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第一届的职业联赛,甲壳虫队的实力不是很强。比赛进行到了半程的时候,他们的名次落在了倒数第4。一场关键之战来临了。对手是排名倒数第二的草原狼队。职业联赛的赛程规定,最后三名的队伍将掉级,只能参加明年的乙级联赛。甲壳虫队当时还身陷于保级圈中,打败同样为保级而战的对手,就显得相当地重要。
那一周,全队上下投入了紧张的备战之中。本来,草原狼队的实力并不是很强。如果准备得充分的话,甲壳虫队战胜他们并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据最新的消息说,草原狼队引进了两名来自南美的外援,是很厉害的角色。据说代表他们的国家队打过美洲杯,跟马拉多纳同场竞技过。
好家伙,跟马拉多纳同场比赛过,那么应该算是足球场上的大腕了吧!据说草原狼队是花了重金请他们加盟的。草原狼俱乐部如此地不惜血本,其目的就是为了保级。
草原狼俱乐部已经放出了话来,要从跟甲壳虫队的这一场比赛开始,在下半个赛季打出一个优异的成绩,创造辉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星期三下午的训练结束以后,天一回到了房间里。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白头阿三。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白头阿三,一下子就呆住了。
三哥,是你?惊讶的,他招呼他。
白头阿三冲着他点头,笑道:看来我的眼光是真的不错,老早就看出了你会有今天。小伙子,好好干吧!将来你大哥退下去了,队里老大的位置就是你的。
天一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跟大哥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白头阿三说,天一,你也别太不好意思,你那几刷子我见过,不比你大哥差。电视台放的你们比赛的录像,我是每场都看了的。
大哥说,天一,你三哥以前也是队里的,跟我是一拔的队员,中场后腰。老队友了,今天来找我叙叙旧。
大哥那两天腰上的老伤犯了,不敢练狠了。只是每天上午跑跑步。下午跟晚上到队医那儿去做两次按摩。准备到星期天的关键时刻上去好好地拼一拼。
天一惊奇地看着白头阿三,他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谜。
三哥后来怎么没有继续干下去了呢?天一问。
白头阿三说,肝炎,乙肝,不能再踢下去了。只好离队了,那年我才只有23岁,比你也只大了那么一点点。
可惜了,天一说,三哥你至少可以再踢七、八年的。
白头阿三黯然无语。
大哥,天一转了话题,听说草原狼队的那两个南美外援挺厉害的,咱们对付得了吗?
大哥和白头阿三相视一笑,大哥说,管他对付得了还是对付不了。这是一场多重要的比赛呀!咱们不惜任何手段也一定要把他们打趴下。
天一那时还没有完全地懂得大哥话里面的意思。他跑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当他出来的时候,大哥跟白头阿三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夜大哥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来。天一说,大哥你知道吗?三哥曾经救过我一次。
大哥点点头说,我知道,他说过了。
三哥现在在干什么呢?天一问,黑社会吗?
大哥想了一会儿,说,应该算是吧!
于是两个人就关了灯,睡觉了。
当草原狼队抵达A市的时候,媒体蜂拥而至,全是冲着那两名南美外援去的。但那两名大腕级的球员却很傲,对媒体很冷漠。A市电视台调出了当年美洲杯赛的录像拿出来一放,事实证明,这两个人的确是跟马拉多纳同场竞技过的。
还能说什么呢?人家的确是大腕,人家有理由牛B。
在草原狼队的赛前训练中,那两名外援的确是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能力。一个突破分球的技术威力惊人,而另一个的定位球的功力极其深厚。落点极度精确,几乎是百步穿杨。
赛前的头两天,天一和大哥一起在房间里看七点档的体育节目,电视台播出了草原狼队训练的镜头。那个擅长任意球的老外在电视上作了一次精彩的表演。一脚左脚弧线球直挂球门右上死角。进球之后,他还冲着场边的电视镜头示威式地挥了挥拳头。
天一对大哥说,大哥,这两老外挺厉害的,咱们哥儿几个怕是收拾不了他们。
大哥微笑了,说,他们越厉害咱们就越不怕他们。大不了搞掉他们。
玩阴的?天一问,半开玩笑。
对,玩阴的。
让谁去下这个黑脚呢?抽签吗?
大哥微笑着摇头,不再言语。
第二天的各大报纸上,关于那两名外援的报道充斥了体育版的几乎是全部的版面。介绍了他们辉煌的过去及现在代表草原狼队面对着死敌甲壳虫队时的豪言壮语。那两个外援明星的大幅照片赫然地被刊登在了报纸上。看上去像是两条凶残的过江猛龙,要把地头蛇甲壳虫队给彻底制服。
各报体育版的专家与伪专家们,名记与伪名记们一致地认为,在草原狼队与甲壳虫队这一场原本是旗鼓相当的比赛中,由于有了这两名强力外援的加入,从而令天平几乎完全失衡了。草原狼队占据了一边倒的优势,他们必将反客为主,力压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甲壳虫队,全取三分。
那天晚上,天一把各大报都买回了寝室,对大哥说,大哥,你看,这帮家伙全都认为咱们完了,没戏了,说真的,我的心理压力挺大的,明天咱们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大哥说,放心吧!天一,他们会被搞定的。
天一望望他,笑。不相信的笑。
然而,令人极度难以置信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那天比赛开始前,两队各在半边球场内做起了准备活动。天一惊奇地发现,对方的那两名外援并没有出现在队伍之中。再仔细瞧了瞧对方的替补席,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对方的教练员一脸的无奈之色。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天一弄不明白了。他悄悄地跑到大哥身边,问他:大哥,这是怎么了?那两个老外真的是没有来。
大哥贼贼的、阴阴的笑了。说:小子,打完比赛再告诉你。等会儿你可得真给我玩儿命知道吗?打赢了,重重有赏,要是输了球,今晚上大哥我可得重重地打你的屁股。
天一笑道,那还用你吩咐吗?老大,谁也不想咱们明年变成乙级队呀!小弟我还做梦能入选国家队呢!能掉级吗?
天一那天的准备活动做得很充分。
比赛开始后,草原狼队显然是因为那两位外援的突然缺阵而大乱了阵脚。甲壳队的攻势组织得很好,如水银泻地,尤其是大哥和天一,他们是甲壳虫队一大一小两张王牌。两人的表现也的确抢眼,各入一球。而甲壳虫队的防守在没有对方外援的犀利冲击下也显得固若金汤,全场几乎没有给对方任何的机会,一场原本应该很精彩刺激的充满了悬念的比赛竟然在平淡中悄然收场了。
平平淡淡的,甲壳虫队胜利了!
那天晚上的庆功宴,大哥和天一都喝了一些酒。结束之后,几个好朋友私底下又去畅快地买了一次醉。
回到寝室,天一问,哥,我真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看报纸吧,看了明天的报纸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完这句话,大哥一头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照例放假,天一跑到了街上去买了一份报纸。体育版的头条令天一吃惊。《草原狼队遭人暗算?》。文章里说,昨天晚上的比赛极为蹊跷,草原狼队的两名外援在比赛的前一天还好好的,但比赛当天的早餐之后却极其古怪地开始拉肚子了。整天都腹泻不止,整个人都泻得快要脱形了,队医做了紧急的处理之后,没有效果,只好把他们送到医院去打吊针,草原狼队方面的人怀疑,之所以两个外援中了招,而中方人员平安无事,多半是有人在外援喝的牛奶里面做了手脚,下了泻药。
天一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觉得大哥与此事应该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想到大哥这几天那些有点儿莫测高深的言行,他更加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天一拿上报纸回到房间里,大哥正倚在床头,美美地吸着烟。作为一名球员,大哥不敢抽得太多,但他有个习惯就是每天上午起床后怎么也得来一支。
天一把报纸拿给大哥看。对他说,哥,我明白你一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告诉我好吗?
大哥翻了翻报纸,漠然地笑了笑。说,好吧,兄弟,告诉你。瞒你也没必要。
天一坐在床头,凝神静听。
天一,你认为足球真的是纯洁的吗?
难道,它不纯洁吗?它还能有什么不纯洁的地方吗?天一闹不明白了。
大哥自嘲地笑了笑,说,天一,难道你不知道吗?足球它有很多丑陋的地方。在这个商业社会里,足球已经不单单只是一项单纯的体育运动了,它承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天一听得出神了。
大哥说,天一,你永远记住我今天这句话:足球一旦和政治与金钱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之后,它就会失去原本意义上的那一种纯洁。它会被政治与金钱控制,成为被操纵的工具。这是足球的悲哀。你知道那两个老外为什么会闹肚子吗?
天一摇了摇了头。
因为金钱,因为一个神秘的赌局。大哥说,你知道吗?现在的足球已经变成了赌博。阿三他们就是这个城市足球赌局的庄家。以前是赌外国的足球,什么五大联赛,欧洲冠军杯。现在,咱们自己联赛的赌局也已经开盘了。
天一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说,那么,这一次我们队和草原狼队的比赛也一定是个赌局,肯定大多数的赌客都把赌注下在了草原狼队那边。
大哥点了点头。
天一灵魂深处的某些神圣而纯洁的东西在那一刻被深深地伤害到了。他很激动地说,大哥,那么我们岂不是都变成了一颗棋子?
大哥的眼中掠过一丝痛苦之色,点了点头,说,不错,我们就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整个社会其实就是一个棋局,强者是下棋的人,而弱者,是强者手中的棋子。我们是弱者。
那么,谁是强者?天一痛苦地追问。
那还用问吗?大哥说。阿三的老板。一个在我们这个城市很有实力的男人。
天一遥想着那应该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武侠小说中正邪之争里的那些邪派的帮主,类似于港台警匪片中那种黑社会老大式的人物。
天一躺在了床上,思绪如潮。他一时间还难以去接受这样的痛苦的现实。足球在他的心中曾经是一个那么至高无上的纯洁理想。如一位女神,不容玷污的女神。
但现在,他却痛苦地知道了这样的一个事实,足球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强势人物手中的玩物,一个被用于赌搏的工具而已。
对他们而言,足球其实就只是一副扑克牌或是麻将牌。
或者说,一个婊子!
而自己,其实并非是什么多么了不起的大明星,只是赌局中老千们的一名小小的帮凶而已。
天一不禁黯然地落泪了。想着少年时和雨虹、秋枫他们一起的时候,对于足球有着那么多的美好的憧憬。那么多的向往。而如今看来,这一切是多么地天真,多么地可笑。
大哥看见了天一的哭泣,笑道,喂喂喂,小兄弟,别哭了。站起来到了他的床头拍了拍他的肩。
天一看着大哥,大哥用一种很世故的饱经了沧桑的语气对他说:兄弟,别哭了好吗?想开一点儿。别太认真了,懂吗?人生嘛,其实就不过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真的是别太认真了。我知道在你的心里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别忘了,我也是从你这样的年纪走过来的。你是不是觉得很失落?因为足球是你一直在追求着的一个理想?而现在,理想破灭了。你一下子就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失去了目标跟动力,对吗?
天一点点头。
我操!大哥笑道,在现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还有理想吗?别傻了。我现在对待足球的态度就只是把它当作一门职业,一份工作,一个谋生的手段,一只饭碗,仅此而已,我早就已经不把足球当成一个理想了。在现在的这个社会里,把足球当作是一个理想的人,注定了是不快乐的,注定了会是唐·吉诃德式的悲剧人物。
大哥继续说,从前我也跟你一样,把足球当作是一种理想。但是,丑陋的现实让我很快地就放弃了这个理想。那时候,我也想有优异的表现,为省队争得好名次,自己也能因此而有机会去入选国家队,参加大赛,为国争光。可是,现实很快就告诉了我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地幼稚。多年以来,我们这种经济落后的弱势地区在足球场上也总是受到岐视,被不公正地对待。我们总是遭遇黑哨。太多的例子我也就不举了,讲一个最让人哭笑不得的。那是五年以前的杯赛,四分之一决赛,对方是个老牌强队,整个上半场对方一直压着我们打。可是我们的反击组织得也是有声有色。但是边裁老是举我们的越位旗,好几次明明就是不越位的。这倒也罢了,更可笑的是,上半场的最后时段,我们队组织了一次反击,我是从中线后面一点本方半场起动去追球的,不存在越位,我拿球以后突破了对方的中后卫,当时已经形成单刀了,我想,好了,这球肯定有了。正当我带球向对方的禁区里杀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主裁居然吹响了哨子,上半场时间到,结束了。我当时肺都快要气炸了。按惯例,一次流畅的进攻还没有结束时,是不应该吹终场哨的。可是,那个裁判他偏偏就吹了。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再说到国家队的事情,在我24、5岁那两年,正是黄金年龄,水平确实是达到了巅峰期。当时的确有在国家队打上主力的实力。那两年的全国比赛我的表现很出色,舆论的呼声也很高。但是,不知为什么,在那两年若干次的国家队集训中我只入选了一次。去练了没几天,我就彻底地弄明白了,国家队是岐视、排斥我们这种来自足球弱省的队员的。那些足球强省的队员们各自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我几乎是彻底孤立的。训练比赛里,根本就没有人给你传球,你根本就没有表现的机会,那次集训我只参加了一半就打道回府了。我知道再练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结果还被足协给通报批评了,说我不珍惜代表国家队的荣誉,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大哥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他说,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把足球当作梦想了。其实想想也无所谓。在人类社会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的的前提下,奥林匹克公平竟赛的精神只能是一个天真的谎言,连世界杯都有假球黑哨,奥运会都有兴奋剂丑闻,我们这区区一国的国内比赛又怎么能幸免?
Fair play?我Kao!
天一看着大哥那一副江湖已老,壮志不再的样子。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一刻,他忽然地觉得自己的心里很空,很空。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他曾经希望自己的人生会是一部童话。由对足球理想的追求和对爱情的渴慕与向往两部分组成。经过跟秋枫和雨虹共处的那一夜,他对跟雨虹的感情已经视之如畏途,因为那会伤了秋枫的心,他只得放弃。这些日日夜夜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竭力地去压抑对雨虹的思念。他常常会有苏东坡式的感叹: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然而,毕竟他的理想还在,他的足球梦想依然还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是他聊以自慰的最后希望与依靠。离开雨虹的那些日子,他更加狂热地投入到了训练和比赛中,在那一年的联赛里他的状态神勇,若非是运气不好,在多场比赛中多次地击中门柱的话,他在射手榜上的排名肯定早就窜入了前三位。而如今,只能徘徊于七、八名这种不痛不痒的中游位置。
但是今天,大哥竟然告诉了他一个这样的赤裸裸的真实,却叫他如何不失落?他想到了父亲,那是一个为了足球理想而献身的男人,他终其一生都一直在追寻着自己的足球之梦,而自己,做这个梦也已经做了二十几年,但今天,大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告诉了他,其实他们父子两辈人苦苦追寻了数十年的足球之梦,归根到底只是一场闹剧而已。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极了古龙小说《天涯·明月·刀》里的傅红雪,终其一生都在为了一个并非真实的伪崇高伪神圣的"理想"而奋斗,可悲!
大哥站了起来,说,看白了,足球圈就是一潭浑水,一个大染缸。谁都不是清白的。就让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一潭浑水越搅越浑,越搅越黑吧!说完,大笑,而笑到了最后,是凄凉。
天一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快要炸开了。那一刻他忽然地觉得自己很想放纵,很想醉。
酒,他站了起来,冲动地说,不行,我一定得喝一点酒。想要下楼去买酒。大哥一把拉住了他,说,天一,今天哥哥陪你。用自己的手机打通了街上一家小型超市的电话,让他们送4瓶红酒上来。
酒喝到了一半的时候,天一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他摇头晃脑地说,醉了,醉了,醉了真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大哥也有了很深的醉意。他说,走,兄弟,我带你去玩儿。两人跑到了外面街上去,大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飞快地向野外驶去,最后,进了山。那是离城二十公里的一个山青水秀的镇子。车子顺着盘山公路又开了十分钟,就到了一个渡假村。
大哥领着天一在总台开了两间房,坐在床上打了一个手机电话。
天一听见他说,阿三吗?我们来了,来玩。我跟谁?跟天一。
天一问,是三哥吗?
大哥点了点头,说,这儿是白头阿三的老板开的。
不一会儿,白头阿三出现了,看见他们俩,笑道,走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带领他们走了出去。到了一个地下赌场。
那是个地下的大厅,里边赌博项目齐全,跟电影里的那种赌场毫无二致。白头阿三给他们两个人每人发了两万块钱的筹码,让他们好好玩玩,便自顾自地走开了。天一跟大哥在相邻的两个同花顺牌局上分别落坐,半小时后,他们每人的身边都多了一个美丽的小姐,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仿佛就是《西游记》里的女妖。
天一那一把牌的头两张是红桃A、K。他看了看牌,正在考虑翻开哪一张牌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只柔软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回头一看,是一个妩媚的大眼睛瓜子脸的女子。正略略地有些惊惶的时候,却发现大哥那边也多了一个女子,大哥冲着一脸窘像的他笑了笑,伸手去捏了捏他身边那个女子的腰,两人熟练地调笑了起来。天一受到了鼓舞,也和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调笑了起来。
放纵吧!就让我放纵吧!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梦中。
那把牌天一的手气特别好。红桃A、K之后又来了红桃J、10。难道这一把真的要来一个红桃同花大顺?他想。
当时,已经只有他和另一家牌面为3个9的中年人还在要牌。第5张牌出来了,天一心里狂跳不已,心中念念有词,红桃Q、红桃Q、红桃Q。然而,Q的确是Q,只不过却只是一张草花Q。而那个中年人接牌后翻开了一张方块8。
天一的牌成了杂色顺子,而对方的牌却有三种可能性。4个9带一张8的4同。3张9一对8的葫芦,或者只有3张9的3同。前两种可能性都能赢天一的杂顺。当然,天一的牌面也有假装同花顺偷对方鸡的可能性。
对方叫了唆哈,天一被考住了。他陷入了犹豫。犹豫了足有近十分钟。后来大哥走了过来,催他,天一,快开了吧!玩了这一把打翻牌机去。
天一翻开草花Q给他看,说,这牌能开吗?不开只输4千,开了,就是两万的输赢。
对方含笑看着他,一副猫捉老鼠成竹在胸的样子。
大哥说,开吧!开吧!死也死个明白。
天一想,是啊,开吧!开吧!区区两万块钱跟自己所失去的梦想以及未能寻觅到的爱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天一将那只草花Q翻了开来,向桌上一扔说,开了,杂顺。你有4同或者葫芦就赢了。
对方愣住了,想不到天一的杂顺也敢开牌。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说,兄弟,厉害,厉害。我输了。
他的牌只有3个9,另外是一张8一张红桃Q。他之所以敢偷天一的鸡是因为红桃Q在他手中,他知道天一是没有同花顺的。最多只是一副杂色顺子。
天一和大哥一起去玩翻牌机去了。两人坐在相邻的两台机子上。天一悄悄问大哥,为什么敢叫他开牌。
大哥在牌机上留下一张黑桃K和一张黑桃Q,翻开另外三张牌,草花A、方块J、10,打出个杂色顺子。笑了笑说,是你三哥让我叫你开牌的。我上卫生间给他打了个手机。他说跟你交手的那个家伙这一把一定是在偷鸡。那家伙有个习惯就是偷鸡的时候总喜欢摸自己的鼻子。他一定以为自己是风流潇洒的香帅楚留香。鼻子长得很帅。
二人大笑。大哥又叫来了两瓶红酒。兄弟二个共饮,又一次将沉醉。
大哥手气不好,无数次地留牌失误,与大牌擦肩而过。很快就输光了自己的筹码。天一的筹码也所剩无几了。
天一的那台机器上发出了一副好牌。黑桃Q,J,红桃小9,然后是两张可爱的熊猫。在翻牌机的玩法中,王牌熊猫就像麻将牌中的听用,是可以做任何花色和点数的一张万能牌。是赌徒的最爱。
天一现在这把牌有两种打法,一是锁定两张王牌熊猫和黑桃QJ,那么,从黑桃8、9、10到A、K,这5张牌任翻出一张都是黑桃清顺。大部分赌徒都会选择这种玩法。然而,在两只王牌熊猫同时出现在机器屏幕上时,也常常会出现翻牌机游戏中最大的牌--5同。
天一看看大哥,问他,哥,要清顺还是5同?
这时,那两个小姐也过来了。天一在同花顺的牌局上赢了钱以后给了她们5千块钱的筹码让她们去玩十点半。现在估计是输得差不多了。
陪天一的那个叫做小春的妹妹看着牌面,兴奋地说,天哥,清顺,肯定是清顺。四搏一,一共有5张牌,肯定会冒出来一张的。
另一个叫做小秋的妹妹也一个劲儿地点头。
大哥猛灌了一口酒,说,兄弟,要赌就赌一把大的,追5同。
天一想了想,说,不错,世界上的事情好多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明白。往往需要反其道而行之。这一把牌咱们也给他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不要这两张黑桃Q、J,把这张毫不起眼的红桃小9给留下来。
天一说干就干,按上了锁定键,把两张王牌和红桃小9留下了,往开牌键上重重地一拍!
奇迹出现了!翻出来的两张牌居然是一对黑色的9点,黑桃9和草花9。5同。5个9!牌机上的彩灯开始转动、闪烁。
两个小姐看得目瞪口呆。
而大哥微笑着。
小春抱住天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叫道,天哥,你太帅了。
天一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口干了,在醉意中发了一会儿的呆,摹然地想到了一个人,一个遥远的影子。心里一阵刺痛。呆呆地望着机器顶上的那只彩灯在不停地转动、闪烁,望着屏幕中的计分牌上那些代表着金钱的数字在不停地滚动、增加,听着两个小姐的欢声笑语。他的心在无奈地滴血。这样的日子,距离那些年少时和雨虹一起快乐地谈论着足球,单纯地憧憬着美丽而又纯洁的足球梦想的开心岁月,的确是相距得太远太远了。远得已经难以去追寻。
雨虹,他在心中默默地自嘲地对她说,看见了我打出来的5同了吗?一个第一流的赌徒伟大的杰作。你看见了吗?我已经从足球场上的追梦少年变成了一个赌徒,人生赌局的赌徒。雨虹,你看到了吗?哈哈,你看到了吗?伟大的5同!
他又喝了一杯红酒,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在对雨虹的极度思念中他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眼前的那个女子正是雨虹。
他猛地一把抱住了她,说,让我们一起去疯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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