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白烨报道“感谢给我们这个机会，我将所向无敌，尊敬对手尊敬观众，战胜邪恶的诱惑，让我们心无旁骛地前行。”在海南金鑫训练基地，一场友谊赛即将上演，加盟辽宁圣保罗队的22名巴西球员挽着臂膀，用葡萄牙语唱着一支类似颂词的歌曲，队员们很虔诚。场边的巴西圣保罗俱乐部总经理拉波拉对我说，那是圣保罗俱乐部之歌。我们的对话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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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员品质]

　　记者：拉波拉先生，歌中说的“邪恶的诱惑”是指什么？

　　拉波拉：它包括各种罪行和不良的习性，许多坏的东西都有一个叫人着迷的外衣，诱惑着人的欲望，但这和职业球员的要求相背离。一个职业球员，要想让公众接受，必须有公众要求的品行。

　　记者：品质和球技，你们更注重什么？

　　拉波拉：是品质。圣保罗俱乐部选拔各梯队队员时，要由专门负责品行鉴定的委员会作出评价，如果品行不及格，这个队员也就当不了圣保罗的球员了。

　　记者：巴西足球人才辈出，主要靠的是什么？

　　拉波拉：主要是培养队员热爱足球、热爱队友、热爱观众的意识，让队员有爱，俱乐部和球队就要给他们爱，所以我靠的是爱的教育。我们没有“魔鬼训练营”，我们不会让队员进行超出人体极限的训练，也没有打骂队员和足球学生的事。你给他们爱和机会，才能激发他们的灵性和自觉。在圣保罗的各梯队里，都有可观的收入，队员想的就是怎么更好地踢球，这有个感恩的思想。你知道卡卡转会的事吗？

　　记者：当然知道，卡卡是世界当红新星，从圣保罗转会到AC米兰是国际足球大事。

　　拉波拉：开始时，我们为卡卡开出的转会费是1600万美元，有一家欧洲俱乐部肯出1000多万，可卡卡自己喜欢AC米兰，我们也没逼他。当时卡卡和圣保罗的合同是2003年12月末，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拖下去，卡卡和我们的合同期满后，我们将什么也得不到，卡卡的经纪人也希望卡卡将来以自由球员的身份得到加盟的费用，这些情况AC米兰也知道。感谢卡卡，他说是圣保罗培育了自己，他说服了AC米兰，去年9月，在他的合同期内他帮助我们和AC米兰签下转会，卡卡也没要转会费的提留部分，这样，我们得到850万美元，这真是一个让人感动的事。这笔钱我们用来新建了一间圣保罗图书馆。

　　[俱乐部产权]

　　记者：据说圣保罗俱乐部的所有权是公众的，是这样的吗？

　　拉波拉：圣保罗的产权就是圣保罗的，我们这里没有老板，俱乐部的主席或总裁不是投资人。在南美大多是这样，著名的博卡青年俱乐部主席也是兼职的，他是个公用设施大亨，俱乐部委员会认为他有能力领导俱乐部更好地发展，就请他来掌舵。南美和欧洲俱乐部不同，欧洲有些是私人老板，而中国都是有老板的。

　　记者：权力与个人利益脱节，如何产生动力，怎样避免腐败？

　　拉波拉：在南美，有许多百年足球俱乐部，他们刚开始是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发起的，资金基本上是社会赞助的，所以它是全社会的。俱乐部的发展靠的是全社会的爱心支持，靠的是俱乐部搞好经营和比赛，以赢得更好的支持。这就是动力，这要远比欧洲、亚洲，包括中国的一些俱乐部利用经营俱乐部达到其他的目的要好得多。在南美，从主席到各高层的管理人员，都是兼职的，圣保罗的高层更是一分钱在俱乐部里也拿不到，比如我，是经营广告公司的，我给圣保罗做的全部都是义务的，能为心爱的俱乐部服务是大家求之不得的，这种观念是从小就根深蒂固的。

　　同时，俱乐部也是在法制的管理中，理事会和各委员会对决策人和执行人有一整套监督和制约机制，做得不好，就会被罢免或起诉。

　　俱乐部不随投资人的更迭而变化，不受只以盈利为惟一目的的企业控制，是长久良性发展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南美有那么多“百年老店”的原因，圣保罗也在向百年老店努力。?

　　[会员制度]

　　记者：会员制在中国还搞不好，你们是怎么吸纳会员制球迷的？

　　拉波拉：对俱乐部的基础来说，没有什么比会员制更重要的了，在俱乐部和球队处于低谷的时候，我们的会员也会坐满看台为我们助威。从圣保罗来说，我们有1800万球迷，更有3万名会员，不仅保证圣保罗俱乐部每年收到300万美元会费，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我们的核心支持者和我们的核心服务对象。会员有许多权益，俱乐部有游泳、网球等各种体育健身场馆为会员开放，还有剧场、图书馆等为会员提供服务，重大的足球比赛给会员的球票也会打折，有时，不是会员，根本是无法得到入场券的，对VIP会员，就会有专门的座席或包厢。比如卖票，会员制的售票包含着分配的性质，这和完全的市场售票相比，可以平衡关键比赛和一般比赛。会员还是俱乐部的领导力量，在各环节的管理人员中，都有会员代表参加。记者：巴西的俱乐部一般盈亏情况怎么样？

　　拉波拉：巴西的足球俱乐部有多少我很难说，光是圣保罗州杯的比赛，每年就有54个俱乐部派队参加。一般小的俱乐部亏的多，盈利的少，大型的俱乐部也广泛存在着这个问题，比如里约州的著名的弗拉门戈俱乐部，欠了近一亿美元，罗马里奥在那家俱乐部踢过球，至今欠他的钱也没还。

　　记者：圣保罗的收支情况怎么样？

　　拉波拉：感谢上帝，我们还没有负债。我们一年的经费大概是3500万美元。目前的收支基本平衡，收入的部分主要来自如下主项：

　　广告：占总收入15%左右，目前共15家广告主，包括LG；

　　电视转播：占总收入的40%左右，圣保罗的赛事频繁，电视转播的收入成为最大的支柱；

　　纪念品：占总收入的10%左右，包括球衣、体育器材、海报、笔记本，甚至是安全套；

　　门票：占总收入的20%左右；

　　转让球员：占总收入的15%左右，这里的转让是指常规的转卖计划，并不包括卡卡这样的大买卖。

　　[扩展海外]

　　记者：那你们一年大约能卖多少球员？

　　拉波拉：圣保罗俱乐部的职业球员有300名，每年又有同样数量的新人加盟，要保持这个数不要增得太多，我们就希望把他们都卖出去(笑)。伦敦一家杂志社曾搞过一个调查，结果显示，近20年内，我们是世界上卖出球员最多的俱乐部。

　　记者：你们有多少家足球学校，有多少在巴西之外？

　　拉波拉：一共25家，目前在除欧洲之外的地方，都有我们的足球学校，除此，我们还邀请国外的青少年到巴西短训和长训，比如我们和辽宁的中巴足球俱乐部的合作，就是由他们选派少年学员到圣保罗俱乐部来进行为期两年的培训。所以，我们训练过的青少年是个庞大的数字。

　　记者：为什么欧洲没有？

　　拉波拉：欧洲人就像肘部的神经，一碰就会发抖。我们之间对足球的理解有很多差异，他们怕自己的体系垮掉，就不想我们登陆(笑)。他们只要我们的球员，不要我们培养球员的方法。

　　[把脉中国]

　　记者：以您的了解，您认为中国的足球俱乐部经营存在着什么问题？

　　拉波拉：中国的俱乐部依托企业，冠上××企业的俱乐部，这种“企业足球”有它的弊端，企业如果倒闭或不办足球了，俱乐部就要改名，甚至“嫁”到外地，就不是原来的俱乐部了，不但自己不长久，也不会有长期的支持者。企业需要挣钱的性质决定了俱乐部的急功近利的做法，违背了足球产业的规律，等于破坏了足球市场。企业还常把足球当成要额外政策和产品市场的敲门砖，没有搞足球的耐心和恒心，足球也不可能进步。不过中国搞中超，这些问题可能会有步骤地解决。

　　记者：中国的企业搞足球，有多种目的，包括拿足球做广告、包括拿足球进行资本运作、拿足球要政策，总之足球只是个载体。结果俱乐部都是亏损的，是不是中国的足球市场还不够成熟？

　　拉波拉：中国的俱乐部挣不到电视转播费，这是个很大的缺口，这是和足球固定的观众少有关系，市场化不够，也是和俱乐部自身没得到属于自己的权利有关。

　　记者：中国的球员成绩太差收入又太高，面临很大的舆论压力，巴西的球员和中国球员相比收入怎么样？

　　拉波拉：在圣保罗，每个球员的收入是保密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大牌球星的签约薪水高出一般球员的十几倍，当然，那是世界级的球星。据我的了解，我们的普通球员没有中国球员的收入高。

　　记者：以你了解，中国球队为什么总不能赢得该赢的比赛？

　　拉波拉：这和球员的训练有关。据我观察，中国的球员训练是片断式的，没有一个整体性。一个时期或一个教练的一种方法，形成不了一个整体的技术和战术观念，一到关键比赛，自己就会出现混乱思想，球员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处理，就更不知道队友要跑到什么位置上了，所以表现也不会稳定。这是因为中国搞足球的人对自己不自信，不知道需要坚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