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面临失业 足球追梦少年遭不幸不知路在何方

　　缘起

　　顾斌是冷先生和顾女士的侄子，有着一个不幸的家庭。2岁的时候母亲就丢下了顾斌失踪了，十几年来再也没有见过面。顾斌的父亲2005年因为晚期肺癌去世，而在去世之前他是一位有精神缺陷的残疾人。作为姑姑和姑父，顾女士和冷先生在顾斌小时候就一直对这个不幸的孩子照顾有加，直到顾斌父亲去世，他们正式成为了顾斌的监护人。

　　150元的鞋一周报废

　　和大多数从平四小学出来的男孩子一样，顾斌也把足球作为了自己最大的爱好和特长，1991年出生的他在同年龄段踢球的孩子里是佼佼者，从小到大都是他所在球队的“核心球员”。在发觉到自己也许有这方面的天赋以后，顾斌对足球就更加喜爱和投入了，学校老师对他也十分喜爱。

　　只是，对于一个有着“球员”小孩的家庭来说，一个月的开销是巨大的。“每天运动量很大，小孩的饭量就很大，很能吃。小孩踢球，营养总是要跟上的。”顾女士说，“还有踢球穿的鞋子，以前买便宜的那种，150块钱一双，可是每次新的买回来踢了一个星期，鞋子就开线了，只好托熟人打折买贵一点的。”顾斌的姑父有一些熟人，能买到过时的，或者作为样品打折出售的球鞋，虽然对于很多顾斌的队友来说，这样的鞋子根本看不上眼，但是这比一个星期就坏的鞋子好多了，至少可以踢上两三个月不用买新的鞋子。而平时穿的鞋子，顾斌就更节约了，虽然他也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对那些名牌运动鞋了如指掌，但家人买给他的几十元钱一双的普通球鞋他也一样穿在脚上。衣服就更是简单，除了校服就是参加各种比赛发的

　　姑姑和姑父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他们都是纺织厂的普通职工，厂里效益不好，作为同事的夫妻俩只能留下一个，于是顾女士很早便下了岗。有限的收入还要抚养两个孩子，他们的生活直到自己的女儿大学毕业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后，才显得稍稍宽裕了些。

　　但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把无父无母的顾斌接过来当自己亲生儿子般照顾和培养。按照国家的政策规定，顾斌一个月可以拿到320元钱的低保，这是他能给顾女士一家的全部收入，而他的姑姑和姑父一个月在他身上的支出很多时候远不止这些，“踢球一定是要家里条件好的才行，否则这开销对于整个家庭来说太大了。”顾斌的姑父冷来宝先生感叹说。

　　想放弃 教练一口回绝

　　在顾斌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冷先生去平四小学找到了顾斌的教练，表示家里的经济条件难以继续支持顾斌把球踢下去，所以不打算让他继续踢球了。“小学的时候只要象征性地交20元训练费，一旦离开平四小学进中学，如果继续踢球的话，那个费用我们就交不起了。”据顾斌的姑父介绍，如果顾斌中学里继续踢球的话，那学校里的训练费是960元一个月，这对他们这个特殊的家庭来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数字。

　　顾斌的教练一口回绝了冷先生的要求，“开玩笑，顾斌这个孩子不踢下去太可惜了，一定要让他踢下去。”教练的态度让冷先生再次犯了难，他既怕浪费了侄子在足球方面的天赋，但生活的窘迫又让他不得不打消把侄子培养成一名职业球员的想法。

　　爱材心切的教练不愿眼看着一根好苗子被毁，于是他帮顾斌出面和学校商谈，在学校方面认可了顾斌的技术能力后，同意特殊情况特殊办理，决定从初一开始，只收取顾斌一个月200元的训练费。可就是这一个月200元的训练费，对于冷先生家里来说还是一个比较大的负担。“孩子自己很喜欢踢球的，我们又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不让他继续踢的话，孩子要有想法的。”冷先生和顾女士坦率地说出了自己当时的顾虑。

　　这件事被他们家所在街道知道了，在街道妇联的帮助下，最终学校同意破例把顾斌上中学后的训练费降到了每个月180元钱，顾斌终于可以继续踢球了。为了把其他开支降到最低，顾斌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住在学校里，每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别的孩子可以直接回宿舍休息，而精疲力竭的顾斌还必须骑自行车五站路回家才能洗上个热水澡，“安慰”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他的姑姑则要帮他把被汗水浸透了的训练服洗干净，再帮他准备一套干净的训练服第二天训练用。

　　2005年暑假，又一个巨大打击降临到顾斌身上。顾斌的父亲突然被检查出来患有晚期肺癌，病来如山倒，父亲急需要人照顾，却因为没钱住院不得不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难堪重负的姑姑告诉顾斌，作为一个大孩子，应该承担起照顾病重的父亲的责任了。从此，每天早上姑姑负责用自行车把顾斌父亲推到医院接受治疗，下午，就由结束训练的顾斌用自行车再把父亲推回家。不幸的是，顾斌的父亲一个月后病情迅速恶化，撒手人寰。在随后的一系列家庭纠纷中，坚强的顾斌选择了从小到大给予他莫大关爱的姑姑作为他的监护人，然后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踢球上。

　　寻梦

　　眼看着顾斌一天天强壮起来，球也踢得越来越好，冷先生觉得该让顾斌去更加专业的足球学校接受训练以便将来能顺利地走上职业球员这条路。他首先想到了根宝基地，“家里没有条件把斌斌送去

　　最自豪的事和申思是“邻居”

　　在去年11月份结束的上海市市运会足球比赛中，杨浦区代表队勇夺银牌，而顾斌正是队中的10号核心球员。从读小学的时候起，顾斌与他的身世一样，顾斌的足球之路也走得颇有些坎坷。

　　每次说起足球，顾斌总会自豪地说自己和申思是同一个街道的“邻居”，而且和申思一样，顾斌也是个“左脚将”。从6岁起，他便在平四小学开始踢球了。起初只是男孩子好动和好奇的天性促使顾斌开始接触足球，慢慢地，他踢出了点门道来——只要他上场比赛，踢进一两个球并不是什么难事，教练也因此格外喜欢这个有天赋的孩子。

　　发现顾斌的足球天赋后，姑父冷先生很开心，他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侄子达成梦想。

　　于是，冷先生成了顾斌最忠实的球迷。大大小小的比赛，他总是风雨无阻地坐在场边观看，其他孩子的家长对顾斌球技的赞扬总是让他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他却很少参与家长们的讨论。“因为顾斌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没有发言权的。但是每次坐场边看他踢球，我都觉得特别有劲。”忠厚老实的冷先生给了顾斌充分的尊重和独立的空间，顾斌是个有些内向的孩子，跟家人的交流不多，每次冷先生和他聊足球和做人时，他却听得很认真，对于这个亦父亦师的姑父，顾斌也很尊重。

　　在街道和学校老师的共同帮助下，原本因为家庭拮据而差点放弃足球梦想的顾斌顺利地进了中学。随着年龄的增长，顾斌出色的身体素质开始显现出来。每次学校的运动会，他都能在短跑和长跑比赛中同时拿到很好的名次，他的爆发力和耐力让学校田径队的教练十分喜欢，甚至希望顾斌改练田径，不过心里只有足球的顾斌婉拒了老师的好意。

　　眼看着顾斌一天天地强壮起来，球也踢得越来越好，冷先生觉得该是让顾斌去更加专业的足球学校接受训练，以便将来他能顺利地走上职业球员这条路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根宝基地。于是在三年前的一天，冷先生一大早起来坐船到崇明，好不容易找到了根宝基地，还花了10元钱买了一张进根宝基地的门票才终于见到了徐根宝的弟弟。

　　让冷先生有些失望的是，他还没有介绍完顾斌的情况，徐根宝的弟弟就表示，全上海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他们已经都看过了，好的也都招到根宝基地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孩子不行。”冷先生回忆道，“可是我也看了他们基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训练，我觉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技术，其实都不如我们顾斌。”尽管这次尝试以失败告终，但冷先生并没有放弃努力，他依然不断地想帮顾斌寻找希望，因为他坚信，顾斌是同年龄段中的佼佼者。

　　“我一直觉得斌斌是很有潜力的，他11月份才刚过15周岁，上升空间很大。”怕记者不相信，冷先生还特地把顾斌的户口本翻开来给记者看，“家里没有条件把斌斌送去申花足校这样的地方，我就希望能有独具慧眼的教练，把斌斌发掘出来，因为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如果被埋没了实在太可惜了。”

　　迷途

　　眼看顾斌渐渐踢出了点名堂，姑姑和姑父又操起了心：“说实话，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踢球，读书读得就比较勉强了。但按照我们家现在的状况，今年6月份他初中毕业、踢完城运会后，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初中毕业 面临“失业”

　　曾经有位私人老板知道了顾斌的情况后，希望冷先生把顾斌送到他的足球学校去，表示不仅免去顾斌的一切费用，还会把顾斌当自己的儿子般对待。本以为碰到好心人的冷先生满心欢喜地把顾斌送去了，可没多久，冷先生意外发现这个老板所做的与承诺的大相径庭，他立刻把顾斌接回了家。

　　这次经历让冷先生从此对这类足球学校格外提防。他说，就因为顾斌不是自己的孩子，才更要对他负责。幸好有人介绍他把孩子送去上海足坛名宿王后军开办的足球训练基地。王后军看过顾斌后很是喜欢，毫不犹豫地把孩子留下了。在得知顾斌家的特殊情况后，更对顾斌特殊照顾，只象征性地收他一个月100元的训练费，还提供一顿午饭和下午的点心。

　　在接受更专业的训练后，顾斌的球技也有了很大的长进，不仅在去年11月份带领杨浦区队获得上海市运会足球赛亚军，更成为杨浦区唯一入选城运会上海代表队的球员参加了目前正在广东清远进行的集训。冷先生颇为自豪地说：“这次去参加集训的队员可大多数都是申花足校、泗泾足校和根宝基地的孩子。”

　　去清远之前，姑姑和姑父咬咬牙，托关系给顾斌花1850元买了一双钉鞋，又给了顾斌500元作为零花钱。“教练和领队对顾斌很好，我们都很感激他们。”冷先生笑着说。

　　然而，眼看着顾斌渐渐踢出了点名堂，做长辈的姑姑和姑父又操起了心。“我们现在最犯难的是，顾斌的以后该怎么办。”一直话不多的姑姑说出了他们最大的难处。今年，顾斌就将初中毕业了，毕业之后该怎么办，这是冷先生夫妇最头疼的问题。“说实话，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踢球，读书读得就比较勉强了。如果继续踢球的话，只能往专业足球学校或者专业队去继续踢，但是按照我们家庭现在的经济状况，申花足校这样的学校训练费我们肯定是交不起的，所以等到今年6月份他初中毕业，踢完城运会的比赛后，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已经踢成这样了，孩子又有潜力，不踢下去真的很可惜的。”冷先生补充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忙向职业队或者好教练那里推荐一下顾斌，起码给他个机会表现一下，能进俱乐部预备队就最好不过了。”如今只要有空，冷先生就会买齐各类报纸关注各地青少年球队动态，希望能找到一些对顾斌继续发展有用的信息，“但外地我不会让顾斌去的，实在不放心他这么小就去外地踢球，做了他的监护人，就要对他负责。”

　　(专题撰稿 本报记者 陈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