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超联赛就是中超的榜样 那里才是投资人的联赛

　　本报上周三“江湖·人”栏目刊登了一篇《橄榄球奇才复活澳洲足球》的报道，对正在全新组建中的澳超联赛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事实上，目前有100多名职业球员在欧洲各国联赛效力的澳大利亚足球，早就具备了相当的实力，但一直苦于无法摆脱本国联赛几近瘫痪的状况。如今，即将于今年8月推出的全新澳超联赛，在其组建阶段便已引起了世界范围的关注。而对于刚刚经历了改革振荡又迅速回归原路的中国足球来说，澳大利亚人打破旧框框、发奋图强的魄力，就是一个更具现实意义的借鉴。

　　我们再次走近澳洲足球，关注的不仅是一个新生事物，更关注一种新的活法。

　　记者刘晓新报道 澳大利亚阿德莱德，一座三面都是海滩的城市。

　　这是一栋具有典型澳洲风情的海边别墅，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透过落地窗，打在客厅的地板上。小孩快活地尖叫声不时打断了两个大人之间的谈话，别墅的主人叫皮特，土生土长的阿德莱德人，现在已经是当地一支足球队——阿德莱德联队的助理教练，而7年前，他还在中国的广州太阳神队里当守门员。

　　皮特今天接待的客人，正是他7年前在中国的一位好朋友，时任太阳神俱乐部办公室主任的刘巍。这样的时空变换很容易使经历者产生一些错觉，当年，他们绝不可能想象今天合作的继续，“当然，换了主客场”。

　　不久前定居澳洲的刘巍，现在也在阿德莱德联队俱乐部负责商业开发工作。作为当年武汉体院第一届体育管理班的毕业生，刘巍参与了中国职业联赛的全过程，在他的眼中，正在兴建的澳大利亚新联赛，完全是中国联赛的一部“教材”。但是，这并不准确，因为中国的现实决定了不可能按“教材”上说的去做。那就换个词，算是“理想”吧。因为，几个月以来，的确有一群中国的老板在试图追求这个“理想”。

　　权力属于投资人

　　——换一种活法，不是哪天早上醒来一个主意就能实现的，只有斗争，哪怕旷日持久的斗争，才是唯一的途径。

　　习惯了在橄榄球、板球的喧嚣中唉声叹气的澳大利亚足球人，从来没有意识到梦想居然离自己如此之近。8家被确定资格的俱乐部，正在悉尼、墨尔本、堪培拉和布里斯班等8个城市热火朝天地做着准备工作，这个有超过100人在欧洲各大俱乐部踢球的国家，现在几乎每周都能听到有球员回国签约的消息。而这一切，应该都得归功于刚刚结束的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按中国人的说法，那就是一场标准的“革命”。

　　与中国足协一样，澳大利亚足协同样属于政府机构，但最大的区别在于，澳足协完全依靠政府拨款，便享受优厚的待遇和充足的资金。他们不接受来自俱乐部的一分钱，而是经常性地补助各俱乐部，利用政策性扶持平衡联赛。可即便这样，这个机构仍然引发了激烈的矛盾，在不甘于现状的澳大利亚足球界，尤其是各俱乐部看来，联赛水平的低下，证明了这个机构办事能力的低下，一场改变经营模式和运作模式、取缔现有管理机构的“革命”，在一年前便不可阻挡地来临。

　　在对足协的质疑上，曾经有国内俱乐部采取过起诉其“行政不作为”的方法。而在选举制度严格的澳大利亚，人们自然会把希望寄托在新的大选程序上。原来的足协官员本来就是大选产生的，但一名有想法的“投资人代表”得到了广泛的支持，成为新的候选人。但结果并不如想象般简单，一个足协主席的选举不可能像总统那样走全民公选的程序，在某种程度上，倒像是中国足协选国字号教练的“内部竞聘”。新的候选人及其支持者敏锐地预感到了事态的发展趋势，并且抓住了选举人资格的问题，把大选拖进了一场复杂的官司当中。官司同时牵动了澳洲政府和国际足联，可以想象，澳大利亚的国家体制及体育管理模式，为这场官司提供了可行性，而“承认中国有具体国情”的国际足联，居然在回复中明确表明了对新的候选方的支持。这场破天荒的官司，虽历时一年，但最终结果却是原政府官员的下台。

　　这位新的足协主席就是奥地利裔的犹太人弗兰克·洛韦(Frank Lowy)，一家名为“West Field”的跨国超市的老板。此前一直是悉尼城队赞助商的洛韦称，自己多年来受澳大利亚上世纪60年代一位传奇足球人物的影响，热爱这项运动，并一直致力于使这项运动在整个澳洲像橄榄球、网球一样真正登堂入室。事实上，就像香港的许多政界要员本身就是成功的投资者一样，洛韦的当选并不荒唐，他甚至被寄予厚望，他为澳超(A—LEAGUE)注入的全新理念的核心就是“英超+澳式橄榄球联赛”，同样被认为是最直接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更重要的是，洛韦一上来便显示出了他独特的煽动性与人脉资源，澳大利亚最成功的橄榄球协会主席约翰·奥尼尔，居然在他的鼓吹下，接受了新的挑战，成为洛韦之下唯一的执行人(CEO)。现在，奥尼尔推出的那份详细的联赛组织方案，正在成为全澳大利亚足球充满希望的“白皮书”。不管怎样，革命，就能让人换一种活法，更何况，现在没人怀疑他们会活得更好。

　　利益属于参与者

　　——弗兰克·洛韦认为自己在做一项生意之外的公益事业，但最终目的是要让每个参与者挣钱。所以，第一个赛季的收入归足协所有，被解释为“为推广品牌进行的一次广泛集资”。

　　洛韦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同时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一上任便解释了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他仍然需要用一部分精力来打理自己的超市生意，但这并不妨碍他腾出一部分精力来“做一件好事”。“如果不能让澳大利亚足球更精彩，更有吸引力，挣到更多钱，我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与阎世铎虚伪的“公益足球论”相比，洛韦并不希望所有的投资者成为慈善家，这是商人与政客的区别。

　　至少，澳大利亚人已经看到了洛韦的能量。“Carlton United”，全澳洲最大的啤酒品牌，十几年来一直是橄榄球联赛最大的赞助商，洛韦甚至“改变了他们的信仰”，很早就签下了A联赛的赞助合同。一直惨淡经营的足球联赛似乎还不习惯，一下子有那么多国际品牌把眼光投向了这个领域，韩国现代集团以每年4000万美元的赞助成为联赛的冠名商，锐步击败阿迪达斯和耐克成为联赛体育用品代理，还有澳大利亚的全国电信营业商、可口可乐，在中国遭遇尴尬的IMG(国际管理集团)也开始频繁与足协接触。

　　好消息还在接二连三地传来。默多克旗下的FOX体育电视台买断了联赛的整体直播权，他们将把A联赛的全国直播安排在英超之前；俱乐部的各项广告招商都在顺利进行，仅胸前广告一项，就比过去上涨10倍，超过150万澳元(约1000万人民币)。皮特所在的阿德莱德俱乐部，正在成为英超曼联的收购对象，这足以证明精明的英国人看好这桩买卖，但阿德莱德明确拒绝了曼联的示好，因为他们坚信，就算要卖，也得再等两年，一定能卖个比现在好得多的价钱。

　　这是一个真正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就像中国的1994年，所有的人都对洛韦和他领导的新足协心存感激。更重要的是，他们从心里对新的管理者充满敬畏，作为跨国公司的老板和成功的联赛经营者，洛韦和奥尼尔具备更丰富的经验，悉尼俱乐部一个简单的球员引进合同，总经理非得给足协打个电话，“只有他们更清楚怎么做”。

　　在这样的前提下，洛韦一个看起来很容易犯众怒的政策，却轻易得到了通过。他们已经明确征求了各俱乐部的意见，包括联赛的冠名费和电视转播费在内的整体收入将全部由足协支配。但是，没有一家俱乐部提出反对意见，这的确有点像我们的1994，没有人怀疑足协的决定，而且，他们每个人已经得到了比过去多得多的钱。

　　当然，洛韦没有滥用俱乐部的信任，他对联赛组建初期的巨大费用给出了详尽的预算，作为一个商人，公布财务预算和经营状况是一种职业的做法。同时，洛韦承诺，足协将把一条规定写进下周公布的联赛经营方案当中，那就是从第二个赛季开始，各俱乐部就将分享联赛的收入。

　　休克粗暴的毁灭

　　——国家足协建议俱乐部与地方足协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但参股经营的方式就是一个谈判的过程，因为双方没有行政关系，只有经济关系。

　　目前在澳大利亚足球官方网站上公布的只是联赛的组织方案，但各俱乐部已经开始按照将于下周公布的具体章程在办理各项事宜。离联赛开幕还有漫长的6个多月，但很多人已经开始感叹，新联赛的组建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过程”。

　　我们并不知道洛韦的新足协曾经遭受了多大的阻力，但是，他们已经成功地“毁灭”了过去的联赛，旧的联赛只剩下了帕思光荣、阿德莱德联队和新西兰的奥克兰国王队，其他的全部折散重建。一方面，按照足协的解释，过去的俱乐部都是按照各自的民族组建起来的，克罗地亚人、意大利人都有本民族的球队，为了摆脱互动性不强的隔阂，淡化民族色彩，新的俱乐部必须按城市来划分。另一方面，这像是旧城区的改造，必须先折迁，才能重建。事实上，简单粗暴的休克和毁灭，往往比修修补补更直接更有效。辅助性的措施是，所有期限到2004年6月以后的球员合同全部作废，这保证所有俱乐部都面对着一个广阔的自由球员的市场。

　　我们知道，在阎世铎的字典里，同样存在着一个关键词：休克疗法。但真实的疗法却是，把“甲A”的名称休克掉，代之以“中超”的牌子。

　　在毁灭的废墟上，重建获得了极大的空间。越来越多的“健康概念”被澳大利亚引进到新的联赛当中来。他们在博斯曼法案的基础上规定，所有29岁以上或为原俱乐部服役达6年以上的球员，都自然成为自由球员，以保证球员运动寿命的延长；他们颁布了新的限薪令，各俱乐部最多能注册20名球员，而其中19名球员的工资总和不能超过150万澳元(约1000万人民币)，只有一名大牌球员可以享受到工资不封顶的待遇，以保证联赛的号召力。

　　几乎与中国足协重新分权地方足协同时，澳大利亚足协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希望各俱乐部与地方足协形成某种“经济关系”，但这种经济关系需要通过正规的谈判程序来建立。以新南威尔士州足协为例，他们希望购买悉尼俱乐部49%的股份，但俱乐部方面表示他们最大的购买空间只有20%。与中国不同的是，一方面两者之间只有“经济关系”，没有“行政关系”，另一方面，地方足协必须掏现金购买股份参与经营，而无法以什么硬件设施强行参股。

　　澳大利亚人已经听到了太多关于假球黑哨一类的担忧，但这群生活在一个独立大陆上的人却至今无法理解。曾经在中国踢过球的皮特，一直不明白什么叫“呼唤司法介入”，因为在一个法制社会里，足球与别的行业没什么区别，如果为了获利而去作假，自然就要准备接受调查与惩罚。

　　刘巍到澳大利亚的时间并不长，但已经理解了，为什么华人在近十年里一直在炒高澳洲的地价，却也习惯了这里的夜不闭户。被重洋阻隔的澳洲，至少在现在，还是一个单纯的社会。但是，像刘巍一样了解中国足球也看好澳洲足球的人来说，中国足球的今天，仅仅是因为人的素质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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