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一次不同寻常的聚会：打赤脚的椰岛足球

　　大年初五(2005年2月13日)，海口的龙湾大酒店热闹非常，一群有着特殊身份的人正在这里欢聚。刚刚换下来的足球装备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足球人，此前的下午三点，他们还在人民广场上快意厮杀；酒店门前的红色横幅则暴露了他们这一身份的特殊性，“海南七十年代足球人大聚会”，七十年代！活跃于七十年代不同阶段的他们早已经不是海南足球的主角，但这一现实却无法阻挡他们的热诚，为了一份怀念和热爱，他们还是来了！将近一百人自发从四面八方赶来，来参加这样一次聚会，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年过半百，为的只是 一份情怀！

　　并不是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在特意为了这次聚会制作的“椰岛足球情”画册上找到他们的痕迹，但拿到这本画册，还是有很多人不胜唏嘘！海口籍的陈嘉宁，当年曾经是广东队的绝对主力门将，何佳更是曾经入选过国家队，当他们拿起这本画册，面对曾经的青春和热血，除了怀旧，更多是在遗憾，遗憾海南建省之后足球人才的凋零，遗憾海南离职业化的遥远，这是海南足球人心中的死结，更是这次“海南七十年代足球人大聚会”无法回避的话题。

　　曾经将吴崇文选到省体校，并且将练田径的韦海英选到广东女足的吕建海，现在已经是海南省高级体育运动技术学校副校长，他也是海南足球界的一个重要人物，当年许多海南籍名将都是经他选上来之后再送到广东队，进而送到国家队的，正是他邀请记者参加了这次意义非常的聚会。重逢的酒喝着喝着就喝出了伤感，微醺的吕建海向记者回忆起昔日的往事：“我从1977年开始组建海南体校足球班，当时确实招上来不少好苗子，像吴崇文、李景他们。但到1989年以后就完了，建省以后足球不受重视，省高级体校也没有了专门的足球班，这对海南基础足球的发展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这样的感慨让在场的很多人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记者有关海南足球的追问打破了僵局，得知记者是专程来寻访海南足球人、足球故事之后，吕建海非常郑重地对记者说：“要了解海南足球史，需要采访的人可多了，你首先必须要采访一下万宁的老教练李才武，当年的许多好苗子都是我在他那里选上来的。另外像海南省足协主席张伟男，这几年也为海南足球操了不少心。”一次聚会，已经给记者列好了寻访路线图。

　　万宁在海口和三亚之间，但距三亚更近一些。去万宁的那一天正是艳阳高照，温度已经达到36摄氏度，椰林树影在眼前滑过，空气中荡漾着甜甜的香味，热带城市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记者首先赶到了长丰小学，它位于距离万宁到兴隆的主干道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让记者想不到的是，这个享誉当年广东足球界的小学竟然连一个正式的标牌都没有！不仅如此，那片凹凸不平的训练场地，一半有草，一半没草，白色的界线模模糊糊，像一块十足的烂菜地，很难想象正是在这块烂菜地上，李才武培养出了像吴崇文这样曾经试训曼联的球员。实际上李才武的二儿子李景也是在这块地上一步一步走到高丰文的国少队的。

　　李才武的家就在小学旁边，看样子应该是学校给的福利房。学校已经衰落，房子也有一种非常老旧的感觉。外观已经残破，屋里的家具也破旧不堪，可以看出，李才武的家境即便在农村，也算得上是比较贫困的了。然而就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是出现了一个足球世家，李才武祖孙三代都在搞足球，二儿子李景曾经进过高丰文带的国少队，大孙子和二孙子在足校，最小的孙子李天宝才8岁，就在长丰小学读书，脚法相当不错。在采访结束之后，看上去有些瘦小的李天宝还光脚在泥土地上给记者表演了一番，颠球技巧的纯熟和稚气未脱的朴实让人感动！

　　李才武没有想象中苍老，他更没有想象中悲怆。海南足球已经没有让他骄傲的资本，但他的陋室仍旧因为家里都是踢球的，而“往来无白丁”！在他那个简陋的客厅里，一盏热茶端上来，李才武开始讲述他的故事。“1963年的时候，我广州体院毕业后回到当时的长安小学(后改为长丰小学)当体育老师。当时学的是体操，但当时哪有条件教体操啊，我自己就琢磨着利用长安的坡地教孩子们踢足球。当时条件真是艰苦啊，我们一起铲平一个球场里的大花岗岩石头，一起用松树杆搭球门，没有足球，就用塑胶自己做成足球踢。就是这样的艰苦条件，第二年我带的长安小学队就在海南区小学足球赛中获得了亚军，从此我这一辈子也就离不开足球了。”回忆起这些快乐的往事，李才武老人歪着脑袋，脸上露出了深情的微笑。“在那以后我们拿区冠军就是家常便饭了，许书忠、林文、李景、林斯忠他们就这样先后进了国家少年队。还有吴崇文啊，那时是国奥队队长，还同宿茂臻一同到曼联试训过。”提起这些昔日的弟子，李才武如数家珍，难掩自豪之情。就在今年大年初五，海口举行“海南七十年代足球人大聚会”的同一天，他培养过的众多昔日名将还都回到家乡万宁，还是在那块斑驳的球场上，场外站的还是李才武，他们又踢了一场，寻找着当年的回忆。一样的阵型、一样的战术、一样的用人安排，李才武说他感觉时光就在他的孩子们的奔跑中倒流了，昔日重来。

　　虽然长丰足球在建省后陷入低迷，但李才武对足球的热爱依旧丝毫未减，走出陋室，李才武摸着最小的孙子李天宝的头，慈爱地说：“踢足球一点也不影响学习啊，他这学期的考试中语文100，数学99，没问题的。”

　　目前万宁长丰镇已经成为“足球之乡”，看球、侃球、踢球成为长丰人业余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逢年过节，几个村踢踢球赛也是保留节目，这些都是李才武存在的价值。临别的时候，李才武告诉记者，目前上面拨给长丰小学足球班的经费全年才2000元。“也就能买点足球吧，其它的也做不了什么了，毕竟有那么多孩子要踢球的呢！”李才武在苦笑中与记者话别。

　　海南足球流传着一段佳话，2004年年末，当年将吴崇文带到曼联训练营的查尔顿到三亚游玩，接受了海南当地记者的采访，当听说吴崇文的家乡离三亚仅有一百多公里时，查尔顿在三亚美丽的海滩旁边饱含深情地说：“吴是个优秀的球员，但不知怎样能联系上他？我的手机将永远对他开着。”

　　过年期间，海关放假，吴崇文也回到了老家万宁。虽然记者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回到顺德，但记者还是通过电话采访了他。吴崇文对昔日的恩师李才武和吕建海一直都非常尊重，这次在春节回万宁的时候还特意去看了李才武。“我的父亲去世比较早，当年踢球的时候家里非常穷，有些时候甚至吃不饱饭，如果没有李才武像父亲一样带着我，我根本不可能去曼联，什么出息都不会有，所以格外感谢老人家。当然吕建海在后来能把我选到当时的海南区体校也很不容易，那也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遗憾的是，后来因为受伤，我不得不过早退役，没能更多给海南足球带来什么，真可惜啊！”

　　记者对韦海英的采访是在嘉德基地完成的，韦海英和嘉德基地老总韩龙是当年海南中学的校友，此次来海南是带着一支香港中学生队来训练的，也算是半度假的形式。在嘉得基地训练场边的木凳上，韦海英回忆起那段往事：“1983年的时候，我还上初一，那年的下半年我开始练田径，当时刚从屯昌县选到广东省体校。我们在海南中学体育场的外场跑道的地方训练，里面足球场地有一些人在踢足球，当时是广东省想组建女足，到海南中学选一下苗子。海南中学和农垦中学打了一场比赛，省体校足球班的教练吕建海看我跑得挺快的，就让我顶上去了。也不会踢啊，就在那拼命抢。后来选我到广东省女足的冯荣灿和关致锐教练对我说，‘你当时的身体素质实际上很一般，选你就是看你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踢球就需要有这种精神。’就这样我就到了广东女足，后来又进了国家队。”

　　当年对吴崇文和韦海英有知遇之恩的吕建海提起他们时也是一脸微笑：“就是机缘啊，当时我选吴崇文的时候，他个子不高，他父亲也不在了，他是和他叔叔在一起。我当时就是看他叔叔个子挺高才选上他的；选韦海英就更偶然了，她那时在我们体校，但不是练足球，就是有一次在一起训练的时候把她推荐上去的。”

　　不论是吴崇文，还是韦海英，听到记者讲述目前海南足球现状时都是非常痛心。“当年的足球改变了我的命运，其实海南还有很多孩子有比我当年更好的素质，他们的命运和见识需要足球来改变，他们也能改变海南足球的未来啊！”自称自己说不出太多大道理的韦海英感慨万千。

　　与程鹏辉见面是在寰岛大酒店，酒店前老总王福生在1995年曾经创立了前卫寰岛的基业，看得出来，他对这里的感情很深，毕竟他曾经和“寰岛”这两个字有过那么深的缘分。年近五十的程鹏辉人看上去依旧很青春，一顶运动帽也使得他显得更加精神抖擞，他慢慢回忆起职业足球几次与海南擦肩而过的经历。

　　“第一次就是1996年了，当时前卫寰岛刚刚冲上甲B。寰岛的总部就在海口，当时王福生本来计划将主场设在海口，但就是因为没有标准的体育场而不得不将主场迁出。当时海口就有一个体育场，就是人民广场那里的，但那个体育场没有封闭看台，全是露天的，怎么去承办甲B赛事？没办法，心急如焚的王总最后将主场定在了武汉，后来冲上甲A之后又挪到了重庆。这些年重庆是火爆了，海南却没了职业足球，而且人民广场那里的体育场还是老样子，与十年前没有一点变化。”

　　“后两次都是在2004年初的时候。当时重庆力帆降级之后又买了云南红塔的中超壳，球员和球队的中甲资格要转让，当时尹明善最先找到我，他对我说，‘我们的关系就不用说了，你只要能在海口那面联系个企业接手，给个几百万就行了。’我确实做了一些工作，接手的企业没问题，但还是由于没有合标准的体育场而不得不放弃。海南大学那里倒是建了一个有封闭看台的体育场，但太小，还装不了一万人，距离中国足协要求的标准还差很远。

　　另外就是一支甲B球队甘肃天马，当时球队也要转让，那个事是阎安联系的，第一目标也是考虑的海口。当时球队的新老板廖翊畅在2003年末的时候已经与海南航空集团达成合作协议，开发建设海口未来的核心商务区大英山老机场，涉及金额达16亿元。另外还将与海口市政府合作，参与美安工业基地15000亩土地的开发建设，改造海甸岛海甸溪沿岸，建设“海口外滩”。6个项目全部完成投资后将高达近百亿元。有这么大的工程投资，以足球打招牌自然是最好不过，但当时也是由于没有主场而放弃。

　　最后一次就是在去年末的时候了，深圳科健不想玩了，他们托人找到了我，问海口这面有没有企业接手球队？还是老问题，我当时也联系了一下，接手一支中甲队伍的企业肯定没问题，但主场设在哪里？”

　　一股脑把自己多年的郁闷讲完了，程鹏辉长出了一口气，他在中国足球搞管理的能力基本上无人能及，但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也只能赋闲在家。但是他的心还是没有死，“只要海南能有职业足球，我会再出山，再过一把老总瘾，等多少年我也等啊。”

　　记者与张伟男在寰岛大酒店相约，身着灰色短袖T恤的张伟男看上去就是一种非常朝气的感觉，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张伟男回忆起当年创业时艰难的过程。

　　“海南足协有些古怪，我当时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足球张罗起来，现在海南足协可能还不会存在。也正是因为这种关系，我们无法得到正常的经费，只能靠自己去筹集，当时我自己还贴进去不少钱呢。但那个时候虽然叫足协，但差不多就是我一个光杆司令，连固定的办公地点都没有，几个人马都是后来招的。别人开玩笑说，‘让足协盖公章，给张伟男打个电话就行了，他就是流动公章。’如果不是对足球非常狂热，我相信我不会走到今天。”张伟男没有一般足协官员的架子，说起话来很实在。一个人的足协，听起来就很传奇。

　　“2001年12月19日，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海南在建省13年之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足协，这在海南足球史上也算是开天辟地的事情了。刚创业的时候确实是艰难，坐不起飞机，我就坐着火车到了北京，去拜会阎世铎，为了让大家了解和重视海南足球，我连哄带骗，申请半个多月，才把‘全国甲级俱乐部总经理研修班’搞到了在博鳌举行。我还记得当时提出申请的时候，阎世铎的表情，他当时就愣在那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并不觉得这话伤自尊，因为很多人也这样问我。但他终于被我的诚意感动，而且由于我们已经同博鳌的金海岸大酒店谈好，差不多50万元的接待费都是由酒店让出，足协官员们只需要花点路费就可以了。半个多月之后，足协官员和27家甲级俱乐部的老总齐聚海南，当时有张吉龙和杨一民，阎世铎因为有点别的事没有过来。他们来到之后都非常震惊，张吉龙还开玩笑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早点挖掘出来？’杨一民和其他俱乐部的老总也对海南得天独厚的气候和自然条件大加赞赏，当时就提出了将海南建设成为‘中国足球冬训大本营’的倡议，得到了中国足协和各俱乐部老总的一致赞成，当时我的心就落下来了，而那时足协刚刚成立一个月。这以后，局面终于逐步定下来，我们有了固定的办公地点，基地建设也逐步走向了正轨。”

　　尽管目前的局面已经不错，但张伟男好像并不满足。在接受记者采访之后，他就赶往非洲，海南目前正在筹备在海南建设一个“国际引援基地”，这里面将有最正规的中介公司，供在此集训的球队选取外援。目前张伟男已经去非洲的喀麦隆、卢旺达和肯尼亚，由这三个国家的足协出面，选拔一些物美价廉的球员。除此之外，张伟男还筹划建造一个亚洲超一流的国际足球会议中心，用他的话说就是，“要充分利用好海南的自然条件，将国际足联和亚足联的官员都请来，打造一个良好的足球品牌。”

　　2001年7月，李顺林在农垦桂林洋农场租用了100亩土地，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就完成了土地平整工作，弄出了8块场地，当年联系到20多支青少年的球队，总集训的人数上千人，涉及到10多个省市，这在当时几乎创造了一个奇迹，引来了许多记者跟踪采访，也带动了后来的海南基地热潮。李顺林至今回忆那段往事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那片地上有很多废弃物品，我们也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才清理完。谁能想到这一搞就搞出这么大的名堂啊！”

　　在桂林洋基地的带动下，海南迅速崛起了几个训练基地。以金鑫基地为例，位于澄迈县的老城镇上的盈滨岛，距离海口市中心整整30公里。在前些年还是一片无人关注的土地，但就在6年前，捐资造起盈滨大桥的丹东汉子刘剑秋获得了岛上1200亩地的开发权，但自11年前盈滨岛上云集的地下赌场被严打并禁止后，岛上一直缺乏人气，开发中的别墅区也成了烂尾楼盘。就在这时，刚刚上任的海南省足协主席张伟男联系到现在已经是金鑫基地管理者的刘剑秋，将原来的房地产项目略做改动，铺了一些草皮之后，就变成了足球训练基地。当时的草坪便宜得很，每块标准场地草坪的成本才5万元。富饶的土地资源和合理的开发，成了海南足球基地发展的范例。

　　记者同李顺林在颇具特色的东北人酒店相约，坐在酒店里东北式大炕上，重温一下当年单枪匹马闯海南的生涯，李顺林也是感慨良多，话匣子一拉开就关不住了。

　　“我在1996年的时候就来到海南，当时来做生意的。但1998年我就筹建标榜足球学校了，也算是对足球的心不死吧。这些年来既然身在海南，也就为海南足球做了不少事，但现实确实令我太失望了。海南确实有很多好的足球苗子，他们的特点是技术比较细腻，比较灵活，爱动脑子。1998年我建足校的时候招的都是海南籍球员，当时他们都是业余的，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像带自己的孩子一样将他们培养成才，当时参加了全国少年联赛，在华南区的30多支球队中得到第8名。他们中的很多球员都很有潜质，象陈人鹏，当初倪继德在辽宁队的时候都点名要过他，但后来这些球员就被毁了，那是一种钻心的感觉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顺林有些哽咽，之后是好长时间的沉默。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李顺林再次回忆起当年的那段凄苦的往事：“这些球员已经到了出成绩的时候了，就在那时出了一件大事情。海口一直有中学生足球对抗赛，此前海南中学的水平一直不错，但2001年之后就有很大滑坡，他们为了追求中学生足球比赛的成绩，竟然打起了我这支球队的主意。不知道在哪儿找到了这些球员家长的号码，承诺这些1987-1988年龄段的球员可以免费上海南中学，海南中学是全市的重点，门槛也比较高，一般学生是进不去的，也正因为这样，这些家长动摇了，最后他们全去了海南中学，我的球队也就不存在了。”

　　“那是2001年上半年的时候，我们当时是在广东清远打的全国少年联赛，当时我已经知道了这支球队就要解体的事情。那是最后一场比赛，当时正好下着大雨，比赛的地点离我的宿舍有两公里左右吧，当时我的心里很麻木，也没有打伞，就这样一个人在雨里走着，那时候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这些球员后来都后悔了，不少球员在过年的时候都来看我，现在想踢球也踢不了了，按他们的文化课成绩，考大学也考不上，一些人的一时冲动毁掉了这些孩子的一生。”

　　“当时我是真的不想再搞下去了，培养一支球队需要时间啊，我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去折腾呢？但我要是走了的话，足校里还有一部分学员怎么办？没有办法，我硬撑着搞了下去，在去年又组建了这支海南十运队，里面基本上都是原来辽宁三线队的成员，又请来了原来辽宁队的老教练那希军，这是海南建省以后的第一支十运队，我现在已经注册了海南足球俱乐部，中国足协也已经特许我们在十运会之后可以参加乙级联赛，我也可能将这支队伍整队搬到新加坡去参加联赛，我现在还没有做出具体的选择。”

　　记者要求李顺林为自己在海南的足球生涯做个总结，李顺林想了一下说：“这六年来，没向海南省政府要过一分钱，却创造了四个第一。开辟创建了海南第一个基地，第一次带海南球队参加全国比赛，组建第一个全运足球队，还组建了第一个足球俱乐部。我不想得到太多的照顾，但不能总是下绊脚石吧？现在球队在桂林洋的基地又被政府征地占去了大部分，只剩下四块土场了，球队还怎么保持正常训练？”说到这儿的时候，李顺林也只能是一脸苦笑。“没有企业支持，更没有政府扶持，这支在风雨中成长起来的十运队会不会像上一支球队那样消失？”当记者把这个问题最后抛给李顺林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