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遭到世界杯、奥运会两次大赛未出线的重大打击，在职业化改革的进程中又遭到各式各样预想不到的事件的侵袭，使我身心感到十分疲惫，很想休息一下，调养一下身体，恢复以前的自信，争取以后在联赛、青少年培养、教练员培训、法制建设、宏观管理等方面有所突破。然而，繁忙的工作是不可能满足我这基本的要求的。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弱大赛失利带来的负面影响，尽快调整职业化改革以来被打破的平
衡，在足球界统一思想，坚定信念，用顽强的意志力把足球改革不断推向新的发展阶段，我和同事们采取了一切措施，其中最重要的是足球协会内部的思想统一。应该承认，随着大赛的失利，足协内部的思想也是混乱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正交织在一起。
第一种对立的观点是："到底国家队重要还是职业联赛重要？"一方认为，足协领导牺牲联赛的利益保国家队的出线，这种思路是完全错误的。任何一个国家的足球，都应以国内联赛为本。只有国内职业联赛水平提高了，国家队才有可能在大赛中有出色的表现。现在为了国家队的集训，而不惜将国内联赛拆得七零八落，这样会影响我国足球水平的全面提高。另一种观点则完全相反，认为足协领导为了照顾国内联赛，给国家队集训的时间太少。目前国内联赛水平不高，再不给国家队更多的时间集训，怎么能战胜对手呢？历史的教训屡次告诉我们，国家队每一次"饮恨"，国内的足球发展总要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都要有人为此"牺牲"，我们必须迅速提高国家队的整体水平来带动国内联赛质量的突破。因此，多给国家队集训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两种观点相互对立，如果不从理论和实践中加以解决，这种矛盾和争论，四年总要有一次。
双方都有正确的一面，但也有不足的一面。必须要明确，职业联赛和国家队集训，本身就有较大的矛盾冲突。全世界足球界在这个问题上都没有完全解决好，国际足联也在调整赛事和赛程以及时间，但没有一种措施让矛盾双方都满意。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要明确联赛之本的道理，同时又要明白国家队在大赛中取得好成绩，将会极大地促进职业联赛和其他各类足球运动的发展。因此，二者间是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而不是相互隔裂、相互排斥的。只要真正认识到这一点，具体的问题就好处理了。
第二种对立的观点是："是否取消升降级?"不同意取消升降级的人认为，职业足球的生命在于竞争机制，而升降级制度正是这种机制最佳的表现形式。停止升降级实际上是停止了竞争。停止竞争的联赛，对运动员、教练员以及企业家都减轻了压力，同时也缺少了吸引力，对比赛水平的提高，对足球市场的开发，以及俱乐部的经营和资金的收入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尤其危险的是，热情的观众将会远离足球场，几年来的改革成果将付诸东流。坚持停止升降级的人则认为，职业联赛的活力推动了我国足球事业的发展，成绩显赫。但与此过程同步，我们的市场意识、法制建设、场地设施、后备球员等基础条件离职业化的要求尚有极大的差距。同时，在火爆球市的引诱下，成绩和名次已经被推到令人头脑眩晕的位置，致使对中国足协提出的加强俱乐部内部建设的要求执行不利。俱乐部、球迷纷纷把目光和热情抛向成绩与名次。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正常发展进程和运转程序遭到严重破坏，许多不健康因素悄然而起并愈演愈烈。工资奖金不断攀升、只顾眼前不顾长远的实用主义、竞赛市场的违规操作、狭隘的地方主义倾向、球员转会抬高身价、盲目更换教练员和外籍运动员、消极比赛、赛场暴力……职业足球改革面临夭折的危险。中国足球协会应该果断地拿出强有力的措施，包括停止升降级制度，挽救职业足球。
我倾向后一种观点，并在1998年全国足球工作会议上的工作报告中提出了具体的设想：
调查表明，我国职业足球联赛的整体方法是先进的，尤其是主客场制、升降级制度、运动员转会、允许外籍球员参加联赛、教练员聘任制以及把联赛推向市场。采用先进的运行机制，促进比赛水平提高的方法，都是目前欧美足球发达国家普遍采用的。我国职业足球联赛所取得的成功与采用先进的方法是密不可分的。然而，我国职业联赛中采用的升降级制过于频繁，涉及降级的队过多，1998年甲A涉及八支队，甲B涉及六支。领导、俱乐部和球迷对降级的承受能力不强，对名次的要求十分明确，给球队造成了沉重的压力。比赛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水平，发现人才。而大部分球队却变成以"保级"为目的，从而造成了比赛思想压力和包袱过重，在一定的条件下抑制了教练员和运动员的首创精神，使比赛水平没有实质性的提高。同时，也出现了阻碍足球改革与发展的诸多不良因素，严重地威胁着职业联赛的健康发展。根据我国五年职业联赛的进程与实际，尤其是我国足球俱乐部和运动员、教练员总体的数量与水平，参照国际足球先进国家的联赛体制，调整我国职业联赛规模和制度的时机已经到来。准备用三年的时间对职业联赛进行调整。1999年甲B联赛只升不降，甲A联赛明年再动。
甲B各俱乐部大部分担心取消升降级等于失去市场，进而失去生存的重要条件，他们大多数不同意暂停升降级的动议。在中国足球协会主席会议上，大部分出席者同意尊重大多数俱乐部的意见，否决了1999年甲B联赛只升不降的动议。尽管我多方争求意见，但由于利弊关系讲得不充分，与会大部分代表对取消升降级的认识倾向于第一种观点。在一年多的实践中，各主要赛场连续出现了球迷闹事事件，惊动了中央。面对不争的事实，2001年深圳的足球工作会议上重新提出了暂停升降级的方案，中国足球协会主席会议通过了这个方案，并在2001年赛季中正式执行。
我十分清楚，这只是临时措施，因为削弱竞争并不是方向。
我知道，谁也不会再给我整顿足球界的时间和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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