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风暴

云南网络赌球第一案:“百万负翁”劳教所里的自白


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03月04日10:19 《足球》报

  这是一个虚拟的战场,它远离喧嚣,没有了传统赌场红眼相对的激烈“厮杀”,只有轻点鼠标带来的阵阵“惬意”。屏幕闪动,一组组数字快速跳过,身份各异的人们端坐不同的案前,将大把大把的钞票投进了漫无边际的网络——

  用对付我儿子的那招拿下他!

  曲靖市公安局网络监管处成立后,民警就在工作中发现,陆良县有互联网用户在网上进行赌博,一个用户名为mkm1777的用户,在赌博过程中活动频繁,赌资的数额巨大。2004年12月22日晚上7点左右,一位操着陆良口音的群众向民警举报,他们县的徐松莫的网络赌球活动正在进行中。

  民警立刻组织人手前往他家。晚上10点左右赶到后敲门敲了很久,徐松莫才开门。看到民警时,他显得很慌张,解释说刚从外面回来。民警拨开他挡住门的手闯了进去,一台电脑马上印入了眼帘。电脑当时是关着的,陈程用手摸了摸主机,机箱还是热的。事后陈程笑称:电脑肯定刚刚才关掉,这是我在家对付我儿子的那招,每次机箱的热量都能让我把打游戏的那小子逮个正着。

  看到无法抵赖,徐松莫打开了电脑。民警们马上检查他的浏览器,发现地址栏中有一个叫做“宝盈”的赌球网站(www.bossin.net)网络上的用户名正是mkm1777。在民警的要求下,徐松莫输入了用户名MKM1777和密码之后进入了会员界面。该账号一周以来的赌球记录跳了出来。民警随后对徐家和徐松莫本人进行了搜查。除了徐本人携带了2万9千多的现金外,在他家还搜出了7张银行储蓄卡和4张存折。据徐松莫交代,这些银行卡都是赌博过程中的资金结算所用。

  带回公安局后,徐松莫称,自己从事的网络赌博主要是根据赌博网上世界足球大赛和欧洲五大联赛的赔率,向上线电话投注和网络投注,等比赛结果出来后,如果赢了,上线就会按照赔率和投注大小,将现金直接打入徐松莫的银行账户,由徐取出现金后,再给自己的下线;反之,如果输了,徐松莫的下线将现金交给徐,再由徐将现金直接打入上线的银行账户,徐再从其下线赢来的钱中抽取0.65%的电话费和劳务费。自2001年9月起,徐松莫先后为9人参与网络赌博提供了各种条件,赌博资金达640余万元,并从中非法盈利29.918万元。曲靖市公安局第二天就抽调治安支队、网络检查处等部门的人员前后投入20多个人成立了专案组,并对徐松莫的银行卡进行了查询。在查询过程中发现一个用他人名字开设的账户往来资金特别巨大,民警马上由此挖出了某银行职员刘江华,并最终在检查院、反贪局帮助下于云南建水燕子洞逮捕了他。

  从检察院得到消息,刘江华不仅在徐松莫这里赌球,还在一个叫做黄俊的人那里赌球。检查院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黄俊“请”来,随即证实了他的赌球行为并马上将他扭送到了曲靖市公安局。经查实,从2002年年底到2004年12月,三人通过黄俊进行网络赌博的资金达到270万元,黄俊非法赢利11万元。2005年1月20日曲靖市公安局首先对徐松莫作出了劳动教养1年零3个月的处理,随后1月30日,黄俊也被处以劳动教养1年。而刘江华的案件目前检查院还在办理之中,从已查实的情况看,在陆良某银行任金融超市主任的刘江华从2002年6月到2004年12月之间,利用工作便利,盗用他人名义,伪造凭证、先后多次贷款760余万元进行赌球,检查机关下一步将对他提起公诉。

  民警们在进一步的调查中发现,其实徐松莫和黄俊都只是小角色,他们的上面还有大的“上线”。而这个“上线”就在昆明。但当昆明警方赶去的时候,“上线”已经闻风而逃。不过,通过对这个“上线”用来交易赌资的银行的监视器进行调查,民警已经知道了这个“上线”的面部特征和具体的姓名,目前已经向全国的公安系统网站发布了对该人的网络通缉。

  我不想让人家看见我这副样子

  3月2日下午,曲靖市公案局派出了两名干警带领记者来到了曲靖市劳教所。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人带领,记者根本不敢相信这里是一个劳教所,大门修得很漂亮,里面的绿化也搞得非常好,如果不是办公区后面一道五米高的大铁板门甚为刺眼的话,这里看上去更像一个幽静的某机关办公区。

  走进负责接待记者的劳教所二楼的管理科,管理科文科长见到记者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两个人关进来之后简直成了名人了,每天都有人打电话来这里给他们求情。”在办理好了一切手续之后,文科长向记者强调,不允许拍摄劳教所的内外环境,对于劳教人员可以拍摄,但是劳教人员也有权利拒绝拍摄。随后,记者随劳教所同志走进了那扇5米高的大铁板门。

  迈进大门,迎面就是一栋挂着"习艺楼"牌子的5层楼房,二楼以上的所有楼层外走道都被铁栏杆封死,据劳教所同志介绍,二楼是教室,3到5楼是车间,徐松莫和黄俊现在就正在车间里劳动。习艺楼后面就是劳教犯人居住的宿舍楼,为了便于记者采访,劳教所专门把采取地点定在了宿舍楼一楼的“心理咨询室”,劳教所的同志解释说:“在这里采访,他们的情绪可以放松一些,不至于太紧张。”

  在色彩基调为淡蓝色的心理咨询室等了约5分钟之后,徐松莫和黄俊被干警带来了。首先进来的是黄俊,这个看上去40岁左右的人显得有些憔悴,灰色上衣和深色裤子,脚下一双布鞋脏兮兮,头发也乱作一团。在外面算得上“小款”的黄俊非常沮丧,他说,自己走上赌球之路是被朋友骗了。不过黄俊拒绝承认自己是庄家,他说:“公安抓我的时候我自己根本就没想到,因为我没有坐庄,我只是帮朋友赌球。”尽管黄俊拒绝承认,但是从警方调查的材料中可以看到,两年来,通过黄俊的账号下注的金额达到了270万元,而黄俊本人也从中非法获利11万元,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帮朋友下注”那么简单。黄俊表示他很后悔走上了这条路。他说自己开始的时候只是在看球的时候想要“刺激一下”,但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这样,真是不值得。当记者问黄俊是否知道云南有多少人在赌球的时候,黄俊说:“肯定很多,我周围到处都有人在谈论赌球,我也正是因为处于这种环境中才走上这条路的。”采访黄俊快结束的时候,记者端起相机准备给他拍照,黄俊捂住了脸,连声说:“不要拍,不要拍,我不想让人家看见我这副样子。”

  黄俊出去之后,赌球案的主犯徐松莫来了。这个43岁的中年男人很瘦,眼睛很大,看上去很精明。和黄俊不同,他一身灰色的衣服,两手都戴着深蓝色的袖套,虽然刚从车间里面出来,但是全身上下却收拾得很干净。在接受记者采访的过程中徐松莫一直非常配合地侃侃而谈,但是两眼却始终警惕地盯着记者手中的相机,当记者把镜头对准他的时候,他转过头去,两手捂住脸连声说:“不要拍了,不要拍了,没什么意思。”记者见状也只好放弃对他的拍摄,在临走的时候记者向他愿意配合接受采访致谢,但是徐松莫没有回应,只是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两侧,低下头对身边的干警说:“我可以去工作了吗?”

  落后的地方一样能赌出“百万负翁”

  在陆良坐庄长达两年多、赌遍欧洲五大联赛的该案主犯徐松莫居然是一个连火车都没有见过、从未出过远门的“家乡宝”!3月2日下午,在曲靖市劳动教养改造所,徐松莫说自己只是陆良县的一个小庄家,还有好几层的“上线”,他根本不知道谁是最大的庄家。

  《足球》:你在陆良的正街上有两个铺面,家庭经济状况应该不错吧?

  徐松莫:还可以,本来生活应该是过得去的。

  你以前做什么?

  我曾经当过十年的老师,在陆良县的环城小学,教过语文和体育。1992年我下海卖正大饲料,后来又开过歌舞厅,典当行,做了很多生意。

  听说这些年你做生意挣了不少钱,自己又有铺面出租,为什么到后来还要去赌球呢?

  前些年我确实赚了一些钱,赌球并不是因为我想靠这个赚更多的钱,而是因为我非常喜欢足球。上小学的时候就看球,自己也踢球。欧洲的五大联赛我都非常喜欢,这么多年来基本上有直播的比赛我都要看,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爱好了。后来发现光这么看球没有什么意思,觉得压点钱更刺激一些,就是这样才开始赌球的。

  你应该不是光赌球这么简单吧?听说你在为其他人提供赌球条件的同时也从上家那里抽取一些好处费,这样的话你就不仅仅是自己参与赌球了,你是不是在一个陆良的二手庄家?

  (沉默很久)是的,我的上线让我抽取代理赌资0.65%的电话费和劳务费。

  你是不是从中获得了将近30万元的“代理费”?

  这么多比赛,我实在记不清了,自己也从来没有算过这笔账。

  你是怎么和你的上线联系上的?

  我们是2001年认识的,当时我的上线杨××跟他的老板到陆良来开盘坐庄,我是去下注赌球的,经朋友介绍之后就认识了。再后来他们就叫我在陆良坐庄,2002年世界杯坐了一个月的庄。2002年10月份我的上线和他的老板犯了非法拘禁罪被关了10个月,到2004年杨××和他原来的老板闹了矛盾,他又找了一个老板,然后重新找我,去年欧锦赛我才又开始坐庄的。

  这么说你的上线也不是真正的大庄家?

  他充其量就是一个马仔,只是跟我交结资金。他的第一个老板我见过,后来的老板我都没有见过,老板可能是个大庄家吧,但究竟是不是最上限的老板我也不知道。

  你们赌球多长时间交结一次?

  一般都是球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头天晚上下注之后第二天就结算了,输钱的一方一般情况下必须在第二天把钱打到赢钱一方的账户上。偶尔如果找不到人,最迟必须在第三天把钱打到账户上,一般情况下都比较讲信誉。

  你们下注有金额的上限吗?

  有的,一般每注2万5封顶。

  《足球》:你这几年赢了多少钱?

  徐松莫:哪有什么赢钱的,我输了两万多!2002年世界杯的时候有很多冷门,去年欧锦赛又是很多冷门,所以基本上陆良参加赌球的人都输了钱,我好像还没有听说谁赢钱的。

  刘江华怎么会在赌球上输了700多万?他是不是你们陆良最大的赌客?

  刘江华除了在我这里下注之外,也在别的地方下注,我还听说他可能自己也有帐户可以直接下注。他下的注确实比较大,据我所知应该是陆良最大的赌客。

  在陆良这样的小县城,一般的赌客每一场最多下注多少钱?

  一般不会超过3000,其他的一些都下得很小,我们这个地方不能跟大城市相比,有钱人不多。但是据我所知,一样有人输了上百万。

  那么据你所知,陆良或者云南有多少人在坐庄或者赌球?

  陆良应该有很多人在赌吧,但是在云南有多少人坐庄和赌球我就不知道了。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是地地道道的“家乡宝”,这一辈子活了40多岁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连火车都没有见过,更没坐过。

  连火车都没有见过?听说你经常赌欧洲的五大联赛。

  就是看直播,没有直播的比赛我们一般都不赌,有直播的比赛才有兴趣,同时还可以通过网络获得一些球队的信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看国外联赛的直播,对国外联赛的球队还是比较熟悉的。

  你刚才说你是一个铁杆球迷,你出去以后还会继续看球吗?

  我不知道,可能不会了。我们家可能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提起足球。

  《足球》:来这之前先去了你们家,你们家没有人,但是我听你周围的邻居说你媳妇现在好像不想跟你过了。

  徐松莫(长叹一声):是啊,因为赌球,现在家属确实是在跟我闹意见。上一个接见日,我女儿来看我了,说因为我出了事情影响了她的情绪,这次考试在全班考了倒数第二名,她哭了,我当时也哭了。赌球确实害了我的家庭,特别是对孩子,我感到无比内疚。听我们家的人说,孩子天天都吵着要来看我,我一想起这些就想哭。至于跟媳妇会不会离婚,我现在也不知道,在这里我只能想着怎么改造好,一切出去以后再说吧。

  在案发前,你妻子知道你在赌球吗?劝过你吗?

  知道的,以前我赌球的时候妻子劝过我很多次,但是我都没有听她的。我当时确实陷进去了,彻底迷上了这个,根本收不住。我妻子当时就说过,我不听她的话一切后果自己负责。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却万万没想到现在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我还有一个80多岁的老父亲,老父亲知道我的事情后也非常伤心,我现在真的非常后悔,但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事情已经犯了,现在我想的就是好好劳动改造,出去以后重新做人。

  你80多岁的老父亲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吗?

  老人家托我姐姐带话说,既然事情已经犯了,就好好接受改造。

  出去后能肯定自己不会再赌球了吗?

  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是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人,肯定不会再去沾这个东西。现在社会发展很快,一年后出去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在这里为以后做什么打算都是白想,出去以后再具体看做点什么吧。好在我家里有铺面房,实在不行我就开个杂货店讨生活。

  你知道自己进来多长时间了吗?

  40天,我每天都在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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