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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夜记者纪实连载:第一章摄象机里的脸谱 张引

http://sports.sina.com.cn 2003年03月07日14:55 新浪体育

  与张引接触过很多次,留下的记忆也很多。1999年甲A联赛中期,张引有些无奈的跟我说:有的队伍通过各种关系来找我,让我放球,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让我打假球,那我怎么跟我从小带大的孩子们说,我怎么跟我的法国门将说?我不能干。在获得1999年的成功后,2000年的张引显得很不走运,最后种种矛盾纠缠在一起,张引被迫下课了。在张引下课的当天,队员们一度想集体退出,但张引的几句话让在场的队员泪流满面,“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必须踢球,而且要踢好”现在的张引在锦州经营着他的足球学校,他说他还想再干几年,
还想再打造一支辽小虎。

  与张引接触是在1999年,当时我连续跟踪采访辽宁队。辽宁队的这批球员在1999年的甲A联赛中让人眼前一亮,他们的技术和身体素质让球迷又看到了东北虎回归的希望。由于这批球员是张引从小带大,因此在采访中你就可以听到老爸的喊声不决于耳,这可能是世界足球的一个奇迹,几乎所有的球员都与张引情同父子,那种感觉是在别的队伍中永远体会不到的。

  当时国内一家著名的体育报纸曾这样描述辽宁队,“一流的球员,二流的战术,三流的教练”,有时候我也拿这个说法跟张引开玩笑,结果张导总是用大连话来回击我,“你飙啊,飙乎乎”,说完大家一阵狂笑,虽然他是没把这个说法放在心上,的确,一支队伍如果被外界的评论所左右,那么这个队伍很容易受到不必要的干扰,归根结底对球队并不有利。张引其实清楚自己的水平,他也清楚外界的批评有一定的道理,但同时他还对自己有一定的自信。其实作为一个在计划体制踢球的球员,他能接触的东西毕竟有限,他们所继承和学习的无非还是新中国第一批留学匈牙利所带回来的东西,这是时代所局限的,这注定你自己跳不出这个限定的圈。就像后世人批评太平天国的农民领袖没有先进的文化和政党指导,这是时代的局限,正是时代的局限注定你不能用火箭炮战胜秦始皇,不能用导弹驱逐八国联军,这是时代的局限。

  外界的批评在延续,而张引带领的辽小虎却在继续前进,他们创造了1999赛季的八连胜,张引和他的弟子们也因此得到了一些回报,李金羽出版了绝对大羽,肇俊哲等也成了甲A的明星,而张引在这个时候也被俱乐部的某些负责人拍着肩膀称兄道弟,有个负责人甚至在酒后说出了这样所谓的肺腑之言:辽宁俱乐部就是咱们俩的,以后你管训练,我管经营。相信一般的中国教练在听了这样的话都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当时的张引也没能免俗。

  随着成绩的上扬,张引最担心的不是弟子们的骄傲自满,而是来自外界的各种诱惑,而他本人也曾经面临过种种诱惑,面对过一些不情之请。1999年下半赛季,辽宁队的战绩非常不错,有的保级球队则把如意算盘打到了辽宁队头上。张引甚至几次碰见了对方来说情的中间人,那种游说简直到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地步,游说到如果你不放球给他就好像你欠了他八辈子,好在张引见得识广,利益和各种诱惑都让他挺住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对说情人说,如果讲关系,我个人可以放球可以,但你让我怎么跟我带了十多年的队员说,你让我怎么跟队里的法国守门员法布雷斯说,我能说我收了别人的钱,你们得帮我赚这笔钱,我开不了口,永远开不了口。

  或许这就是张引的性格,一个始终要为自己的队员着相,做出典范的教练。

  张引是清贫的,从职业队退役以后,他就始终从事青少年球员的教练工作,收入总是停留在几百元的水平,1994年曲乐恒等球员进入辽宁队当时的月薪是3000元,而那时张引的工资只有600元,怪不得当曲乐恒一家宴请张引的时候,张引禁不住感叹,小孩子一个月的工资赶上我一辈子的努力了。虽然1999年在辽宁队担任主教练,但这是他第一次出任甲A教练,工资和奖金并不高,更令人遗憾的是,他作为甲A教练的日子并没有延续太久,在第二年的4月就被迫下课了。

  张引也是不走运的,1999年是他离冠军最近的一次,但在最后的10分钟却被对手追平,只要挺过最后的10分钟,辽宁队就将成为中国的凯泽斯劳滕,如果那样,张引这个辽宁教父就可以写进甲A历史,可惜张引与他的辽宁队离创造历史只差了那最后的10分钟。

  在张引的记忆中,超霸杯是他在辽宁队执教时期打的最好的一场比赛,也是他在辽宁队的最后辉煌。在那场比赛中,辽宁队3:0干净利落的击败了在最后时刻抢走本队甲A冠军的山东鲁能队,在这场比赛中,他的新兵曲乐恒上演了帽子戏法,张引的新战术似乎只差一点火候了。

  事实上,由于球队的磨合问题,张引的辽宁队在新赛季显得问题多多,从表面看是由于张玉宁不系统训练而影响了球队的实力,实际上这其中俱乐部的经营和前期准备,以及球员之间的磨合都出现了问题,这就意味着辽宁队的2000注定不会平坦。

  由于联赛开赛之后战绩欠佳,一些不明是非的媒体就把矛头指向了主教练张引,实际上任何一个球队并不完全要取决于主教练,张引也不例外。在那个时候,我一度成了张引的新闻官,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只接受我一个人采访,不为别的,因为我能站在一个公正的角度。说来也怪,实际在做节目的时候,该抨击他的时候我一样会去抨击,而这时张引依然不会生气,他认为我把握了分寸。后来在沈阳采访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我们在屋里采访,另外的记者在屋外等候,等到我们结束采访后,就会有记者跟在我的后面,在我住的宾馆里,我经常要应付多名记者,出于让他们交作业的目的,我适当的向他们透露一点东西,既保证了我们的独家,又让他们交了报社的任务,这种奇怪的现象一直延续了几个月,我也当了张引的新闻官有几个月的时间。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2000年4月,我结束了辽宁抚顺在主场的比赛之后准备返回北京。我已经办完登机牌上了飞机,这时张斌从北京打来电话,“张引已经很长时间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了,他下不下课现在媒体炒的很多,外面都在炒他下课,你去采访一下,看看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反应。电话就是命令,我赶快下了飞机,改签机票,然后从机场赶到了辽宁体育运动学院,在张引的办公室我把他给逮住了。

  记者:张导,现在媒体都在炒做让你下课,你本人是什么态度呢?

  张引:炒做吧,媒体就喜欢这样。现在辽宁队是成绩不好,但这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就能造成的吗?我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球队成绩暂时不好很正常,外边炒我下课我不是很理解,我个人来讲,我不会主动提出下课,俱乐部让我干,我就把球队带好,实在不让干,那也没办法,总之我不会主动下课。

  得,短短几句话,撬开了当事人的嘴,当事人的态度就出来了,这样新闻报道就丰满了,因此我们就制作了一期张引与媒体针锋相对的节目,我们不判断谁是谁非,客观报道事实真相,结果证明,这种手法不错。

  不过最后的结局,张引还是下课了,辽沈媒体有的感觉自己胜利了,但这场媒体与张引的冷战并没有胜利者,最后的结果是将辽宁刚刚升温的足球环境又人为的降温了。

  张引下课了,要出走的队员被他劝住了;曲乐恒在随后的一个礼拜出了车祸,张引拿出了1万元,忍受着内心的疼痛,在两年后我又采访他,谈起曲乐恒他还是心痛不已,或许他在不断的假设,如果自己不下课,如果自己没有离开辽宁队,或许悲剧不会发生。

  现在的张引已经远离了甲A的残酷竞争,在经过挑选之后,他选择到锦州的一家足球学校担任校长,于是这家学校就更名成了锦州张引足球学校。在这个学校里,张引显然就一个活招牌,因为他的弟子李铁,李金羽等辽小虎正在为他们的老爸做着活广告,有这样的成功先例,张引想不火都很难。

  在锦州不大的地面上,张引就是这里的头面人物,奋斗了一辈子的张引在这里享受到了成功的感觉,而他的弟子们不时的到来也让他宽慰了很多。先是李铁到他的足球学校发表了一通演讲,居然用上了毛主席的名言,“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张引听了都直乐,而小球员们看着这个偶像师兄对未来又要有多少梦想呢。随后肇俊哲也带着他在世界杯上击中巴西队门柱的队服来看望张引,张引的脸上自然满面春风。李金羽等也曾经来过,为张引的足校增色不少,而曾经与张引闹过别扭的张玉宁也打电话问候这个曾经的老爸,并表示有机会一定过去看看,看来退出江湖的张引在锦州还是能感受到曾经的成就,的确对于一个累了一辈子的基层教练,他本来就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归宿。

  前些天又打电话,张引正带着他的足校弟子在广西北海冬训,张引说我曾经说我要培养一批国脚,结果出了李铁他们这一批,现在我有时间再从青少年抓起,那么我还要像带李铁他们那批一样,看看能不能再出几个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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