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人敢“抢”你

　　2006年6月8日，中央电视台二套节目《今晚》，嘉宾黄健翔跟主持人高博热聊，高博问：“有人会撬饭碗吗？你不是科班出身的。”黄健翔笑答：“你是说有人因为我不是科班出身而来抢我饭碗？有吗？有人敢吗？”

　　时间刚刚过去了5个月， “有人敢吗？”的“叫板”言犹在耳，黄健翔的“饭碗”就被人“抢”了。意甲分给了刘建宏，德甲分给了段暄，未来的欧洲杯、世界杯，那些曾经被黄健翔坐出了死茧的解说席上，将站上更多的新生解说员。而黄健翔，无论我们曾经如何地深爱过他，他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昨日黄花。

　　也许你会说那不过是黄师傅让出的饭碗，你甚至可以说那碗里的饭是馊的。但事实是，再馊的饭也有人吃，再难听的解说也有人听。你可以说现在端着黄师傅“饭碗”的那些人稚嫩，或者愚钝，但谁没有稚嫩和愚钝的时候。一切才仅仅开始。十年磨一剑，黄健翔用十年为自己磨出了天下第一“舌剑”，十年之后，谁敢说不会有另一把“舌剑”横空出世？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正在磨剑而已。

　　长江后浪推前浪，最正确的自然现象。没有人的饭碗永远不会被抢，除非你手上根本就没端着碗，否则，就有人敢抢你。

　　段暄，平实朴素胜过喧哗躁动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段暄其实已经30多岁了，在中央台也已经工作了11个年头，只是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由于黄健翔的一枝独秀，使得他和其他许多人一样，不得不黯然存在于黄健翔身后的大片阴影里。但是自从成为《天下足球》的主持人后，段暄的形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光辉灿烂起来。目前《天下足球》是CCTV5收视率最高的一档栏目，“军功章”应该有段暄的一大半。

　　外形阳光气质时尚的段暄，似乎更受女球迷的喜爱。女球迷晓霞说，她和母亲都是段暄的忠实拥趸，“自从4年前的韩日世界杯上，无意中看见一脸阳光的段暄后，我和妈妈就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他，跟那些老成持重的解说员比起来，他给人的感觉更清新，更自然，更能贴近观众。”

　　4年前的韩日世界杯，段暄还是一个“小字辈”的前方记者，球迷看到他几乎是在“前方连线”一类的镜头中，而4年后的德国世界杯，段暄已成长为绝对主力，他参与了世界杯三分之一场比赛的现场解说。跟黄健翔和刘建宏两个“前辈”比起来，第一次解说世界杯的段暄明显很紧张，第一场解说厄瓜多尔和波兰的比赛时，将厄瓜多尔的主场海拔高度说成了两万八千米，一时成为球迷笑谈。事后段暄自己说起这事也忍不住发笑，“确实太紧张了！”

　　因为第一次解说世界杯，段暄的表现自然没有得到所有球迷的认可和喜欢，有球迷就曾经夸张地将自己MSN上的署名改成了“段暄别吵我看球！”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确实也有一大批球迷喜欢听段暄解说。资深球迷杨柳在世界杯结束后给三个央视解说员“打分”，毫不犹豫地将最高分给了段暄，理由是“虽然他没有黄健翔全面，没有刘建宏沉稳，但他也没有黄健翔浮躁，没有刘建宏空洞，他的解说很平实，很朴素，并且没有大的失误，所以综合起来他的得分是最高的。”

　　“平实朴素”是段氏解说给人最大的一个印象，关于这一点，段暄的解释是“人就是一实在人啊”。因为“实在”，段暄正在日益获得更多球迷的喜爱，而球迷们对他的喜爱，并不仅仅表现为一味地捧着宠着惯着，对待段暄，他们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或者兄弟，随时为他指出缺点和不足，并且敦促着他改正改进。打开段暄的博客，经常可以看到球迷毫不留情的留言：“为什么每句话你都要分三四部分说完啊？不停顿不行吗？”“你为什么那么爱说‘非常’？太多了。”还有球迷细心地为他挑错字，比如告诉他，某次将“拥趸”的“趸”念错了。德国世界杯上，意大利与澳大利亚比赛当日，黄健翔情绪失控喊出一大堆狂语之后，有球迷语重心长地告诫段暄：“你千万别学他啊，昨晚上他失去的太多了……”

　　在球迷的“严加爱护”之下，段暄正在步黄健翔的“后尘”——正在成长为一名出色的解说员。有不少球迷都说，看某场比赛时，初一听解说，还以为是黄健翔呢，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段暄。其实，“像黄健翔”肯定不是段暄的追求，他更愿意听到的，肯定还是“像段暄”。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应该是每一个解说员的追求，而现在段暄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完成了这一目标——每当他被派去“执行”其它任务而没能主持《天下足球》时，总能听到许多球迷失

　　落的声音：“唉，怎么不是段暄主持啊……”

　　没有了黄健翔，段暄也是一道风景。在中央电视台2007年新春挂历上，球迷还可以看到另一道风景——段暄上挂历了，体育频道与他一起享有此等“殊荣”的，只有“十佳主持人”刘建宏。这也许预示着，段暄正在以不可阻挡之势，成为CCTV5“后黄健翔时代”的领军人物。

　　邵圣懿，小荷才露尖尖角

　　最近，经常观看央视足球比赛的人会发现，有一个解说的声音让人惊喜。不好形容那声音给人的感觉，关于那声音，许多人就一个词：“好听！”而拥有这一副好声音的，是年轻的邵圣懿。

　　邵圣懿是CCTV5名副其实的“小字辈”。年仅24岁的他，去年因为参加央视“谁将解说2008奥运会”脱颖而出，在获得铜奖的同时，也获得了进入CCTV5工作的机会。一年多来小邵像个“百事通”一样先后解说过乒乓球、网球、垒球、F1等等赛事，并没有被太多的观众留意。但在2006年11月初，“幸福闪电般降临”(邵圣懿语)——他被派去说足球了！

　　被天上掉下的幸福砸得眩晕的小邵，很快清醒过来，带上一副人人羡慕的好嗓子上路了，在说了几场亚青赛后，于11月5日凌晨，迎来了历史性的一次解说：西甲联赛，拉科鲁尼亚对巴塞罗纳。亢奋中小心翼翼地说完整场比赛后，邵圣懿给自己的总结是：“语言上不够干净，口头语过多，遣词造句欠精炼。”而许多观摩了他“实战演出”的球迷，则有一个共同的感受：说得太满，观点重复，语言罗嗦！还有一位球迷更是毫不客气地表示：不知道这个人是刚出道不懂事还是不适合做解说，满场戴有色眼镜去看巴萨，错误失误的解说到处都是。“说实话，我听着听着都想骂人了。”那位球迷说。

　　其实这也是常事，黄健翔贺炜等人刚出来时也有过这种现象，刘建宏到现在还有这毛病。聪明的小邵知道如何提高自己，最初的紧张和亢奋消失过后，小邵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积累工作，点滴做起。

　　虽然还完全是一个新人，其解说也还明显欠缺火候，跟诸多前辈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邵圣懿有自己最大的优势：年轻。再过10年，他也不过34岁，比现在的黄健翔都还年轻4岁。凭着那一副好声音，以及他对足球和解说事业的热爱，给他10年时间，他将还给你一个黄健翔，也许是一个完全不同于黄健翔的，但同样会得到大多数球迷喜欢和认可的“黄健翔”。给小邵时间，就是给自己时间，支持小邵，就是支持自己的未来。再伟岸的男人都曾经是懵懂少年，再优秀的解说员都曾经语无伦次。要让未来的自己可以更舒服地看球，那么就听着他的声音，等他长大。

　　贺炜，雏凤清于老凤声

　　黄健翔离开之后，年轻的贺炜开始在CCTV5崭露头角。其实在黄健翔离开之前的这两三年里，贺炜就已经被不少球迷所熟知。只是那时候他常在北京时间的下半夜才出来活动——解说西甲联赛，因此只是被一部分常年坚持熬夜看西甲的铁杆球迷所熟悉。今年德国世界杯期间，贺炜开始出现在足球节目的黄金时间，有时解说比赛，有时跟张斌轮换着主持“豪门盛宴”。更多的球迷从那时起才突然发现，这个长着一张圆脸的小胖子，居然有着那么磁性的声音，居然能把足球说得那么地黄健翔。

　　这个二十出头，只有3年足球解说经历的年轻人，目前已拥有了一大批忠实的“粉丝”。贺炜的“粉丝”大多是80后，也许因为贺炜本身就是80后，或者由于他的解说风格更适合年轻人，在很多年轻球迷的眼中，资历并不深厚的贺炜，其实已经是“大哥”级的人物了。

　　资深球迷陈桥对贺炜的评价，也许能代表大部分喜欢贺炜的球迷的心声：“他在解说时语言流畅，思路清晰，逻辑严密，专业知识丰富，更重要的是，听他说球就像跟一个很熟悉的球友在一起看球，很亲切，很轻松，很惬意。”陈桥是西甲联赛的铁杆观众，尤其热爱巴塞罗纳队，几年来几乎没错过一场央视西甲转播中关于巴萨的比赛，因此也算是“看着贺炜成长起来”的人了，他说贺炜刚出道时也比较青涩，紧张，放不开，“最开始经常有听不下去的感觉，但后来慢慢好了，现在看西甲听贺炜已经成了习惯，要是哪一天突然换了人，还会感到明显的不习惯了。”

　　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将贺炜看作黄健翔的“接班人”。其实，贺炜正好就是黄健翔的徒弟，这一点贺炜本人毫不避讳，而黄健翔在一次接受《新周刊》采访时，也大方地承认过，并且对贺炜给了极高的评价：“我有徒弟，央视的贺炜和东方卫视的周亮。他们都是80后的，这两个人业务都很好。这都是他们尊重我，喜欢我的风格，非要行这个礼，其实也没有师生关系。只不过有时候有些业务上的交流沟通，作一些探讨。他们都要求我做一个正式收徒仪式，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事就一直放下了。在我看来，我们之间就是兄弟式的关系，他们把我当成大哥。

　　小贺开始说西甲的时候都是后半夜的比赛，我每天转完德甲、意甲回到家，还要看他说的西甲，一边看一边注意听着。觉得哪里有问题，就用手机短信发给值班的导演，导演看了之后就会通过通话系统跟他说。

　　贺炜说的第一个赛季是西甲，也是我们转的第一个赛季的西甲。那个时候皇马群星聚会，号召力很强。后半夜很多普通球迷看不动了，看西甲的都是些资深球迷，都是高端球迷，很挑剔的。小贺能挺过来很不容易，他很勤奋，也很踏实。现在他已经慢慢形成了自己的节奏，谋篇布局的风格。世界杯的时候应该带他去前方说的，多带一个解说员大家就好过多了，他已经完全可以胜任。”

　　虽然身为黄健翔的徒弟，但从黄健翔的话中可以知道，他并没有给这个徒弟开过多少“小灶”，因此贺炜的解说更多地还是依靠自身的天赋和勤奋。贺炜的勤奋更多地体现在他对足球解说这门功课的大力钻研上，比如4个月前他就提出，要将传统的相声艺术融会到足球解说中来，让听众从中感受到更多的轻松和幽默。这一点上贺炜可是走在了他师傅的前面——在他提出“相声足球”的两个月之后，其师黄健翔才在德云社登台说相声，一下子吸引了更多更广泛的听众。

　　熟悉贺炜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爱球如命的人，并且将解说足球当成了最大的乐趣，当年的黄健翔，也正是凭借着这两个“基本点”，加上多年的潜心修炼，才坐上中国足球解说的头把交椅的。现在的贺炜，也许就是几年前的黄健翔，相当值得期待。

　　黄健翔走了 足球还得继续

　　黄健翔辞职离开央视，像一颗巨型炸弹，炸得多年来喜欢和热爱他的观众球迷五脏开花。“炸弹”响过之后，成千上万的“黄迷们”或扼腕长叹，或泪流成河，能写的上网上报写文章力挺黄健翔，不能写的在各种场合扯开嗓子直接骂“倒黄派”的娘，千姿百态只表达了一种情绪——舍不得黄健翔，舍不得听了十12年的那个声音，舍不得跟黄健翔一起度过的那些峥嵘岁月。

　　离开央视后的黄健翔策马扬鞭，驰骋在足球之外的各个战场：与影视明星宁静搭档拍电影；到重庆签名售书帮忙卖楼；与《南方周末》特约记者吴虹飞打口水仗……虽然“像男人一样战斗”的黄健翔战斗力很强，但“战线”拉得过长，“战场”开辟得太多，还是让他感觉到很疲惫。从被打“小报告”迫使辞职，到女记者“阴谋陷害”，很多场“战役”里，黄健翔似乎都是一个“受害人”的角色，被误会、被曲解、被冤枉，受了不少委屈，这就更让他的拥趸们难过了，许多人恨不得亲自上阵为偶像磨刀牵马，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代他挨箭受过。

　　黄健翔的“战斗”势必持续一段时间，由黄健翔引发的话题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停歇。但在“战场”边观战和助战的许多人，看着黄健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一个“首席足球解说员”一跃而成为“首席娱乐明星”之后，突然有了种强烈的失落感，突然急切地想回头了，就像球迷小徐说的那样，“怎么越来越觉得这是场闹剧了？本来是因为喜欢黄健翔，不愿意看不到他解说足球而跑去支持他，结果发现，怎么把自己拉得离足球越来越远了？”

　　黄健翔的“粉丝”，绝大多数是球迷，因为喜欢足球而喜欢黄健翔，他们要看的是黄健翔在足球比赛中的精彩解说，而不是他如何脱离足球玩娱乐。黄健翔离开央视，之所以在球迷中引起那么大的骚动，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球迷害怕在今后的央视转播中，再也看不到黄健翔说球了。关注黄健翔是因为关注足球，所以当黄健翔娱乐地战斗着，暂时或者长期地离足球越来越远的时候，众多的球迷突然开始明白过来：黄健翔走了，生活还得继续，足球还得继续，有比赛还是得看，有人解说还是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