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贺岁之送福金志扬

　　拜访理由：因患结肠癌，中国足坛的激情派人物金志扬在家养病。

　　拜访时间：2004年1月15日下午4时30分—5时30分。

　　访后感慨：

　　金志扬说：“我是瘦了，体重减了15斤。”

　　金志扬说：“谢谢你们关心我。我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是在咱们中国，一提癌症大伙都害怕，这要在美国根本不算什么。”

　　金志扬说他特别感谢北京理工大学，“要不是他们，我的人事关系还在北京市人才交流中心呢。”

　　金志扬说：“今年我一在家过节，搞得家里人都有点不适应。”

　　中心思想：金指干了大半辈子足球革命工作，终于病倒了，应该受到更多人的关心。

　　北京人为什么骂北京人？

　　本报记者戴新／焦林芳报道人一闲下来容易感慨，若是在病中就更喜欢回忆。这是人之常情。提起北京足球和北京球迷，金志扬充满感激，但对有些事也仍然耿耿于怀。

　　“我就弄不明白，咱们北京的球迷为什么会那么狠地骂北京球员？”金志扬指的是甲A十年来，凡是从国安转会出走的球员，一旦回到工体对阵国安，几乎无一例外地饱受现场球迷的“京骂”。

　　“京骂”臭名昭著，也令金志扬痛心疾首。他坦言，“京骂”无论对谁，都是不文明举止，都应该被废弃，用“京骂”来迎接那些曾经为北京足球出过血、流过汗的北京转会球员，就更叫他伤心。老金说起“京骂”边说边摇头，“北京有那么多年的历史，又是千年文化古都，人家外地人一提咱北京人还都说咱是文化人呢，但怎么在球场上会有那么多人齐刷刷地玩命喊‘傻X’呢？”

　　金志扬历数北京转会球员的“挨骂史”时，始终紧锁着眉头，“高洪波，高峰，谢峰，邓乐军，曹限东……只要他们穿着其它球队的球衣出现在工体，就没有幸免于难的。那些当年为你拚死拚活玩过命的人，一转眼就变成了你的敌人，他们能不对北京感到心寒吗？我觉得当年享受“京骂待遇”的人里面最委屈的是曹限东，多老实的一个人，又是足球圈里有名的大孝子，全场球迷就那么劈头盖脸地骂他，于心何忍？”

　　不过，与自己当年的那些弟子相比，金志扬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当年他作为天津泰达队的主教练做客工体对垒国安队时，心里多少会对球迷的会不会对他“报复”犯一些嘀咕，“让我意外的是，全场比赛下来，我竟然没有听到一句‘京骂’，所以赛后我特意上了球场向四周看台上的球迷鞠躬致谢。”唉，这是什么世道？为了没有被骂，金指竟然都要表达感谢，足见“京骂”害人不浅！

　　本报记者戴新／焦林芳报道南方有家媒体的记者形容病中的金志扬时这样写道———“十年前，金志扬‘精气神’吼声可以传到北京三环外，现在患结肠癌的他中气全无。”

　　当时乍一看，还以为金指导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卧床不起了？是不是生活难自理了？待到我们敲开老金家门见到他时，才知道“中气全无”的说法完全是一种“春秋笔法”。

　　-过节坚持化疗

　　金志扬住在北京北三环的一家高档国际公寓里，那里的社区保安很严密，每一辆进出的车辆都要进行严格登记。门卫听说我们要去“9E”，马上反应过来，说，“噢，你们是去金家啊。”

　　按金家的门铃，一个爽朗的应答声音传了出来。当听说我们是来给他新年送“福”的时候，老金连声道谢。

　　依然穿着那身已经有些发旧的国家队队服，依然双眼有神，只是两鬓的发根已经有些发白，略微有些憔悴。问他：“有报纸说您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喜欢穿这件印有国旗的国家队的队服，是这么回事吗：”他说：“这件衣服我也忘了是哪一年国家队发的了，穿在身上舒服，所以穿的时候比较多。”

　　在古色雅致的客厅里，老伴不时轻手轻脚地出现，时而给我们倒水，时而给老金拿药。金志扬说，这段时间在家里静养，只是苦了老伴。再过几天就到春节了，金志扬难得在家里过一次年三十，而且还是带病过节。我们去拜访他时，他刚做完最近一次的化疗出院；大年初五还要再去化疗。女儿和女婿都在美国，今年不回来过年。老金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最近十年来一共在家里过过几次年，最后自己也算不出来个具体数字，“反正很少，能有两三次就不错了吧。以前过节，不是在国家队就是在海埂集训，所以家里人都比较习惯了我不在北京过年。”

　　老伴接过话笑着说：“所以啊，他不在家过年，我们都知道怎么过。今年他在家过了，我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患病过程惊心

　　看到金指瘦了不少，问：“您得瘦了有20斤？”答：“差不多，最厉害的时候有那么瘦，现在差不多15斤吧。”

　　老金说起这次患病的过程，似乎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老金现在患的是结肠癌，但是当时只是肠梗阻，话里话外，老金多少有一点后悔发现晚了，“协和医院的大夫说，如果发现早一些，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去年我到四川看比赛，到四川的第二天就不行了，肚子发胀，越来越鼓，搞得我自己也有点害怕。举个不好听的例子，当时我的肚子像溺水淹死的人被捞上来之后的样子。我就说，我实在受不了了，后来被送到华西医学院动手术，手术在夜里三点做的，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肠子被截去十厘米。

　　“后来回到北京，去协和医院治病，才发现在四川的手术不是十分成功。最近做化疗，两个星期做一次，一次三天。”

　　“大夫跟我说，你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不幸的是得了癌症，幸的是得的是这种癌。”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知道有很多人关心我的病情，我都很感激。我这病说严重就严重，说不严重也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是在咱们中国，一提癌症大伙都怕，这要在美国根本不算什么。”

　　-感谢理工大学

　　说起自己在2003年的感受，金志扬由衷地感谢北京理工大学。第一，他在这一年带领北京理工大学足球队以“中国大学生队”的名义参加了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第二，他在这一年成为了北京理工大学的一名正式教授。带大学生队也让金志扬收获不小，“这些小孩素质不错，悟性高，理解和接受能力都很强。我要教什么，不用太多废话，基本上都能领会。”

　　大学生运动会后，北京理工大学有关领导多次诚恳邀请金志扬把人事关系转到学校，希望他能以北京理工大学正式教授的身份加盟学校。金志扬说：“我被他们的诚意所打动，最终同意了他们的邀请，由以前的‘客座教授’变为‘教授’。但是就在我成为理工大教授没多久，就摊上这个病。关键时刻，理工大为我做了不少实事，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金志扬说，以前在一些俱乐部球队执教时，俱乐部跟他本人甚至连个正式的合同都没有，有些东西就是口头上一说。相比之下，理工大的为人处事的态度很让他感动。金志扬说，“要不是他们，我的人事档案还在北京市人才交流中心呢。”

　　-摆放两张照片

　　金志扬说：“今年我在家过节，搞得家里人都有点不适应。”但从情感的角度出发，更让他不适应的是在国外的女儿和女婿不能陪他们一起过年。虽然老金口头上说不希望女儿们回来看着自己难受，但从表情上看，他还是多少有一些遗憾。在金家客厅的电视机柜两边，各摆放着一张照片，一张是金志扬自己身穿国家队“工作服”在2001年世界杯预选赛十强赛时的“指点江山”片(见本版主题图)，另一张是外孙子和外孙女在北京的合影。被问起两张照片时，老金对自己的那张照片没做太多解释，而是站起身直接走到外女子和外孙女的合影前，拿起来给我们讲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从拿起照片的那一刻起，笑容就开始在老金夫妻俩的脸上定格。金志扬说：“这两个孩子可好玩了，而且现在都会双语。在美国，我女儿负责教他们汉语，女婿教他们英文。”说这话时，金指脸上有骄傲的味道。老伴说：“这个春节，要是他们都在，就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