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校生存报告：神奇东北路 46冠军货真价实

　　国青位列第10，这是中国青年队在世青赛上的第2好成绩。固本溯源，中国足球算是吃到了青少年培养的甜头。对于这批80年代出生的球员来说，正好是在当时足球热潮的推动下吃上了足球这碗饭。

　　单单大连东北路小学一家，就几乎挑起了本届国青队的大梁——冯潇霆、周海滨、董方卓、朱挺、崔鹏、于子千、王大雷等人全部由东北路制造。不止如此，目前从这里走出

的足球苗子，已经开始渗透进了国内联赛各个俱乐部各支队伍，比如实德队一线队有7人、二线队有40%、三线队有60%的队员出自东北路小学。

　　而翻开东北路小学的卷宗，盖增圣、盖增臣、贾秀全、庄连胜、孙伟、大王涛、王鹏、周挺、张耀坤、女足的张岩……一系列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也让这座落座在中山公园边上的学校更为熠熠生辉。难怪足协有人感慨，中国足球要有800所东北路小学，那会很了不起。

　　神奇东北路小学托起国青脊梁

　　走进中国足球的黄埔军校

　　踏进东北路小学的第一个印象是平静，深处闹市之中，这里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而映入眼帘的一个标识是临近校门草地上一个足球的雕塑。下面低平的是操场，操场上大约与其他学校有些不同的就是操场周围，零星错落地摆放着十几个足球门，这种氛围烘托而出的，是这里浓厚的足球传统。

　　46个冠军 货真价实

　　说起足球人才的培养，语文老师出身的学校党委书记霍劼芳侃侃而谈。“我们这里最重要的是传统，从1954年开始，我们逐渐形成了一种优良的传统。现在东北路小学可以说是以足球为龙头的一个体育大校。”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这里就是体育老师带着训练；现在随着时代的进步，带领孩子们训练的是教练了。过去组队训练，是以健身为主旨，‘乐学、创新、求美、健体’是我们学校的校风。”霍劼芳言外之意是他们并没有刻意去将孩子雕琢成足球人才，而让孩子们茁壮成长从而成才的因素在于体制，“我们拥有包括女足、学前班在内的8个校队，下面还有各个班级的班队。这是我们的一个特色，在1985年提出‘素质教育’说法之前，我们就坚持这种办学特色和思路了，算得上是比较超前吧。”

　　在东北路小学的发展历程中，他们先后获得过国际、国内足球儿童赛冠军46次。其中以世界贝贝杯、全国贝贝杯、摇篮杯等比赛尤为精彩。“当时的比赛没有虚假的成分，因此我们拿到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冠军，每个分量都够份。”霍劼芳说。

　　教练工资只有1000多

　　目前东北路小学有柳忠云等教练员7人，这里面属柳忠云的名气稍大，他是冠城主教练柳忠长的哥哥，也是冯潇霆的启蒙教练。据了解，最早时有些教练员有自己的单位，业余时间赶到学校带队训练，当时每名教练每月的训练补助费只有12元。现在，大多数教练都没有工作了，而他们的工资不过1000多元。在外人看来，一个曾经培养出那么多足球明星的学校，1000多元的收入很难让人相信。

　　坚持快乐足球理念

　　一批好苗子走了出去，还有一批好苗子在茁壮成长，东北路小学的教练和领导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而这种态势之下，他们的选材是否有着严格的要求？是否是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环节？“没有的事，我们选材主要是看学生兴趣和家长态度。当然报名人多了，我们会根据苗子的个人情况进行一些选拔，这些和其他学校基本没有区别。当然现在东北路小学名气大了些，有些外学区甚至是外地的好苗子想要来我们这里，只要条件允许，我们也会接纳。这里我需要强调一点，我们是以教学为主，足球只是业余选项。”霍劼芳强调说。

　　“我们培养学生没有什么秘诀，如果说有，那就是我们这里的足球氛围好。我们为他们创造了一个舞台，从学前开始，每个年龄段都能得到相应的训练，而每批学苗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比较优秀的，最终进入职业道路。”霍劼芳这样认为，而在他的印象之中，培养小球员扎实的基本功，让他们领悟快乐足球的真谛才是最重要的。“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是专业的足球学校，我们希望学生均衡发展，足球是作为学生一种个性发展来进行的。”

　　而这种个性发展之中，学校领导们却欣喜地看到，举凡踢球好的孩子们，几乎个个功课都不错，这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对学生进行个性培养的信心。

　　踢球功课两不误

　　“说完全不影响课程是不可能的，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影响。”霍劼芳实话实说。“不过，像董方卓、冯潇霆、崔鹏等人，不仅仅是球踢得好，他们的学习成绩也都不错。他们这些孩子，都非常聪明，一般来说他们能够让家长和教练都省心。”

　　霍劼芳单独提到了董方卓。“董方卓的父亲因车祸去世之后，他的家境比较困难些，我们当时也对他进行了一些照顾，比方说减免学费等。这孩子也非常懂事，在这种艰苦的情况下他非常努力，因此后来他一步步进入实德队，到如今效力曼联，这是他对自己家庭和学校的一种最好回报。”

　　要踢好球，先做好人。这是一个道理，但是目前中超联赛所表现出来的似乎有些黑白不清。幸好这些没有波及到学校里孩子们的心灵，这里仍然是难得的一方净土。“崔鹏、董方卓、冯潇霆、郭亮、王大雷等等，这些孩子，咱们挨个往出数，哪个都是非常懂事的。他们平时都非常遵守纪律也尊重老师、教练。就算他们现在走出去了，但是一有时间，他们就会回来看看老师们，前段时间，董方卓和王大雷还回来过……”

　　梦想一个草皮足球场

　　再辉煌的成绩背后也有心酸和隐忧。 学校的一个教练曾经说：“我有个梦想，如果我有1000万元，那一定拿出一些钱建两个草皮足球场，再盖一个宿舍楼，里面有一个能洗澡的地方。如果有了这些条件，那东北路小学将会培养出更多更好的足球人才。”修建一个草坪操场成了东北路小学上下的梦想。

　　“每年冬天我们学校的球队到南方训练，加上一年中各项比赛的费用，都是学校来出。其中球员家长承担了一定的费用，但是这个比例不是很大，因为我们不会胡乱收费。这些年政府为我们投资不少，但是政策上我们希望能够再倾斜一点吧！毕竟现在竞争逐渐市场化，我们作为走向市场的一个龙头单位，需要再加大宣传和推广的力度。我们希望领导能够更为重视，因为现在教学需要科学发展，光靠我们学校的力量是不够的，还需要社会各界和政府的支持。”

　　文/特约记者 唐曾

　　金志扬视点：学校培养是出路

　　竞报：您认为中国青少年球员培养的问题在哪？

　　金：中国足球的十年改革，有很多失败的地方。但我认为最大的失败，是我们在教育上的失败。这十年来，中国足球忽视了教育的重要性。不光是足协的领导，包括各个俱乐部的管理层，包括教练员、运动员，我们的文化水平实际上越来越差。

　　竞报：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呢？

　　金：过早的专业化。我们忽视了教育，我说的文化，其实并不是说球员一定要学习非常好，而是说他应该具有一个综合的素质，要受到文化环境的熏陶。我们现在的球员过早专业化，通常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集中起来了。现在的职业俱乐部都有自己的梯队，有的孩子十一二岁就进到梯队里了。而这种梯队是封闭的，这就造成了这些孩子无法和外界接触，无法受到文化的熏陶。

　　竞报：那么，在您看来，长期的培养方法是怎样的呢？

　　金：学校培养。现在国家已经把大学生足球比赛的任务交给真正的大学生了，我觉得这一条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教委和足协的合作应该全面扩大化，培养人和培养球员应该相融。你看日本、韩国都是学校体育。在韩国，职业队就是职业队，在职业队下面是大学队、中学队，韩国国奥的大部分队员都是在大学队或中学队里踢球。咱们的中超球队跟他们踢，如果不用全力，还真不一定能赢他们，他们的训练水平非常高。韩国的球员，在大学里不见得有出色的学习成绩，但他们在大学的环境里，受到的是文化的熏陶，能够接触到完整的社会。韩国年轻球员的培养非常人性化，即使你将来无法成为职业球员，也可以找到一份工作。这对社会、对家庭、对个人都是持着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竞报：那么建设一支球队的费用，学校怎么解决呢？

　　金：如果青少年的培养重心向学校转变了，那足协和各俱乐部就可以把青少年的培养资金投入到学校足球中。而且，在学校里建设一支球队，并不会有太高的花费。因为，学生球员是不存在工资和奖金的。哪怕是一些补助，也不会太多。文/本报记者 王亮

　　曾经足校 走向末路

　　当前中国足球后备力量的培养体系大致基于两个单位———足球学校和俱乐部的青少年梯队。但由于体制的不完善，两种形式的发展都不健康。反倒是像东北路小学这样体教结合的模式逐渐走向成功，这不得不说是中国足球应该反思的一个问题。

　　辽宁足校大缩水

　　东北地区是我国足球普及情况比较发达的地区。一度足球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兴起，但近几年却呈缩水之势。以在辽宁省足协注册的足校为例，数目已经从3年前最多的21家减少到目前的不足10家，学员也从最多的近1600人减少到目前的寥寥几百人，而像庄毅、张引等几家著名的学校已经倒闭。

　　辽宁省的足球学校在2002—2003年达到了辉煌期，2002年在辽宁省足协注册的足校达到了历史最多的21所，学员1290人；2003年尽管学校数目减少了3所，但是学员数量一下子猛增到1539人，成为了学员最多的一年。但是从2004年开始，足球学校的学员数量明显开始下降，尽管当年在辽宁省足协注册的足校总数仍然和2003年一样为18家，但是学员却由2003年的1539人锐减到958人。学员总数减少了约五分之二，以收取学员学费来维持足校正常运营的足校遇到了巨大的困难，经历了2004年学员急剧萎缩的情况，一些足校开始纷纷倒闭。近年在辽宁省足协注册的足球学校数目只剩下不到10家，学员仅剩下不足800人。

　　足校问题多多难寻出路

　　对足校学员来说，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不是在校的训练、学习问题，而是毕业后的出路问题。拿秦皇岛足校提供的一份材料看，2000年到2004年，该校毕业生一共575人，其中去全国各地职业俱乐部的是170人，上各地体院继续学业的有128人，考上普通高校(几乎全是特招)的53人，这就是说还有224人“没路可寻”。这也是很多足校面临的问题。

　　当然足球学校的冷清还有很多原因，比如说受国内足球的大环境所限、学校管理混乱、收费不合理等，让这种尝试几乎走进了死路。文/特约记者 张晓

　　他山之石

　　张引足球学校或许是个很好的案例。前辽宁俱乐部主帅是张引值得骄傲的名片，李铁、肇俊哲是张引最为得意的弟子。但是，如此辉煌的资历无法帮助张引足球学校走向辉煌。2004年10月，在学校创办不到四年后，由于学校长期无法盈利，投资人最终放弃了张引足球学校，踌躇满志的张引无法实现自己“为中国足球培养新球星”的愿望，“梦开始的地方”最终也成了梦结束的地方。

　　常言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一点或许我们可以参考一下国外的运营模式。

　　国外的足球学校包括两个组成部分：专业的青年训练学院和业余的私营足球学校。专业的青年训练学院是足球俱乐部发掘人才和培养人才的重要途径，由俱乐部财力作为经济支持；而且，由于国外足球机制的健全，青训学员的每位球员都可以凭借自己的优秀发挥获取成年队、预备队的出场资格，有些球员还可以以租借的身份到次一级联赛踢球。有了实践的锻炼，球员的能力可以得到充分的提高。

　　拿英国为例，在英超等各级职业联赛中，所有92个俱乐部都按照足总的规定设立了足球学校，专门吸收有足球天赋的孩子加以培养，最小的孩子9岁就可以入校。俱乐部为他们提供训练、医疗和文化教育等一切必要的条件。这些青少年中少数人16岁后成为职业球员，但大部分人将不能进入职业圈，他们将凭借在足球学校学到的文化知识，进入大学或者其他行业。

　　而业余的足球学校则以营利为目的，但运营措施也同样具有很强的专业性。首先，文化课教育是学校的必备课程，这保证学员即使在毕业后无法走上职业足坛，仍然能够从事其他领域的工作；其次，学校的教师都是专业人士，而且学校会间或邀请著名球星去学校进行指导，在学生走出足校后学校会提供必要的就业指导，这为学员的学习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另外，私营足球学校与专业的青训学院有着广泛的合作，足球学校的优秀学员有机会加入训练学院，而其他学生即使无法到大俱乐部，也可以在低级别联赛得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此外，足球学校收费高，这使得他有财力实施高层次的教育、维持学校本身的运营，从而保证了教学质量。就像大名鼎鼎的小贝也办起了足球学校，他的学校甚至是全球连锁。

　　国外职业联赛的完善和职业足球的普及是国外足球学校不断发展的重要原因。足球学校是球员走向职业道路的基础环节，学员选择足球学校是出于对足球的热爱，只有确保学生有接触职业联赛的机会，足球学校才能得到学生的信任。换而言之，一个专业而健全的足球联赛体制决定了整个足球培养领域的专业化。文/实习生 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