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倒退十几年，相声演员李伯祥在一个段子里虚拟了天津足球队摆擂民园体育场，大战来访的巴西弗拉门格足球队，球迷闻风而动排着几公里的长队买票的场景，其中形容天津队阵容豪华，就专门提到了“角球会开转儿”的段举。

　　现在如果和段举不太熟悉的人与他见面，从他手里接过一张名片，会读到上面有关段举的头衔是这样的———人头马寰盛(中国)有限公司北京区分域经理。从1993年结束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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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在日本联赛中当“外援”的生涯归国之后，他就一直在做洋酒销售，先是很快从员工提升成“管事儿的”，然后就是拥有了这个头衔，至今在这个和足球丝毫扯不上关系的行当里一干就是11年。

　　当我们和段举之间的对话变得正式起来，向他抛出了个挺大的问题“能不能说说当初你是怎么从足球圈儿一下子跳出来，走得干干净净，转行成了个商人”的时候，段举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掩上了他办公室通往外面办公区的门，说是这些事儿他不乐意让外面的员工听到。接着他又熟练地点击电脑播放MP3,然后点燃一支香烟，片刻过后，房间里弥漫起一股烟草的味道，同时也被腾格尔苍凉、粗犷的歌声灌满了，于是一下子就拥有了述说往事的气氛。

　　关于自己1993年之前的足球生涯，段举用了“完美”这两个字来评价，在他看来，在天津队所获得的一切不说，他能够拥有10年的国脚经历，后来在运动生涯的最后阶段还有机会到日本踢两年球，做球员的这段人生历程应该是没有遗憾了。虽然早在当球员的时候，他的理想就是以后当一名出色的教练，可是到退役的时候，他却不想循规蹈矩地像别人一样留在足球圈子里。

　　———我踢球成名挺早的，那会儿每次教练布置的训练安排，哪怕是“上大量”，我仗着年轻完成起来也轻轻松松，可再看队里比我大几岁的老队员，有时候咬牙和我们一起完成训练量，简直可以用痛苦来形容，那时候我就有一个感触，球员年轻的时候再风光，也有英雄迟暮的一天，我不乐意到了那一天再退下来。

　　1993年在日本踢了两年球之后回国时我整整30岁，既然不想勉强把足球生涯继续下去了，我势必面临着“二次谋生”的选择。需要说明的是，不管是那时候还是10多年后的今天，我始终坚持认为天将降大任于我，我的一生中会有轰轰烈烈当教练的一段时光，可是从退役球员到带队教练，其间要度过怎样的过程，一步步除了扎实的积累甚至还需要种种机会，这些在足球圈儿里这么多年，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所以那会儿我的想法是，等着当教练可能会等上很多很多年，这些年与其空等还不如干点儿事儿。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像我小时候经历过计划经济时代，每月的25日可以“借粮”，凭粮本儿到粮店里买下个月定量供应的粮食，一到25日这一天，大伙儿都早早去粮店，放个篮子、面口袋、小板凳，都算排着队了，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回来。

　　关于当教练，至少我认为自己始终在排队，而且我也没有放弃学习，只要有机会、有可能，让我舍去我现在所拥有的这些而重返足球圈儿我会义无反顾的，因为这个心理准备我一直有。可能很多球迷朋友还记得我2001年曾经在立飞俱乐部短暂工作过，也一度经常出现在二宫体育场的主场，那一段经历，应该算是我的一个尝试吧，主要是受朋友之托盛情难却，只是最初和立飞谈的时候我就开出了条件，不要立飞一分钱，完全是义务帮忙，同时也通过足协和我供职的公司打好了招呼。

　　干点儿事儿的主意是拿定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干什么，段举从读书到后来进入专业队，一直就特别讨厌人家这样评价运动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所以在考虑第二次谋生的去向时，段举的大原则是一定得干点儿费脑子不怎么费四肢的事儿。

　　———我乐意强调这么个事实，我小时候上学成绩一直特别好，那会儿上中学进重点学校七中，都是自己凭分数实实在在考进去的。正是因为这一点，我特别反感人家对运动员那种所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印象，包括后来自己创建了一所足球学校，一听朋友、熟人给我推荐孩子，说“这孩子跑得特快、身体特好，就是考试总不及格”，让我帮着看看是不是踢球的材料，我就苦笑，人家的话说得越诚恳，我心里就越难受，言外之意好像考试不及格的孩子来踢球才不委屈似的，其实脑子不好使的人想踢出点儿名堂来根本就不可能。

　　我从事洋酒销售是北京一个朋友带我入行的，最初就是从推销员做起，当时天津地区的业务也刚刚起步，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我每天都西装笔挺地去和商家联系、洽谈，哪怕再穿不习惯，也不能有半点马虎。记得我做的第一笔业务，是在一家商场里做专柜，有关合同的细节来来回回谈了十多次，每谈一次我都要跑一趟北京的总部，就对方提出的要求进行请示、修改。没想到十多个来回下来，对方还不满意，还在向我追加这样、那样的条件，我真有点儿急了，有一回谈着谈着实在压不住火气，一把扯下领带对那个全权负责的大姐说：“我觉得已经没有再谈的必要了，你们要是认为现在的合同可以就签字，要是认为还不行，干脆就算了。”结果这么一吵吵把商场的总经理给惊动了，老总一过问，合同马上就顺利签字了。拿到那份合同，我突然有了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而类似的感觉在当球员的时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做销售的这些年，为了开拓市场，尤其是入行的初期，我做过好多自己本不在行，或者不愿意做的事儿，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早些年我经常因为陪客户喝酒而醉得东倒西歪难受得不行。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不喜欢喝酒，酒精对我没有一点儿的吸引力，做洋酒销售11年了，我为自己开瓶洋酒喝，印象中只有2001年中国队战胜阿曼队进军世界杯的那一回，而且还不像旁人想象中那样是我因为高兴把酒欢庆，而是那一天电视台有记者在我家和我一起看球，中国队进入世界杯了，我得帮大家想点儿节目造造气氛。不过我总结，自己属于”酒胆”特别好的那种人，要是不知道我底细，一般都会以为我酒量大得不得了。

　　虽然现在纵观整个儿公司，除了来自国外或者香港的主管，我在所有大陆员工中已经做到了顶级职位，拿到了顶级收入，但是在我自己看来，我始终就是个打工的，生意永远是人家的，也许有一天我从公司离开，能够带走的，只有这些年来积累下的经验。

　　一副金丝边儿的眼镜，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束，一个超大的公事包，一部浅蓝色的切诺基吉普车，这就是平素段举最典型的装扮，和他所说的刚入行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除了从事洋酒销售外，前几年段举还创办了一所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足球学校，并坚持了四年，前些日子，他刚给学校的孩子们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去处。

　　———我以前干足球学校的初衷特简单，就是想着足球的希望在孩子身上，要是有可能，我就在这方面做点儿事儿，但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凭我的一己之力很多想法是实现不了的，同时也很难为孩子们负责。去年赶上一个机会，足球学校和天津体院东丽分校合作了，应该说无论是有足球前途的孩子还是今后不可能走踢球这条路的孩子，进入体院的分校后都比单纯在足球学校有更好的发展，学校有了这样的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风情万种酒滋味

　　网络时代，有时候享用网络资讯所提供的便捷和迅速时，经常会因为坐享其成而生出一种窃喜与惭愧交织的情绪。

　　如此说真的不是“矫情”，最近一次明显感觉有这种情绪，和段举有关。前些时候与段举联系好了采访的时间，考虑到平素属于“洋酒盲”，见过并能够轻易叫得上名字的洋酒拢共不超过10种，加上酒精过敏的缘故，其中绝大部分又都是看看而已未经过唇齿，而段举的身份是销售洋酒的经理，立时深感不安。于是赶紧动用网络的搜索功能，只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就点击进入了一个专门介绍洋酒的网站，上面有关洋酒的分类，各种不同洋酒的特点，饮用洋酒的规则，包括每一种酒外包装的实物照片等等应有尽有，只要博闻强记，恐怕有一、两个钟头，就能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伪专家出去招摇撞骗。不过我们没有这么虚伪，简单浏览一遍只为交流方便，省得回头万一话赶话说到“基酒”什么的，我们还以为是鸡尾酒的简称。

　　段举公司的办公地点坐落在五大道一座庭院式的写字楼里，没有最近两年新建的那种现代化写字楼的摩登，却有一种难得的安静、平和。只是段举烟瘾似乎很大，据他自己说一天大约得消耗两包烟左右，所以房间里难免“云烟缭绕”了一点，于是空调的通风功能被最大限度利用了起来，每过一会儿，他就会让空调帮着驱赶一下房间里的烟雾。所谓“烟酒不分家”，在这样的环境里聊聊与酒精有关的东西，倒也平添了不少滋味。

　　口头语是“我不懂”

　　让段举给我们讲讲洋酒的知识，他浅浅一笑说：“这些年我一直有一句口头语，叫‘我不懂’，比如公司开高层会让我说点儿什么，我的开场白总是这句‘我不懂’。”

　　对于这个“我不懂”段举的解释是：“可能从做销售的角度说我研究市场研究得比较多，如果让我说说这几年洋酒的需求走向变化，我能说得比较清楚，至于研究酒，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举个例子说，好多喝酒“上道儿”的法国人，装怀表的西装背心口袋里，一般还揣着个小册子，是酒的年份表儿，上面所列举的很多种酒，每一种各个年份的品质星级都有所标注，包括某一个葡萄庄园某一年生长的葡萄质量不好，提醒喝酒的主儿注意这些葡萄最后酿成了什么酒，喝酒时尽量回避，小册子上都有所体现。这样的人进餐厅，确定喝什么酒之前，都得先掏出小册子对照一番，这是什么喝酒的‘境界’，咱们是轻易达不到的。”

　　说到这儿，洋酒内在的酒文化好像一下子变得无比玄妙和深奥了，犹疑间段举马上话锋一转，告诉我们不仅是洋酒，所有的酒都包括在内，说起来是品种数以万计，其实总的来说不过几种分类方式。比如若以生产原料分类，大致可以分为谷物酒、香料草药酒、水果酒、奶蛋酒、植物浆液酒、蜂蜜酒和混合酒等七大类；若以饮用时间分类大约有餐前酒(或称开胃酒)、佐餐酒、餐后酒和特饮酒等几种；若以酒精含量不同分类可分低度酒、中度酒和高度酒三种；若以酒的性质分类大约有发酵酒、蒸馏酒、精炼和综合再制酒三大类，而发酵酒包括葡萄酒、啤酒、米酒和苹果酒等，蒸馏酒包括威士忌酒、白兰地酒、伏特加酒、兰姆酒、特其拉酒和中国白酒，精炼和综合再制酒包括金酒、利口酒、味美思酒、苦味酒、竹叶青酒、人参酒等……虽然这些早些时候我们已经在网上浏览过，应该并不陌生，但是一连串地灌进耳朵，依然云里雾里。

　　东拉西扯洋酒经

　　段举办公桌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他们公司代理的品牌洋酒的巨幅宣传招贴，除了那个很著名的人头马标志外，上面一些其他的元素，比如“干邑”、“V.S.O.P”等，从一进门就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所以有关酒的分类稍稍告一段落，我们就把话题转向了这几款段举天天打交道的酒。

　　说实话，对于段举公司销售的产品，我们能够产生的最直接的联想，就是前两年的贺岁片儿《不见不散》里，阮大伟阮先生喝高了，抱着个酒瓶儿迷迷糊糊地说：“我不吐，我舍不得，十三，路易的。”说到路易十三，段举的脸上瞬间闪过一种有些痛苦的表情，诧异间他已经自己做出了解释：“春节前路易十三真是卖疯了，好几千元一瓶的酒，买主儿都是用做礼尚往来的，用XO送人相对就有点儿不痛不痒了，还是这路易十三体面。”原来那么痛苦的表情，是在加重语气表示“十三，路易的”是怎样之俏销。

　　轻轻一指墙上宣传招贴上的，段举说现在论喝酒，喝这种V.S.O.P的人挺多的，V.S.O.P就是“Very Supe-rior Old Pale”的缩写，既有白兰地纯正的血统，同时因为陈年时间超过四年，比XO的六年来得轻些，所以口感上又比较活泼、奔放一点，很受年轻酒客的喜欢。

　　就着这张招贴，段举还顺便给我们纠正了一点儿习惯思维误区：“大家总听说‘干邑’，什么是干邑？干邑其实是地名，这个地方盛产葡萄，酿造出的酒被公认是最好的。还有大家听得更多的香槟，也是地名而不是酒的名字，分大香槟区和小香槟区，原则上说那里出产的葡萄酿造的酒才叫香槟酒，其他同样的酒只能叫‘葡萄汽酒’。”说了这么多给洋酒正名的东西似乎该做总结了，但段举接下来的发言很让我们有点儿意外，按照他的说法，他觉得咱新疆吐鲁番的葡萄最好，可惜吐鲁番那儿没有酿酒的大木桶，也没有高级的包装，所以葡萄就都成了葡萄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