前如果把足坛反腐进行到底，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龚建平不冤但太亏”

　　记者：当年的龚建平案没有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陈培德：龚建平最后成了替罪羊，包括媒体在内，也包括我在内。说实话我对龚建平是两句话的评价：首先判他是黑哨，受到法律制裁，对他来讲不冤，但只判他一个，他太亏。我对他的评价是不冤但是太亏。2001年的扫黑中，后来17个裁判足协内部处理，不了了之，大家回家过年了。他呢，却是把牢底坐穿。17个和他1个正好形成一个强烈对比。所以这种判决，判比不判影响更坏，它使我们失去了多少人心。现在时隔10年，足坛在反赌中开战，并且以空前的力度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又重新赢回了多少人心。这件事情说明反腐败深得人心，不反腐败要大失人心。

　　10年前我说的一些话，现在都一一应验了。我当时说打假、扫黑、反贪要一起抓。当时是从打假开始的，甲B五鼠打假球，后来带出了黑哨，我当时说了一句话，黑哨的背后肯定是贪官。你看现在整个中国足球，从下层到中层到高层，很多人都是有问题的，绑在整个足球利益链上的，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他们结成了一条足球腐败的链条、利益的链条。

　　“十年前不该叫停的时候叫停”

　　记者：当时证据也有了，又有您这样省体育局的高官推动，结果还是不了了之。是不是可以说中国足球错失了一个很好的扫黑机会？

　　陈培德：这个事情我话说得很尖锐，我觉得是当时错误的决策造成了最后足坛的乱象。后来不是罢赛的罢赛，打裁判的打裁判，使得中国足球更乱了吗？俱乐部想干啥就干啥，这我肯定是反对的，总得有秩序，不能不讲秩序了、只讲俱乐部的利益。我认为这是我们在不该中途叫停的时候叫停了，如果纪律严明了、法制严肃了、该打击的打击了，谁还敢这样做啊。

　　记者：如果当时能够像现在这样抓的话，是不是中国足球也不会发展到目前这个地步？

　　陈培德：所以我还是要说，我们应该反省10年前，在不该叫停的时候叫停了。10年的实践证明由于当年中途叫停的错误决策，造成后来足坛的“癌细胞”迅速扩散，如果当时进行到底，就不会有现在更为肮脏、更为丑恶的局面。这10年造成了两个局面：一是足球的水平越来越低；二是足球的腐败越来越严重。

　　记者：当时绿城和吉利提供的裁判名单上不仅仅只有目前被抓的陆俊、周伟新等4人，您怎么看待这个数字上的落差呢？

　　陈培德：这一次查处的是2003年以后出现的问题，这次算的是新账，老账没有算。

　　“是不是彻底还不好说”

　　记者：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的状态达到了当年要想实现的结果？

　　陈培德：从破的角度来说，现在正在势如破竹地破，并且已经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当然这个胜利是不是最后的胜利，还要等等看。至于立的方面更难，难在那里，我认为就是阻力太大。我公开说，阻力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体育部门内部，来自体育内部的利益、来自既得利益。

　　记者：不管是去年，还是现在，已经开始的本赛季中超联赛都暴露出了不少裁判问题，您怎么看？

　　陈培德：裁判错判，如果从技术层面来说，这总是会存在的。一个人的视野，他看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你看世界杯，那个球明明已经过线了，但还是判没有进。所以我说从技术层面来讲，永远不可能杜绝错判的，哪怕最后觉得判罚不公，使得俱乐部或者球队吃亏了，那么也只能吃亏了。

　　记者：以您对中国足球假赌黑的了解，此次抓赌是不是做得彻底了？

　　陈培德：我说话得负责任，这个我无法评判。但是可以肯定地说，这次的力度是空前的，但是是不是彻底，这个就不好说了，这要用事实来说话。不过，有这样的力度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