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11：2，一场风花雪月的闹剧 3000

　　2001年9月29日，正是十强赛的关键时刻，在足夜的策划会上，建宏让我和同事范鹏雁去一下成都，关注一下甲B的冲A形势。一到成都，与当地媒体一接触，发现他们议论的都是本场比赛几个净剩球的问题，有的更是直截了当的说，8个以上。我直接与建宏取得了联系，我说，这边要出事了。建宏听了之后，马上停下了十强赛的策划，关注甲B，看看到底会有

什么闹剧。结果闹剧如期上演了，比赛开始了，我拍完开球，刚准备换个机位，这时五牛就进球了，真牛！随后进球就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和同事干脆不看比赛，专门盯住积分牌，积分牌的数字变的真快，真刺眼，最后锁定在11：2。比赛结束后，我听到上海赛场也出事了，看看场边的横幅，哦，弄了半天，今天还是公平竞赛日。

　　为了让球迷们有个直观的了解，我们不妨先来看看这场比赛的进球记录

　　第37秒，福迪左路传球，陈元昆门前鱼跃冲顶破门。

　　第5分钟，周威突入禁区被绊倒，彭晓方主罚点球中的。

　　第7分钟，张贞杰带球突入禁区，在右侧劲射破门。

　　第10分钟，彭晓方梅开二度，进球与张贞杰的如出一辙。

　　第14分钟，陈元昆在禁区前沿转身抽射，将球打入死角。

　　第18分钟，张贞杰右路下底传中，福迪在后点头球破门。

　　第23分钟，绵阳太极队曹明，利用五牛队后卫失误攻入一球。

　　第39分钟，绵阳队左边开出角球，刚换上场的杨峥头球冲顶，攻入绵阳队的第二粒进球。

　　第47分钟，周威个人突破再次创造点球机会，彭晓方轻松罚入，完成帽子戏法。

　　第63分钟，亚琛接队友开出的角球，头球破门。

　　第67分钟，周威在对方门前一记漂亮的倒钩破门。

　　第79分钟，胡垒将球吊入禁区，方力军在门前凌空扫射，将球打入网窝。

　　第81分钟，五牛队获得本场比赛的第三粒点球，福迪梅开二度。

　　从记录不难看出，成都五牛是如何的势如破竹，开场37秒就进球,这样的进球记录我不知道是否能在2001年的甲B中排上最快进球的名次，总之给我感觉就是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实际上我们到成都之前我们的想法是关注成都五牛将如何冲A，我们也曾预料到这场比赛或许会有不和谐的音符，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表现方式。

　　在赛前与成都记者的聊天中，我了解到绵阳太极队赛前做了一些防范措施：从周一开始，就收缴了队员们的手机。同时教练员还轮流值班，守着球员不准他们外出，以此断绝球员与外界的联系。这些事态似乎表明，这场比赛绵阳队要动真格了。然而在与成都记者的聊天中我发现成都的记者从绵阳的防范措施显得嗤之以鼻，有些记者甚至开玩笑的说，长春亚泰当初赢了天津立飞8个球，我们肯定比他们更多。当我问到，真的有信心吗？有的记者则诡异的一笑，说到，实际上有些东西我们也说不清，但结果会告诉你一切。听到这里，我意识到这场比赛真的有可能出现意外，于是马上与在北京准备十强赛的刘建宏取得了联系，我们准备重点关注这场比赛。

　　在比赛开始之后，我被37秒的进球震动，我马上和同事范鹏雁掉转镜头，随时捕捉不停变换的比分牌。比分牌变化的太快了，从1：0到2：0到3：0到4：0，比分牌的数字在不停的跳动，那种颜色非常扎眼，我禁不住有点晕眩的感觉。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半场，全场比赛81分钟之后，双方的进攻势头才有所减弱，这时我又调转镜头，把镜头对准了场外，我要通过镜头看看赛场的反映。成都体育中心主席台对面都悬挂了巨幅标语：“永远铭记公平竞赛的精神和准则”，“公平竞赛的精神和准则正是足球比赛的真正价值所在”。主席台正面的第四官员席背后，贴的是“FIFA FAIR PLAY FOR THE GOOD OF THE GAME”，同样的海报标语在主队教练、替补席后边也还有三张，有意思的是“FIFA FAIR PLAY FOR THE GOOD OF THE GAME”的海报标语在另一边的绵阳太极队教练、替补席后边居然一张都没有，“FAIR PLAY”在这里变得有些残缺，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有意思的是当绵阳太极的球员被换下场的时候，居然得到了主场球迷英雄般的欢呼，而当球员换下场往休息室走的时候，主场的球迷兴高采烈的招呼着他们，更有甚者起哄，“别忙着走，领完了奖金再走”。球迷的幽默在这个时候显得淋漓尽致，不过对于球员，这时候“奖金”这个字眼又意味着什么呢？

　　比赛哨声一响，在这块“FAIR PLAY”有些残缺的场地中，中国甲级联赛最有震撼力的天文比分也诞生了！11：2。这个比分不仅成为中国职业化以来单场比赛的最大比分，也让成都五牛一下子拥有了9个净剩球的优势，这样在净剩球的比较上，五牛已经悄悄的占据了上风，可以说方法很简单，效果很明显。

　　随着比赛的哨声一响，我让同事小范多拍一下11：2的比分，结果小范因为想关注球迷的反应，对比分牌并没有多拍，结果比分牌在持续了短短一会之后就熄灭了，作为一个胜利者的场地，这种熄灭的方式有些仓促，这样的结束方式有些不太合乎事宜，因为你是胜利者啊，但至少从比分牌的匆匆熄灭来看，这场比赛的比分令人有了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激动，是尴尬，还是别的。

　　这时五牛队教练员就开始招呼队员们向球迷致意，由于球迷坐得相对固定，球迷区是人数最多的，队员们首先到了那里，全队向球迷鞠躬，随后一部分队员准备离开，但被细心的教练于景连叫了回来。在主队和客队替补球员席后边还有部分球迷。于是五牛球员牵手来到了绵阳队替补席前，深情地一鞠躬。此时绵阳太极球员大部分已经离去，留在替补席上的队员们也木然地看着五牛的鞠躬。在他们背后的看台上，球迷却不到100人。至于这个鞠躬是送给球迷的，还是送给绵阳的，我搞糊涂了，那么比赛的双方是否也糊涂了呢？

　　赛后的发布会依然是洋溢着传统的中国足球论调，双方主教练在客气的进行了表扬和自我表扬，批评和自我批评，当然前者是胜利者的，而后者则是失败者的。不过与以往分出胜负的比赛不同，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显得竟然有“祥和”的气氛，主队描述自己是大举进攻，取得成效，而客队则在客气的辩护说，自己技不如人，发挥不佳，的确，11：2，从比分和结果来看，一个不错的结果，一个满意的结果，一个可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结果。

　　拍完这场比赛的发布会，我实在不想再进行例行的采访，因为从发布会的口径来看，多数人认为这样的比赛是合理的，至于我不能理解这样的比分，或许要归结为想象力不够吧！在想着11：2，接到了同事的电话，从电话里我得知了，远在上海的比赛也结束了，比分不大，只是3：2，不过也出了问题，据说双方的随队记者还在新闻发布会上发生了争执，而广州的周穗安和上海的徐根宝也在发布会上针锋相对，广州的一方说自己没有看到公平竞赛日里的公平何在，而上海一方则说自己已经看到了，这样的争论是在两地的记者中展开的，其实记者原本只是旁观者，只是记录者，这样的争论只能昭示着比赛的微妙和背后的复杂。永远有多远我不知道，黑夜有多黑对于我还是个未知数。

　　走出新闻发布会，场边关于公平竞赛的横幅还在，无论是颜色还是横幅上的字，都显得有些扎眼，“公平竞赛”，“公平竞赛”，咳，搞了半天，这一天还是公平竞赛日啊！

　　比赛后记：在这轮比赛之后，中国足协只是象征性的处罚了四川绵阳，但这个如同蜻蜓点水的处罚引起了10月6日甲B联赛的变本加厉，江苏南京上演了让人看不懂的进球大战，浙江杭州的比赛更像一部悬念电影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最后的结果是长春亚泰以净剩球的优势“获得”晋级甲A的“资格”，而南京那边的比赛则显得白忙活了一场。赛后这两场比赛被张斌称做“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结果“这些破灭中国球迷美好心情的人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甲B中忙活了半天结果谁也没上得去，而一场对中国足坛影响深远的反黑风暴自此拉开，这就是后来的“打假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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