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美国玫瑰碗体育场上，我们曾经见证中国女足最灿烂的笑容，尽管最终没能捧起那座奖杯，但是中国女足最光辉的岁月却是定格在那一刻。

　　在那支队伍中，除了抢得无限风光的孙雯外，还有一副阳光般的笑容印刻在人们的心中———那就是高红。

　　1999年“玫瑰碗”里这个灿烂的姑娘，曾经是中国玫瑰里最芬芳的一朵。

　　2006年，中止了两年的女足南北明星对抗赛，在天津恢复了，新一批年轻的女足姑娘初次感受这项对于中国女足来说最精彩的赛事。而在天津民园体育场的看台上，出现了一张久违的面孔。坐在民园体育场看台上的高红，依旧亲切，笑容依旧灿烂，只是眼中多了一份淡定。自从2004年决定出国学习到现在，高红整整两年没有回国了。而她最后一场告别赛，恰好是三年前的女足南北明星对抗赛。如今，南北对抗赛回来了，而高红也归来了。

　　与恩师尽释前嫌

　　在加拿大学习体育管理两年，高红这次是第一次回国，而这个短暂的假期仅有10天。回家休息了4天，便赶到北京参加某品牌赞助07女足

　　“他们在国内的队友平时都经常联系，只有我这两年都没回来，可能是跟大家分别最久的一个。”久别重逢，对于多愁善感的姑娘来说，自然激动得难以言说。“不过倒是没哭，因为大部分人都还是经常见的。马指导（马元安）拉着我们不停地说起以前的事情，挺高兴的。”那天，高红坐在了恩师马元安的身边，当年曾经因为学习时间不够，年轻球员机会太少，而与马元安发生过的摩擦，在这刹那间，多少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辉煌都已过去

　　谈到曾经的辉煌，高红却变得异常淡定。“那是我一生的荣幸，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为我的国家争得荣耀，享受了民族感和自豪感，那么多人为你加油。在异乡的时候有人为你呐喊，挥舞着国旗，在那个时候你不觉得自己像个英雄一样吗？”在高红眼里，荣誉感与自豪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也是只能停留在过去的事情。

　　在北京的商业活动中，主办方播放了1999年美国女足世界杯上一幕幕精彩的画面，活动现场荡漾着大家久违的激动，11朵玫瑰也都开始若有所思。“刚看的时候，确实很激动，我就想，怎么那样的日子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对于大家来说可能就是片刻的沉默，我觉得那段经历对于我来说可能就是一段记忆，偶尔我会把它拿出来。但虽然辉煌，却不是终点，只是一个逗号，因为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不会一辈子都沉浸在那段回忆里。”高红喜欢这样说话，每一句都像是结论性的，说得斩钉截铁。

　　一生不是只有个足球

　　和现在踢球的女孩子生活不一样，高红说她那个年代的踢球是很封闭的。“我16岁的时候到了西安，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只想专心踢球，如何守好门。之后去日本踢球，回来后就进国家队了，我的朋友其实并不多。”还是运动员的时候高红是队里出了名的爱琢磨的人，平时训练后，总是喜欢自己静下来想一些问题。“我突然很想去学习如何分辨什么是有价值的，什么是值得摒弃的。自己要站在一个高度，才能明白这些，所以我选择走出去。用学习来看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光想不做不是高红的风格，于是2004年退役后，高红选择了出国

　　在加拿大学“社会”

　　高红说在国内的时候，有些害怕接触社会，到了加拿大，在学习专业知识的前提下，她意识到接触社会是必需，开始学习“社会”这门功课。除了每年中半年的学习时间外，其他的时间她除了找地方工作，还会参加一些朋友的party和社区的聚会。“我会从中看到自己跟别人观念的不同，我觉得值得我做的我就去做。比如我经常去做义工。我不想做赚钱的机器，不想做市侩的事情。

　　但是有的时候也会有挣扎，因为生活必然是矛盾的，但我需要让自己感觉快乐。“高红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放着光，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但是到了加拿大后，高红却很少碰足球了，甚至都很少接触了。“因为一个人当你打过一个很高层次的比赛之后，你就很难再去想打很低程度的比赛，所以不如暂时封藏他。”但是明年的女足世界杯她说一定会回来看，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让年轻人学会享受

　　当人们每每谈起女足，总是连锁反应想起艰苦的日子，而高红则认为这反倒是影响女足停滞的原因。“足球是充满激情的，这才是它吸引人的原因，这才能真正吸引更多的女孩子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让她们看到里面的乐趣。比如说，当大家认为女孩子踢球真帅，这就会成为她们所向往的榜样，一露面让人觉得你很庄重。有时候大家经常宣传女足有多辛苦，影响是什么？让人觉得很痛苦，变得不再是一个时髦的运动，家长就会远离，不想孩子加入他们的行列。”自她眼中足球真正带给女孩子的是一种时尚，一种享受。

　　但是在她看来现在的足球变成大多数人不得不选择的职业。“包括媒体在内，我们不应该告诉大家女足环境多艰苦，而是应该说女足究竟给女孩子带来了什么样的美好生活，或者是带给他们的改变和影响。”在高红眼中，足球代表的只有一个含义，那就快乐。“我非常享受这些，非常喜欢这种乐趣。比如我们那会比赛中，练完点球，就会说：你输了吗？你不服，不服咱来一次。你说你在什么地方可以享受这种纯洁的乐趣和挑战呢？”

　　■手记

　　阳光与微笑

　　“我喜欢那种阳光下流汗的感觉；喜欢那种跑步中大家在同一个节奏，同一样的喘气声奔跑的感觉；喜欢一个声音一个眼神默契的感觉，喜欢赢了球以后马上可以享受的快乐的感觉；喜欢那种大起大落每天有一个追求思考问题的感觉；喜欢我每天都像在做一件大事的感觉。希望很多女孩能够享受这种感觉。不能让他们认为这是一条不得不选择的路。”说真的，我没有想到可以从高红嘴里听到如此连贯流畅，并且如此优美的语句，与高红聊天几乎插不上嘴，很容易被她的情绪感染。

　　高红挥舞着双手，讲述着自己在球场上激动的瞬间时，我眼前浮现的都是曾经她在球场上洒脱的笑容和激情的拥抱。

　　很多年后，谈起这些她依旧如昨，只是比起当年，她更多的时候是在思考。

　　与高红一起看明星赛，她并没有因为某个进球而激动，但是却一直向身边的朋友夸奖着这些在她看来名副其实的“孩子”。“她们护球能力很强，球感好，可能是因为她们从小就踢球。而我们那会儿都是转行过来的，年龄偏大动作比较生硬，像刘爱玲那种天生球感好的很少。”虽然仅仅是一场比赛，但是在高红看来，年轻的姑娘们正在发生明显的转变。“我们那会儿你要是撞我一下，我很不服气，一定要撞回来。而他们更像传统中的女孩子，女孩子味道更浓了，他们撞一下，还扭过来，动作更细了。”高红边说边模仿着姑娘们的动作。

　　正聊着这些，那场比赛中的功臣马晓旭被换下场，下场后还做了个标准的谢幕动作，高红显得很兴奋。“你看！你看！他们现在孩子很大方，过去我们都不行，下场了，我们就低着头走了。即便想这样，也不敢，因为怕人家说你各色，爱表现跟别人的不同。但是现在她们赶上好的引导者了，也学得更加有气质了。另外，一看她们也不忘显示自己的个性，马晓旭把头发中间染成黄色，也是想显示她的存在。”谈到头发，不由让人想起当年高红顶着一头黄发在美国世界杯的赛场上。“我那个时候也就觉得好看帅气，别人说好我也高兴。也只是为了区别。”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