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升级高手高惠辰：足球无地域 与实德系无关

　　12月28日这天，记者搭乘出租车赶到了大连桃源街一带，辗转半天好不容易在一条名叫智勇巷的地方找到了高惠辰的家。这是一栋跃层式的一百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刚从老家探亲回来的高惠辰带着记者参观了他装修豪华的家，我们的话题也从他的房子聊起。高惠辰说，真正改变他生活质量的不是专业足球，而是职业足球，虽然他在专业足球时代接二连三创造了不少奇迹。

　　高惠辰7岁时母亲就去世了，是父亲拉扯着他们三个孩子过着艰难的日子。根本买不起球鞋的高惠辰，从小经常是光着脚踢球。在自然灾害期间，由于饿得受不了，高惠辰经常是在课间操时就忍不住把中午饭给吃了。没办法，中午只好与一群同学靠踢球“充饥”，他的球技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80年代初期，在辽宁青年队执教的高惠辰回到了大连体委，由于没有房子住，已经成家的他带着一家三口人暂时住进了丈母娘家，还是不久之后体委分给他一个简易房，才让他在大连有了一个自己的家。高惠辰至今记得那个简易房的简陋程度。那是为了给自己的干部职工解决住房问题，由大连市体委组织，在星海公园附近一所废弃的航海大院里盖起的一批简易房中的一间。整个大院里住着二十多户人家，大家共用一个厕所，共用一个水龙头，几乎每天早晨，院子里都会出现等水和等厕所的长龙。高惠辰一家三口人住的简易房有十多平米，没有暖气，也没有煤气，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点燃屋子中央的炉子。平常高惠辰在家的时候还好，煤和柴禾都能随时准备，但带队之后的他，每年要去南方冬训，这样的活计又不能完全推给妻子，所以冬训之前高惠辰总要把冬天用的煤拉回来堆放在家门口、再把柴禾劈好了摆放好，之后才能安心地走。

　　1984年高惠辰因为把大连队带上了甲级行列，大连市政府奖励给他一套三十多平米，有暖气的新房子，这样高惠辰一家人告别了居住了两年之久的简易房。这座政府奖励的房子高家一直住了14年，直到1996年高惠辰又到深圳金鹏队执教一年，并把这支队伍带上了甲B，赚到了他在职业联赛中的第一笔钱，才在两年后搬到了现在的住处。这是一套有140平方米的跃层式住宅。搬家的那天，高惠辰非常激动，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踢球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收入，虽然他的收入与那些大牌球星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去年，高惠辰又给喜欢开车的儿子买了一辆捷达轿车。现在他还经常翻出以前在简易房里拍的照片和家人一起回忆当年的艰苦。“我这一生从足球上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小时候生活非常困难，正是足球让我觉得快乐。现在足球已经进入职业化了，而我们这些从事足球教练工作的人也得到了许多好处。我不是中国的什么大牌教练，但我现在真是很满足了。”

　　今年57岁的高惠辰，从踢球开始到现在已经与足球打了四十多年的交道了，虽然他执教球队也已经好多年了，但职业化还是带给他很多尴尬。

　　1988年从大连队主教练位置上退下来后，高惠辰改做行政工作，先后当过大连市足球学校训练科长、副校长、大连市体育馆馆长兼书记、大连足球俱乐部的主任兼书记。1994年，中国足球进入职业化时代，悄然中，中国足球在细节上发生了很多变化。可局外人很难体验这些变化，所以，8年之后再次回到教练员岗位上时，高惠辰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尴尬，有些事情甚至有些滑稽，让高惠辰至今讲起仍然忍俊不禁。

　　那是1996年的事情，刚组建起来的深圳金鹏队请盖增君和高惠辰去带队，很快高惠辰发现队员在比赛服里面套着一件紧身衣，这在过去可是他没见过的。他就奇怪地问：“穿那么一件紧身衣不觉得笨吗？脱下来！”这名队员的回答让他觉得新奇，“这是吸汗背心啊，现在踢球都这么穿。”回想当时的情景，高惠辰说：“以前踢球就穿一件比赛服，谁知道还有什么吸汗背心呢？那时候球队出去打比赛都是坐火车，住招待所，各方面条件与现在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差别啊。那时候谁懂运动装备啊，这些都是高科技啊！”

　　还有一件事情让高惠辰记忆犹新，专业队的时候，队员都是开工资，给伙食费，有时候球队放假，伙食费花不了就退给大家，这叫“退伙”。因为运动队的伙食费比较高，有时候退出来的伙食费可能要比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所以大家都喜欢“退伙”。高惠辰在职业队因为“退伙”闹了一场笑话。“刚回到职业足球时，我还出了一个洋相，有一次全队放假两天，我问俱乐部总经理退伙表在哪里，把这两天的伙食费给大家退出来吧。总经理一听笑了，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伙食费剩余多少全都体现在工资里了，再说队员也不在乎这两个钱了。事情不大，可当时我真是感觉到了职业足球与专业足球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了。”

　　钱，或者说收入上的差别，显然是职业足球和专业足球的最主要变化。高惠辰认为，收入多了有好处也有坏处。“以前是挣工资，大家的收入都差不多，出了问题全靠做思想工作。现在，足球已经进入市场经济了，我觉得在队伍的管理上要省事多了，你不用费那么多的口水了，一切都可以用制度去管理。不过现在的球员，吃苦精神不如以前了，表现在球场上是没有什么技术特点，这也说明青少年时期的训练不够扎实。”

　　让高惠辰感触最多的是，现在球员的运动寿命都延长了。“在专业队时期，你很少能看到三十多岁的球员，那时挣钱不多，所以到了二十七八岁时就想到要为自己找个退路，回到地方找个接收单位，弄个好工种、分得一套房子就会觉得后半生踏实了。可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多踢一年就多挣一年的钱，所以，不用你去做思想工作，职业球员们都会尽可能多踢几年。”

　　自从实德足球走进四川之后，不少教练和球员都领略到了四川媒体的“厉害”，四川媒体的辛辣是他们在大连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所以，凡有“新人”入川，总会有人给予忠告：对当地记者要格外小心，不要乱说话，否则就可能惹麻烦。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徐弘去四川后一直不肯开口，从来不接受当地记者的采访。徐弘的冷漠曾经使当地媒体极为恼火。在徐弘手上接过球队的高惠辰一入川就抢先出手，接手球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地媒体的记者请到浦江基地进行沟通与交流。两个小时座谈会结束后，高惠辰又主动邀请记者共进午餐，并在当地一家不错的酒楼订了包间，心细的高惠辰还特地为记者们点了他们爱吃的“肥肠鸡”。高惠辰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把成都球迷组织的负责人请到了浦江，让球迷给冠城队多提建议，争取最大限度的支持。在高惠辰看来，媒体和球迷的支持，对于营造主场气氛、增强主队斗志有着直接作用。

　　一个大连人到四川执教，“实德系”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这一点高惠辰没有对四川媒体回避，他说：“实德系的问题与我的执教无关。再说，足球是无地域的，不管你是巴西人还是韩国人，到中国踢球就必须全心全意。所以我来到四川工作也是一样，一心一意想把球队带好。我能够到冠城队，主要与冠城俱乐部总经理唐兴华有直接关系，早在30年前我们就认识了，当时我们俩都是踢中卫的，只是代表的球队不一样罢了。后来参加全国教练员学习班时我们又在一起，彼此间有较深的了解。正是接受唐兴华的邀请我才来的。”高惠辰的说法很有说服力，加上他上任之后，四川队也没有和大连队交手，所以再没有人因为派系问题麻烦过他。

　　高惠辰接手冠城队后就发现，在浦江基地里冠城队是住在一个楼层上，在一些房间空着的情况下，不少队员是两人住一个房间。于是，高惠辰所做的第一个决定是让队员每人住一个房间，以方便球员休息。此事虽小，但却让冠城队的球员们对“高老头”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紧接着，高惠辰挨个与队员谈话，以最快速度去适应自己的球队。

　　与此同时，高惠辰还施展了铁腕治军的一面。在冠城队里，最大腕的就是前南球员，原效力大连实德的潘塔了，久而久之这种优越感便让潘塔滋生出一些毛病，在一次与乙级队四川金鹰队的教学比赛中，潘塔竟然用球砸一名年轻球员，高惠辰立马提出了严肃的批评。联赛间隙，冠城队安排一天两练，住在成都市内的潘塔表示只能下午训练赶到浦江基地。高惠辰断然拒绝，一再坚持谁也不能搞特殊化，后来潘塔只好服从了。还有一次在中超比赛里潘塔与对方发生争执，竟用手掐人家的脖子，当即被红牌罚下。高惠辰认为，这既违背了体育道德，又造成了球队非战斗减员。在查阅了相关合同及规定后，及时给潘塔以经济上的重罚。最后潘塔不得不在这个看起来温和的老头面前服软了。谈起潘塔，高惠辰笑着说：“职业足球需要赏罚分明，需要敢于坚持，我个人对潘塔还是很欣赏，但这不代表我会对他放松。”

　　高惠辰入川时，冠城队还没有在中超赢过球，保级任务非常艰巨，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他心急如火，接队没多久他的脸就肿了起来。虽然率队打进足协杯半决赛创下了四川足球史上的最好成绩，可谁都知道联赛保级才是最为关键的。高惠辰接手后冠城队的第一场中超胜利来得十分不易，正是高惠辰关键时刻，及时“踱进”球场改变了比赛。

　　那时冠城队主场迎战北京现代队，在1比2落后时，冠城队发动了一次很有威胁的进攻，就在攻到现代队禁区右侧时，正在场外接受治疗的现代球员高雷雷在没有经过裁判允许的情况下突然进场断球破坏了冠城队的这次进攻。在断球之后，现代队发动反攻并打进一球，主裁判鸣哨示意进球有效，大屏幕上比分也改为1比3。坐在场下的高惠辰意识到这是一次违例，马上去找第四官员，可时间已经不够了，如果比赛重新开球，那比分就不可能再更改了。于是，老头异常冷静地一步步踱进场内，找到主裁判，并说明情况。显然，主裁不知此事：“高雷雷进来了吗？”“是啊，正是他进场后断的球。”高惠辰的四方步让比赛不得不暂停下来，主裁来到场边先后询问了第四官员和边裁，最后判刚才北京现代队的进球无效，并给高雷雷一张黄牌。高惠辰说：“当时我没有冲裁判发火，因为那样可能效果更不好，我只是慢慢走到他跟前把情况说清楚。应该说改判现代队进球无效是这场比赛的一个转折点，我们的球员也真是争气，最后连进两球，以3比2反败为胜，这也是冠城队今年中超的第一个胜利。你想想看，我如果像那些外教一样咆哮着追打裁判，后果会是什么？职业联赛出现的复杂情况太多了，这需要智慧地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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