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正培养“研究生” 吴川一中还有65人两支队

　　体校三年级只剩一个“研究生”

　　下午三点，上课的钟声如期响起。即使身处粤西，属于湛江的吴川市也已经很冷了。九岁的欧健辉来到清冷的课室。他调皮好动，但却不敢逃课。因为整个班级只有他一个人，他所在的学校叫吴川市体育学校，也就是体校，他所在的小学三年级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风很大，自由地在破窗和走廊之间穿梭，这个房间可以勉强称之为教室，实际上不过市体育场看台下的一个小单间。欧健辉的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转着，他的老师跟他讲解了一下以后，让他一个人在练习。教室沉默得可怕，他的老师后来向记者解嘲道：“一个老师负责一个学生，我们这里已经达到研究生水平了。”这句话打破了教室的沉默，因为欧健辉看到由校长带进来的记者，他感到很好奇，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记者愿意过来看他上课。他顺从地让记者拍了一张上课的照片，然后得意地说：“别忘了，我的名字叫欧健辉。”

　　这个下午，教室很安静，因为上课的人很少，三年级的欧健辉在一个人上课，而已经读到初三的谭文冲早早就从课室出来，下午是自习课，但其实和不上课没什么区别。谭文冲说他们班有六个人，但是教室里却只有他的桌子摆在中间，像个上课的样子，其他几张书桌已经东倒西歪躺在教室的角落里，积满了灰尘。稍微人多一点的是六年级了，七八个学生一起在读英语，才终于让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学校”的地方有了一个读书的样子。三四年级的学生，仍然在招生中，因为第一次的招生人数不够，校长说：“这两个年级还有三四十个学生，他们来了就好办了。”但是，对于这些学生能在学校里呆多久，没人敢预测。关于这个学校的数据是，学生五十九人，教师二十一人，练足球的七人。愁容满面的校长不停地说：“没办法，实在太困难了。太困难了，你能不能帮我们呼吁一下？”

　　小小的教师休息室，教师们对学校的现状都提不起兴致，他们共同的疑问是，这所学校是否还能继续办下去？他们都是文化课老师，有的老师在这里教书已经超过了十年，目睹着这所学校的逐渐衰败：“以前还有几百个学生，现在有几十个就不错了。”如果不办了，他们将会被吴川的教育系统内消化，但是每个人将会面对怎样的安排和命运，大家都心中没数；如果继续办下去，那将是典型的得过且过的生活，工资还是财政拨款，还是一份铁饭碗，也许到了明年，还会有新的教师冲着那一份来之不易的工资欣然前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如此这般下去，这所吴川市唯一的体育学校，到底还能撑多久呢？实际上，学校领导已经向上面建议，解散体校，文化课的老师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专职教体育的老师强烈反对——如果砍掉体校，吴川的竞技体育，甚至湛江地区的体育，将彻底崩盘，无可挽回。

　　四点一到，学生们开始了他们的体育训练。游泳教练很头疼，这么冷的天，学生们都不愿意下水，即使被硬赶下水，最多也只能游几百米，吴川一地，最著名的体育是足球和游泳，现在体校里还保留着这两个项目，加上举重、

　　学生们走了，几个老师快速地收拾一下行装，把门锁上。四点过两分，整个“学校”已经空空荡荡，大家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呆。在学校的门口再环顾一下这个苟延残喘的学校——周围都是大排挡，夜晚一到却是一派热闹景象，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一个学校，这样的体校，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学校有学校的考虑。当被问及出路的时候，校长和老师们一齐强调，如果有资金把校舍重修一番，一定会重现当初的盛况，“如果有一两千名学生就读，那么吴川体校就能继续办下去，包括足球项目。”需要的资金，一个老师估计要一两百万，但这笔钱政府肯定拿不出来，吴川市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是八千多万，能不拖欠吴川老师的工资已经是难事。但是要考虑的另一个层面是，体校还有多顽强的生命力，还有多少生存的空间？

　　在吴川，到目前为止还有七名球员在接受专业训练，明年可能是零，也可能是校长口中说的三四十人，如果那些已经在招生计划内的队员都能如期而至的话。

　　吴川一中 还有65人，两支队

　　“如果没有吴川一中，吴川的足球早已经死掉了。”温其发，吴川体校的退休教练，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如此说道。

　　吴川一中，现在仍然保留着两支队伍，初中40人，高中25人。早在1982年吴川一中就开始对有足球特长的学生实施倾斜政策——降低60%的分数招生。如果没有这条措施，那些在体校练了多年的学生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实际上，吴川体校向上输送的渠道基本已经断掉，1976年出生的原广东队队员李春城说：“我们那一批人就是吴川向广东省体校输送的最后一批人了。”本次参加全运会的广东男足代表队中，来自吴川的只有朱聪一人。而朱聪的成长轨迹是12岁就离开了吴川到深圳发展，如果留在吴川，现在也不知道散落在何处了。

　　进了吴川一中的校队，那么就有机会代表湛江地区去参加全省的比赛，有比赛打，对学生有吸引力，这是一大好处；高考的时候，校队的队员基本上会被广东的高校瓜分，这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于是，吴川一中招校队成员的时候，根本不愁生源问题。初中选人的时候，报名的人数高达300多人，七选一，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比例了。

　　但是，负责初中队训练的陈教练却乐观不起来。“他们主要的问题是小学的时候没有受过训练，这大大制约了他们以后的成长空间。”当然，家长考虑的情况不一样，家长考虑的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吴川一中受到过若干年的训练以后，找一个不错的大学而已，至于成为真正的球员，记者作了个简单的调查，二十个吴川一中的校队队员，只有一个人说有机会的话想试试，因为家里经济情况不错，容许他有这样的机会去选择。

　　如果再把这60名队员加进来，那么现在整个吴川市能够接受常规足球训练的人口是72人，再加上其他学校零零散散的，估计不超过一百人。而这一百人里面，能在以后成为职业球队选材对象的人数，温其发教练断定为零。顺便提一句，整个吴川的人口超过一百万人，它还是广东足球的传统地区和重点地区，“广东足球重点班”的牌子仍然挂在体校的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