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马来西亚警方收到一盘神秘的录音带，随后起爆了横扫整个东南亚的反赌“核弹”。那次行动之后，仅马来西亚就有近200名球员、数十名教练员和大批的涉赌人员被捕。冲击波重创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印度尼西亚等地下赌博业。处在中心的大马足球，从此一蹶不振，至今依然徘徊在上个世纪的最高水平之下无法提升。

　　  15年过去了，当中国足坛迎来声势浩大的扫赌风暴之际，本报记者前往当年“核爆”中心，探访上个世纪90年代那场震惊世界的扫赌行动，揭开当时扑朔迷离的赌球内幕，发掘当地政府打击赌球的动因与经验……但随着采访的深入，记者逐渐意识到，这场风暴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马球迷拒看本国联赛

　　“上个世纪90年代，马来西亚足球水平是很高的，有很多的优秀球员，但是那时候赌球实在是太猖獗了，害了马来西亚足球。”曾经做过马来西亚多家媒体的某体育记者这样描述，他反复强调了“猖獗”二字，那么究竟有多猖獗呢？

　　  其实，与中国职业足球相比，马来西亚起步很早，在1921年便开始有规模性的比赛。如今，几经反复和调整之后，大马联赛有两个级别。

　　  在上个世纪90年代，大马足球联赛已经跃然成为东南亚地区最受关注、水平最高、影响力最大的联赛之一，一共吸纳了14支球队参加，其中还包括新加坡队和文莱队。随着足球的繁荣，赌博集团也将黑手伸到了足球内部。

　　  当时，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十几家来自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新加坡和缅甸的赌球集团操控大马联赛。由于赌博集团太多，关系也太过复杂，一度出现场上球员彼此为不同庄家效力的情况，比赛打得昏头昏脑。而联赛也因此失去了吸引力，至今一些马来西亚球迷依然拒看本国联赛。

　　  在赌球盛行的那个时代，赌博公司开出的盘口也五花八门，一度多达300多种，但凡能够赌的，基本都被涉及。除了我们经常领教的胜、平、负赔率，让球赔率，大小球赔率之外，甚至还有各种技术统计的盘口，诸如半场、全场角球次数；半场、全场点球次数、任意球次数，某队的角球次数、某位球员是否进球，某场比赛红黄牌数量等等。

　　  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赌博集团操控队伍当中的核心球员、教练、裁判和官员、事先预定比分和各种技术参数。为了不发生乌龙事件，在赌博集团之间后来也逐渐形成了“连横”之势，只有消息灵通的赌徒才知道某场重大比赛的幕后消息，然后按其下注才能赚到钱，但这些赚大钱的赌徒毕竟还是少数。

　　  在赌博集团之间“通力协作”之后，大马足球联赛彻底沦为赌球工具，对于赌博集团来说，比赛本身失去了悬念，只是表演出来为投注者看而已，而足球本身的竞技性和偶然性完全被抹杀。而导演这一切的赌博集团，也经常给赌徒上演“生死时速”。

　　“射手王”赌注演绎疯狂

　　  疯狂的赌球使得大马足坛不断曝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赛况。赌博集团的导演和策划能力令人“钦佩”，他们在玩弄悬念、“引人入胜”方面的手段令人难以抗拒，使得大批的投注者落入圈套，最后在一片唏嘘声中，赌博集团赚得盆满钵满。

　　  曾经有一段关于1993年大马联赛“射手王”之争的惊险描述，其重点落在了赌博集团如何操盘上，这篇纪实性文学作品的真实性虽然有所偏差，但也可以提供一定的参考，因为那是一段至今没有解密的历史：

　　  1993年，大马联赛还剩最后三轮，英国外援爱德华兹和马来西亚老将赛纳·阿比丁各打进了18个球，并列榜首。有来自海外的大笔资金押注赛纳·阿比丁夺得最佳射手。而爱德华兹已经连续两轮因伤未能出场。

　　  倒数第三轮比赛，爱德华兹依然因伤缺阵，赛纳·阿比丁又进球，以19个进球排上了首位。在倒数第二轮比赛开始之前，大量赌注押向阿比丁。

　　  倒数第二轮，爱德华兹出场了19分钟，一球未进，而赛纳·阿比丁再进一球，他的总进球数上升到了20个，而爱德华兹还是18个。似乎大势已定。

　　  当时押注在赛纳·阿比丁身上的赌资至少有1000万美金之多。押注爱德华兹的盘口比赛纳·阿比丁晚了48小时才封盘，最后几个小时内，竟然有多达数百万美金押注爱德华兹取胜。

　　  最终的结果是十分恐怖的。爱德华兹在最后一场比赛中连续进了四个球，而塞纳·阿比丁一球未进，爱德华兹后来居上，以22个进球对20个进球战胜了赛纳·阿比丁。赌球集团顺顺当当地把押注赛纳·阿比丁的1000万美金收进了腰包。

　　  如此惊心动魄的盘口，如过山车一般，投注的赌徒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就被赌博集团玩弄于阴谋之中。不过，文学作品肯定也有夸张和偏颇的成分。据马来西亚当地的媒体朋友介绍，当年联赛中具体的赌球金额和数字确实很难搞清楚，但这段描述中的两个主人公确实存在，其中塞纳·阿比丁很有名，如今已经是俱乐部队的教练，而那位爱德华兹其实并不是英国人，而是澳大利亚人。

　　  也许是对于1993年和1994年间发生的问题太过痛恨，在当地很难查到一些那年的数据。曾经作为媒体人的陈文彪也记不清那时的具体情况了，“那时候，这样具体的赌盘，可能太多了。 ”记者随后查询了塞纳·阿比丁所在俱乐部的网站，在他的个人简介一栏，唯独少了1993年，而他在马来西亚足坛的地位曾经是很重要的，荣获1989年和1992年两届金靴奖。

　　  另一位主人公爱德华兹，1993年是代表新加坡队参加大马联赛，1994年加盟大马当地球会，而他在1990年也拿到过大马联赛的金靴奖。退役后，爱德华兹取得MBA学位，回到了澳大利亚工作，一度从事体育经济方面的事业，如今是澳大利亚足协的技术官员，还兼任U20国家队的助理教练。在他的个人简历当中，很多数据缺失，不过与阿比丁一样，1993年那段也是一个醒目的空白。

　　  这段历史也成为一个谜，因为对于当年的射手榜之争，虽然在民众当中引起轩然大波，针对赌球成风的社会问题讨论激烈，但那一年没有任何的官方结论，也没有任何有关的信息流传下来，也许是为了1994年的那场扫赌风暴做准备。

　　神秘录音带揭开黑幕

　　  关于1994年大马足球扫赌大行动的起因，在民间有很多版本，其中一个被传得比较广泛的一个说法，也是中国球迷比较熟悉的一种说法：

　　  一切源于警方接到了一盘涉赌球员通话的录音带。

　　 1994年8月2日，沙巴队以0：7惨败给新加坡队，随后发生球迷骚乱，看台上的包厢被球迷放火烧毁，沙巴队的训练基地也在当晚被球迷砸毁。当晚，沙巴队主教练萨吉·贾西姆收到一盘录音带，记录了一名庄家与队员爱兰巴罗商定比赛结果。

　　 萨吉·贾西姆把这盘录音带交给了马来西亚足总，爱兰巴罗在被足总叫去问讯的当天便坦白了事件的全部经过。同时他答应做警方的线人和证人，条件是被免予刑事起诉。随后，马来西亚和新加坡警方共同介入了这次事件，新加坡队队员米歇尔·瓦纳第一个被抓到了证据。

　　 这盘录音带到底存不存在，至今没有一个明确说法。而关于球员和教练的名字也出现了分歧。按照官方统计，当时沙巴队名义上的主教练应该是一名捷克人。而爱兰巴罗的名字对于马来西亚当地媒体同行非常陌生。当时，沙巴队一位叫马特兰·马尔占的球员和另外5名队友因为涉嫌赌球被捕。这位球员之所以被大家记住，是因为他在代表马来西亚队参加的国际比赛中表现出色，被誉为未来的希望之星。

　　 瓦纳于1990年加盟沙巴队，1994年转到新加坡队。在事发后，新加坡警方直接对瓦纳实施了拘捕。据马来西亚媒体披露，瓦纳很快供认，从1994年5月8日至7月30日，他先后6次共接受了来自新加坡、沙巴和吉隆坡等赌球公司庄家的近20万美元的贿赂，先后与瓦纳直接联系的球员多达19人。

　　 瓦纳在新加坡被终身禁赛，后来国际足联将处罚扩展为全球终身禁赛。不过还没有等到处罚下达，瓦纳就在缴纳了保释金之后人间蒸发，至今没有任何下落。

　　 记者 刘志向电自吉隆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