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足球昔日球形闪电 女足暂停川大女生不踢球

　　夏天再一次来到了四川大学，下午一场阵雨倏来忽去，空气稍微变得凉快。

　　那是球形闪电

　　王坤摸摸自己刚剃的光头，拿起足球走出寝室，出门之前他甚至有点犹豫，因为这个足球上有个地方破了一点点，他担心是否会踢爆。不过王坤已经好半个月没有踢球了。他 是湖北孝感人，在川大上旅游学院的研究生，上一次武汉队在成都龙泉击败主队的时候，王坤刚好在一家公司实习，所以没有能够现场观看。想到如果今天不踢球，很可能明天又忙起来，王坤下楼的脚步变得坚定。

　　对于川大大多数男生来说，王坤的生活就是他们大学生活的一个最常见片断的写照。王坤所去的场地外面现在是川大艺术学院，原来这里是一个教师活动中心，每到周末，这个地方和原先西区的团员之家，都是学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5年之前，周末的舞会摩肩接踵，学生们在华尔兹或者狐步的音乐中旋转，中间偶尔也会来段迪斯科。但这些生活方式都消亡了，所在的地方大多数也作他用，唯一一点没有变化——足球，还是那个足球，被学生们没完没了地踢着。

　　“如果你早上起得很早，去西区那几个场地看一下，你会发现有差不多四五十个足球在场地里滚动。”宋建洪说。他是四川大学体育学院运动竞技系的负责人，说这个的时候，一半是自豪，一半是心痛——四川大学所有的足球场地，都是缘于2000年大学生运动会和2003年飞利浦大学生足球总决赛而重新建设的，加上新校区，现在的四川大学一共有不下9块标准场地，其中公开日常使用的都是一些人造草皮场地。这种场地新建成时还很风光，管理人员还得一天梳理一下，但是还是扛不住学生成天像马一样来回奔跑。最后的结果，就是草叶状的人造部分越来越细，直至变成针状。

　　不过，和原来的土场地相比，这已经非常不错了。土场地一下雨基本就是泥潭，在上个世纪90年代以前，川大的足球课有时还使用胶皮足球，一位老校友回忆道，“根本不是足球，那是球形闪电。”如果稍微用点力气，这种足球一般连刘易斯都追不上。有些狡猾的学生后来上课故意使劲踢这些胶球，让它们消失在场地外面的草丛里。与此同时，随着时代的进步，足球课上再也看不见这样的球了。

　　足球是脚下的生活

　　宋建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来自西安的消息，因为昨天下午四川大学男子足球队要在西安和新疆师范大学比赛，这是飞利浦大学生联赛的半决赛，如果击败对手，四川大学将再次进入6月在北京的总决赛。作为四川最著名的大学之一，四川大学的足球在当地首屈一指，除了去年没有参加当地组织的比赛，其他年头差不多都是第一名。自然，代表四川地区高校足球的责任就落在了川大肩上。

　　普通的学生当然不会关心这样的比赛，他们只忙自己的事情。通常，一位川大的学生在和其他大学的同学聊天，涉及到彼此学校的足球水平时，他才会搬出这些成绩来。除此之外，足球就是他们自己脚下的生活——而不是看别人踢球。穿着23号贝克汉姆的短裤去上自习，或者身背阿根廷9号战袍和女友走过校园的林阴道，这都是足球在生活中的继续。

　　原来的五牛主教练张林海现在正是四川大学校队的主教练，下午6点他打来了电话。四川大学最终3比2击败了新疆师范大学，成功进入了西区决赛。29日和西安财经大学的比赛变得不是那么重要，张林海说，“我们现在只会想着北京决赛的事情了。”他在代理五牛主教练期间，曾经在新闻发布会上屡有惊人之语，比如“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朋友开玩笑说，这就是四川大学风雅所赐。

　　你觉得饿了没有

　　四川大学每年的院系足球比赛都在10月进行，除此之外的各项足球比赛都要自己安排。和华西医科大学合并之后，庞大的四川大学几乎在成都无处不在，一共超过了30个学院。组织这样的比赛需要老师们在周末整天待在不同的场地上，当众多学生在场上乐此不疲的时候，身强体健的体育老师却累得眼冒金星，中午只能吃一个盒饭。

　　足球甚至留住了一些毕业的川大学生。现供职于成都电视台的曾嵘就是该校1993级的学生，毕业7年以来，他仍然选择住在教师公寓里，原因非常简单，这里离足球场仅有一步之遥。而立之年的曾嵘在学生时代是不折不扣的球疯子，一次早上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他和同学换上了球衣，直奔球场，这帮人踢完就转到那帮人，从这个场地转到那个场地……最后两人相互一问，“你觉得饿了没有？”找人一问，原来已经是下午5点。

　　院系足球比赛一度采取J联赛的制度，胜一场得3分，如果两队在90分钟打平，将互射点球，胜队得2分，负队得1分。千万不要小看了这样的比赛，学生们其实都会绞尽脑汁，甚至打假球。后来从事媒体工作极多的新闻系毕业生酒后吐真言：有一年他们曾经需要一分而和对手联袂拖到点球，最终成功入围四强，代价是请对手吃一顿火锅。实际上，四川大学足球赛的前三名有的只是一个奖杯，没有一分钱的奖励。为了鼓励学生们的热情，从4到8名的球队都获得奖牌，上面不写名字，直接写“优胜奖”。

　　在很多学生的心目中，足球在川大不但是体育运动，有时候还是开心果。原来的体育部张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一张利嘴却时刻让学生们哭笑不得。川大也从此开校园足球有现场解说的先河——张老师使用的还是字正腔圆的四川话。一位外号叫“伊拉克”的前锋在射门偏出很多之后，张老师随即说道，“这就是某某，外号是伊拉克，射门完全不着调。”“伊拉克”愤懑地看着主席台，但是他的耳朵里面又听到“你看他看，很不服气嘛”。于是赶紧跑开了，下来大家都安慰他，“张老师去游泳池都是先和周围的人侃半个钟头才下水的，你怎么惹得起？”

　　女生不踢球

　　足球是选修的课程之一，校队的成员如果作为主力为学校获得了前三名好成绩，将被奖励一定的积分。比如获得6分，如果这位不幸的球员刚好有三门课程都得了58分，那就是可以把这些分数分担过去，成功渡过劫难。普通学生无法得到这样的补偿，但是足球课还是最受欢迎的学分课程，王坤羡慕地说，“本科生上足球课程，踢也踢了，分也赚了，简直是天下唯一的免费午餐。”

　　这样的免费午餐同时也属于那些有勇气的女生。成都踢球的女生很少，但是四川大学还有一年一度的女足比赛，成绩最好的当数历史文化学院，连续三年都是冠军。2000年大运会，四川大学还为校园拿到了四川高校历史上唯一一个女足全国冠军。踢球的女生在四川大学形形色色，有些还是原来甘肃曲棍球队下来的特招生，不过，顶峰的辉煌还是没有改变绝大多数女生的态度，选修足球的女生越来越少。在前年的女生联赛上，一些女生篮球发球式的界外球抛出方式让老师们瞠目结舌，为了避免她们继续无法无天，女足比赛去年暂停了一年。

　　来自法国圣埃地安的交换生斯蒂夫说他来了三个月还没有看见女生踢球，但是他倒是每天有空都在场上厮混。他是勃珢第商业学校的学生，交换过来才半年。

　　昨天踢球时累得浑身是汗，不断下来喝水。他告诉记者，“今天凌晨我刚刚和他们看了切尔西打利物浦。”“他们”就是斯蒂夫的队友，一些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日本人高桥的朋友都只有1米6多，和几个大个法国人抢得不亦乐乎，队中还有两名越南留学生武胜和潘英秀，他们都来自河内，在四川大学学习国际贸易。在所有的留学生中，只有高桥的朋友nasika习惯常穿着日本队的队服，一位经常见到他们的学生开玩笑说，“每次都穿，一直都不洗。”

　　斯蒂夫说川大的足球和外面的不一样，也是成都节奏的。他说对了，足球在川大，就是不急不缓的生活。斯蒂夫说这话的时候，一位还在比赛之中的门将居然离开了球门，对着主席台的水吧大喊一声：“冰红茶！要冰的！待会给你钱！”商家已经习惯这样的买卖方式，一瓶饮料像导弹一样落在地上。悲情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捡起，球网里就已经多了一个足球。欢呼声和队友的诅咒声同时袭来，这一天对他和看到这幕喜剧的人印象都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