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已让人死心 趁年轻转行干点有前途的事业

　　记者刘峰报道 一个叫金斯堡的诗人开始了这样的嚎叫：我看到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饿着肚子歇斯底里赤身裸体，黎明时分拖着脚步走过黑人街巷寻找一针来劲的麻醉剂，头脑天使一般的嬉皮士渴望与黑夜机械中那繁星般的发电机发生古老的天堂式的关系……理想就这样在一个多世纪以来被人类寄托在电影的生命中，这同时也是千千万万的周星星最激情澎湃的一次次长途奔袭，一场场少林足球比赛，一朵朵飞扬的铁莲花……

　　有电影，没有足球

　　张艺谋、陈凯歌、顾长卫、徐静蕾……在这长长一串让青春窒息的名字背后，耸立着“中国电影的摇篮”——北京电影学院。

　　赵铮是成千上万的北电毕业生的一员，人生的道路有无数条，这位99级表演系的学生现在却远离演艺圈，干起了不搭界的外贸生意。不过赵铮还记得当年他是如何打动表演系招生老师的……99级表演系招生进行才艺表演时，当老师问虎头虎脑的高三学生赵铮有何才能时，这个孩子不假思索地说：“我特别喜欢足球，而且最擅长解说足球比赛。”接着，血气方刚的赵铮就连珠炮似地解说了一段98世界杯法国对巴西的决赛，据赵铮说他的口才不次于黄健翔等央视体育名嘴，当这位“解说员”滔滔不绝地喷了十五分钟之后，招生老师个个有点目瞪口呆，“为什么不去当主持人？”一位老师问，“主持人没有奥斯卡。”赵铮的清脆声音让人听了有点振聋发聩。最后到了发榜时，这个叫赵铮的孩子被如愿以偿地被录取到了表演系。

　　但人生有时得到才知其中酸甜苦辣，迈过了这道门槛后，赵铮发现自己的特殊才能逐渐磨失殆尽，因为在北影这个狭小的院子里，几乎没有体育生存的空间，打篮球的学生都很少，更不用说踢足球了。在中学时喜欢踢球的赵铮被迫打起了篮球。大二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篮球比赛，但是赵铮却发现很难聚集起弟兄一块参战，因为很多人都难觅踪影。

　　“很多人都很忙，开始排戏，出去公关挣钱，谁去锻炼身体呀。”巨大的哈雷在公路上轰鸣，时间在飞速流逝，赵铮所处的时代已经是够幸运的了，至少当时还有踢足球的选择。但如今电影学院已经变成了一座钢筋水泥的森林。惟一的一块操场还被当成盖楼用途的建设用地。有好事者曾对此贴出“小板报”：“还不是为了赚钱，商业气息太浓”。无法改变的是，旧日的操场在去年变成了一块喧闹的工地，只留下一块硬梆梆的水泥篮球场，围墙外就是象征着北京现代符号的北三环北路，墙内则是一片断壁残垣。墙外春光明媚，墙内“沙漠化”却在向学生进军。

　　02级录音系的张文说，以前还偶尔能见到学生在篮球场上踢球，现在只能跑到附近的邮电学院去发泄了。在高职学院里有两张石头乒乓球台，质量甚至还不如大兴县的街头公益球台，打球的两位男生说：“体育？这里是体育的沙漠，只有钱和电影。”

　　随着体育活动的枯竭，学校的凝聚力和团体荣誉感也在慢慢凋零。去年秋季在外面开运动会的时候，谁也料想不到外国学生组成的国际交流学院成为最团结的集体。这些老外非常投入地大声为系友加油助威，而中国学生却只是走形式来到操场，然后一哄而散，学校的秋运会变成了外国友好运动会。

　　他竟然来自五牛

　　北京电影学院的老师们可能是最见多识广的高校教师，当焕然一新的女学生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老师会叼根烟，笑盈盈地说：“假睫毛摘下来吧，今天用的化妆品牌子不行啊。”北电的俊男靓女，凭借着自身的真材实料，拼杀在京城时尚的最前沿。学校除了如云的美女帅哥之外，名车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大奔、宝马x5、捍马……耀武扬威地在停车场争宠斗艳，它们的主人几乎都是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

　　“我们学校的女生市场欢迎度最高，到了周末，香车美女更是把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赵铮如是说。

　　前几天的三八妇女节同时又是表演系招生三试的日子，四五十名面庞英俊、清秀可人的美人胎子用渴望的眼神在表演系教学楼外来回扫荡，一名酷似林志颖的清华附中高三男生略带腼腆地说：“大家都说我长得帅，所以我来考电影学院。”

　　当他知道记者来自足球圈后，惊讶起来：“你们搞体育的怎么到电影学院来啦。我们这一拨里面还刚好有一个成都五牛队的。”记者的反应比他更吃惊，几个小时后当我见到这名特殊的考生时，简直不相信这名英气逼人的帅哥竟然是成都五牛青年队球员。他的名字叫宣言，从外形气质上来看绝对是个当演员的好料。当年在球队的时候，宣言是一名典型的技术型球员。但在技术受到轻视的中国足球圈，宣言一直没有青云直上的机会。去年成都五牛被当地政府托管后，从小酷爱足球的宣言就退出了绿茵场，开始投身永远光明的演艺圈。陪同宣言来考试的宣父告诉记者：“中国足球已经完了，足球大环境太差。得赶紧退出来，趁着年轻改行干点有前途的事业。”

　　这一年宣言一直在忙于考试前的准备，结果没有辜负父亲的一番苦心，这次他同时报考了北电和中戏，并且都进入了三试，真是实属不易。当天晚上的才艺展示中，宣言还表演了自己拿手的颠球技术，以宣言的足球专业水平，估计其他竞争者无人能及。但这是否能撬动招生老师的火眼金睛，还得要看他的实力和运气。宣言在大年初七就来到了北京，为考试作准备。他和许许多多淡出足球圈的球员一样，开始重新设计自己的未来。宣言说：“我不想离开足球圈，但是没有办法，我回去要好好补补文化课，考个350分以上应该没有问题。”

　　北漂的梦想

　　在学校狭窄拥挤的路上，一对女生从记者身边经过，其中一位说：“男朋友又换了呀，你怎么又跟他吹了……”类似的话题竟然在几个小时内多次拷贝，酷似CS游戏建筑的主教学楼的大厅里，闻不到一般学校的书香，看起来更像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吧。一个个成熟精美的男女生穿梭其中，像是在一辆叫做2046的火车上穿行，这是一趟需要付出高昂代价才能上的火车，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大家就在2046上尽情飘摇。在qq群上搜索“北京电影学院”六个字，会发现结果长达四十多项，但是绝大多数群都是北漂所建，跟北电风马牛不相及。墙内的学生，是墙外千千万万北漂族羡慕的对象。许许多多的北漂族来到京城，节衣缩食，住在廉价租来的简易平房里。好听的说是为了实现电影理想，但很多真实情况只是希望找到迅速蹿红的捷径。

　　来自东北，高大帅气的小王，已经这样在北电附近生活了三年。年年充满希望地来到北电的考场，每次都名落孙山。为了争取到任何一个机会，小王闲暇时也到剧组跑龙套，主要目的是为了混一个盒饭，也许他是像周星星在《喜剧之王》里那样，“为了演员的自我修养而奋斗”。芸芸众生削尖脑袋想挤进北电，但即使迈过了这到门槛，日后真正在这个圈里能浮出水面的又有几人呢？

　　米兰·昆德拉在讲述他的人生观时说，旅途无非两种，一种只是为了到达终点，那样生命便只剩下了生与死的两点；另一种是把视线和心灵投入到沿途的风景和遭遇中，那么生命将无比丰富。两者都说了同一个意思：在路上，也许我们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