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足低迷中坚守青少年培育岗位-带孩子的刘爱玲

　　采访报道/胡松青

　　头发剪得短短得类似男孩子的平头，身体仍然没有从生育前的体形中恢复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小子。当刘爱玲给我打开家门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快进来，快进来！”刘爱玲热情地招呼着，“刘军，你去拿水，还有水果。”招呼记者坐下以后，刘爱玲边抱着孩子边“支使”老公。“你把这瓜上的子儿去掉呀，这么大块怎么吃呀？”当刘军端上一盘带着子儿的哈密瓜时，刘爱玲又在给老公挑毛病了，说完后她把孩子交给刘军抱，自己拿起水果刀将哈密瓜去子儿，然后又切成小块插上牙签。

　　刘爱玲一边哄着小孩儿一边向记者介绍着育儿经。“现在曈曈快五个月了，可以吃一些其他的东西了。除了吃我的奶以外，还可以吃些蛋黄、果泥之类的东西，慢慢地让他多吃些其他东西，身体长得更快一些。”刘爱玲一说起他的儿子曈曈就有说不完的话：“孩子更小一些的时候，我还不是很累，他一睡就是一宿，现在不行了，夜里总醒，还要给他把尿、喂奶。我晚上也是睡得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一边喂奶一边睡。真是没想到养个孩子可真不容易呀。”

　　曈曈是刘爱玲儿子的小名，孩子的大名也非常有意义，就是让孩子能够经常忆起家庭的温暖的意思，而且刘爱玲刘军夫妇俩还十分赶时髦地给儿子起了四个字的名字，可能是因为名字太特殊，夫妇俩人并不希望孩子的名字被公开，所以我们就用小名曈曈来称呼这个四个多月的小男孩。

　　曈曈是在刘爱玲37岁、刘军40岁才生下来的，这对于他们夫妻来说算是中年得子，所以夫妇俩对曈曈是非常爱护。就拿刘爱玲来说吧，她不顾自己产后体形的恢复，坚持要母乳喂养，直到曈曈周岁以后。为庆祝儿子的出生，当曈曈百日的时候，夫妇俩还为儿子专门开了一个三百多人的大“PARTY”。足球界的前辈年潍泗、张衡、马元安等都参加了那次聚会，因为是在奥运会期间，很多人还都没能出席，这当中自然包括很多女足的姑娘们。

　　到刘爱玲家里做客，还有一项必修课是看曈曈的照片。别看这个小家伙才出生四个多月，可照片已经有了几百张。“这是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照的，你看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这张是曈曈满月时在照相馆拍的，人家外面就是比我们自己会拍，孩子的表情多好呀。这张就是百天时候照的，就是这天孩子学会了翻身。”刘爱玲一边讲解着曈曈的照片一边开心地看着怀里的宝贝儿子。“刘军，曈曈该喝梨水了，你弄半个就行了，别太甜呀。”虽然刘爱玲和记者的聊天正在兴头儿上，但她仍不忘叮嘱老公给儿子服务。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一个孩子可以改变一个女人。”从刘爱玲的身上，记者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以前的刘爱玲是什么样呢？讷于言！刘爱玲不是一个特别能说的人，即使谈到感兴趣的话题，她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滔滔不绝。而现在的刘爱玲完全颠覆了她以前的形象。一直做球员生活在集体生活当中没有太多的生活经验，这一点也成了当初刘爱玲赴美国大联盟踢球时最让老公担心的问题。然而时隔四年，现在的刘爱玲却完全是一副合格的母亲形象。“从怀孕开始就向过来人咨询，自己也看些书，第一次生孩子又是大龄产妇没有经验，什么都得从头学起。”说起自己的变化，刘爱玲说是儿子让她发生了改变。

　　儿子还小也还要吃妈妈的奶，所以刘爱玲在短时间之内还无法回到北京足协副主席的位置上工作。作为领导张衡非常理解刘爱玲的难处，所以也不急于让她回来上班，而是把刘爱玲负责女足的这部分工作分给其他人去做，叫她安心在家休养。

　　虽然身在家中看孩子，但刘爱玲的心里却时刻惦记着女足。“明年初就差不多了，现在女足挺困难的，而我还暂时不能去上班，心里也挺着急的呀。”刘爱玲看着怀中的儿子，慈祥的目光中又多了些许的无奈。

　　0比8 把她从甜蜜中拉回

　　和刘爱玲聊天自然无法避免谈起中国女足在奥运会上的表现。对于刘爱玲来说，那却是一份极为痛苦的回忆。

　　距离中国女足在奥运会上的惨败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但比赛中的细节还是很清晰地印在刘爱玲的脑海里。那时的儿子才三个月，正是最粘人的时候，晚上也总是哭闹，但刘爱玲还是坚持看了中国女足的两场奥运会比赛。

　　0比8对于运动生涯都是书写着辉煌的刘爱玲来说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比分，即使这个比分不是她踢出来的，但那个团队却是她曾经战斗的集体。“说实话那个比分在开赛之时，我就已经有预感了。”刘爱玲的话有些让人感到意外，“比赛一开始，中国队就和德国队打起了对攻，她们的战术打法让我感觉很意外。就是中国女足最强大的时候，我们也不敢和德国队打对攻，而且中国队的战术一直是防守反击。现在球队攻出去打了，而我们队员的能力又达不到，落败也就在所难免了。”刘爱玲解释说：“当中国队0比2落后时，我就和刘军说了，今天不被打秃噜了就是好事。话才没说完多久，德国队就展开了进攻狂潮，一会儿就0比8了。但输了8个还是让我感觉有些意外。”

　　0比8的比分曾让在现场看球的孙雯欲哭无泪，而在家里看球的刘爱玲同样心里不是滋味儿。“中国女足落到今天的地步绝不是偶然的，很多因素决定了这个成绩。”刘爱玲很心痛地说，“你不能说场上的队员没有努力，她们尽了全力去拼，但她们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确切地说是场上的气质不行。当然现在的球员和我们那个时代的球员所处的环境是不同的，无法拿原来的一套来要求她们。球员的技战术能力也相对差一些，形不成自己的特点，被德国这样的强队踢出这样的比分也就并不奇怪了。”

　　对于媒体热炒的换帅问题，刘爱玲也并不支持，她说：“中国女足成绩的提高和面貌的改变不是换帅就能够解决的。目前中国女足急需更换的是一种思路，是从上而下的改革还是从下而上的改革？没有强大的根基也就建不成金字塔，不抓根基给人的感觉就是金字塔时刻都会垮掉，其实这就是现在中国女足的写照。根基是什么？就是普及和对青少年的培养。”虽然刘爱玲表示对是否更换张海涛她无权做出评判，但她强烈地认为换教练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于中国女足的长远利益没有好处。

　　总经理 做女足的底层工作

　　与很多球星退役以后都走进大学拿起书本不一样，刘爱玲退役以后一直在从事着一项艰难的工作，那就是创办“刘爱玲铿锵玫瑰女足俱乐部”。从1999年这家全国惟一的女足俱乐部成立到现在，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1999年女足世界杯中国女足获得了亚军，同时也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可和赞誉。为了回馈社会，刘爱玲决定成立一家专门培养青少年女足运动员的俱乐部。1999年底，“刘爱玲铿锵玫瑰女足俱乐部”在北京成立了。由于那时刘爱玲仍然在为国家队效力，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管理俱乐部，所以她把经营和管理权全部交给合作者，自己只是在有时间的时候去指导一下小球员。当2002年刘爱玲决定退出国家队以后，她开始自己出资管理和经营俱乐部。虽然资金和人员仍时时处在捉襟见肘的状况下，但刘爱玲始终没有放弃，仍然将俱乐部的管理和教学质量放在第一位。现在这家俱乐部拥有60多名小女足球员，也是全国惟一一家只招收女足球员的业余足球俱乐部。

　　刘爱玲的女足俱乐部位于海淀区的温泉二中里，学员们不仅在这里学习足球，还随学校的适龄学生一样学习文化知识，只是在课余时间才进行足球训练。刘爱玲的女足俱乐部因为资金的问题困难重重，但她的名望还是为俱乐部带来了很多的利益，比如温泉二中就给俱乐部很大的支持，不仅给俱乐部提供了一座三层的宿舍楼兼办公室，还有专门的食堂，学校新铺的人工草皮球场也在不影响学生上体育课的情况下借俱乐部免费使用。

　　作为俱乐部的法人代表和总经理，刘爱玲骋请原北京女足队员也是自己的老大姐魏福英全权负责俱乐部的训练和管理。虽然俱乐部的规模还比较小，没有资金来源，但俱乐部却在管理和训练上丝毫不含糊。学生宿舍干净整齐，被褥都整齐地叠成豆腐块，床下的鞋子也整齐的排放。俱乐部还给小球员提供两间自习室供晚上写做业和复习功课使用。小球员们也非常懂礼貌，对到俱乐部来的人都热情地打招呼。这些小球员都是10岁到16岁年龄不等的小女孩儿，所以俱乐部也特意请了一位阿姨负责平时小球员们的日常生活。

　　虽然俱乐部已经走上正轨，但还是因为资金问题而受到制约。比如没有足够的资金骋请高水平的教练，没有资金走出去打比赛，没有资金改善小球员们的装备。但刘爱玲还是尽一切可能去为孩子创造条件，在孩子出生之前即使在怀孕的时候，她也会到俱乐部指导孩子们训练。刘爱玲还经常邀请北京现代队的球员到俱乐部指导训练。但无论再困难，刘爱玲也要求俱乐部在饮食上不能亏待孩子们。“无论俱乐部多难也不能在吃上亏了孩子们。”刘爱玲说，“自从有了孩子以后，我更理解这点，每个孩子在父母心目中的位置都是一样的，我们将心比心，人家把孩子交到你这里学球，我们就绝不能亏了孩子。”

　　搞了五年的女足俱乐部，现在也渐渐到了收获的季节，刘爱玲的学生里面已经有人进入了专业队。而刘爱玲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能有自己俱乐部的球员进入国家队。

　　但是，中国女足铩羽雅典奥运会以后，刘爱玲的足球俱乐部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今年小球员的入学情况就比往年大大减少了，“国家女足的成绩差，吸引不了小球员前来训练，而踢球的小孩子越少，国家队的挑选余地越小，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刘爱玲说：“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先让孩子喜欢足球，为了热爱而不是为了成绩而踢球。”

　　虽然步履维艰，但刘爱玲的足球俱乐部已经是小有名气了，现在俱乐部里来了两名美国的小朋友，她们在北京学习语言也是慕刘爱玲的大名前来俱乐部参加训练的，因为刘爱玲在美国同米娅·哈姆一样是名人。

　　在中国女足陷入低迷的时候，只有刘爱玲仍在从事青少年女足球员的普及工作，而且她表示会一直坚持下去。但刘爱玲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吸引企业的资金办俱乐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收取学费维持着。“我的最终愿望是俱乐部能够有足够的资金办学，减少甚至免去学生的学费，毕竟足球不是有钱人的运动，希望能够吸收更多有足球天赋但没钱学球的孩子。”刘爱玲说。虽然现在俱乐部的资金非常困难，但刘爱玲俱乐部的学生里还是有人交不齐学费，但为了孩子的理想，刘爱玲惟一能做的就是为她们垫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