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意料之外而又是情理之中,F跟张阳好了起来。两个人的感情火热起来的速度快得令人吃惊。傍晚的休闲时刻,两个人会牵着手在海滩上漫步。看到了天一F也并不回避,而是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刚开始时,天一会这么想:F这是怎么了?她是在找一个我的替代品吧?后来,他想通了,一段感情就是一段感情,每一段感情都是独立地存在着的,并非是谁的替代。它既然发生了,就有它的道理。于是也就释然了。
张阳常常来找天一,与他谈关于F的话题。有一次,天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F有个黑社会的表哥,你不怕他砍你?
黑社会?张阳听到这三个字,愣了一下。似乎有刹那的惊惶。似乎想到了黑社会的种种可怕。但终于,他一脸坚定地说:他砍我,我也砍他。
天一笑笑,心想,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它能让人无畏无惧。只是不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张阳会不会真的行如其言?
两个月的集训就快结束了,明天,甲壳虫队将进行他们的第4场也是这次集训期间的最后一场热身赛。天一被安排出任左前卫,在现在的队里,天一是惟一的一个能用左脚踢球的队员。
晚上,大哥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独自一个人喝酒。这一次他没有让天一陪他。而房间里依旧播着齐秦的那一支老歌《狼》。
甲壳虫队跟纸老虎队的比赛开始了。天一赫然地发现,在纸老虎队的出场阵容中,担任场上组织者的正是那天在海滩上与大哥狭路相逢,面带杀气对视了很久的那个瘦脸大眼的男人。他跟大哥一样,都穿着10号球衣。
F那天也来了,坐在场边看着张阳也看着天一。张阳是左后卫,刚好跟天一打一条线。
打了十来分钟,天一心里就有底了,对方的右前卫根本就不是对手。自己在技术、意识、力量、速度上占据了全方位的上风。他越来越挥洒自如了。不停地制造威胁,传出好球。张阳也大胆地压上,两个人很默契,一连打了好几个漂亮的传切配合。张阳也制造了好几次威胁,在F面前很露了一把脸。
而大哥那儿的情况很有些异样。他和大眼睛男人--从他的队友对他的称呼中天一知道他叫茂哥,两个10号真的是一对天生的死敌似的。两个人在一对一直接对话的时候狠极了,狠狠地对脚、狠狠地冲撞,狠狠地飞铲。就仿佛是两头猛兽在相互地嘶咬。
大哥带球晃过了茂哥,茂哥二话没说转身就是一记飞铲,狠狠地铲在了大哥的脚后跟上,大哥如一棵被伐倒的大树,倒下了。他痛得在地上直打滚。队友们都冲了过去看大哥的伤势,天一愤怒地盯着茂哥,他觉得这个家伙的球德有问题,人品也有问题。只不过是一场热身赛而已,有必要玩这么大的动作吗?而且,伤了人也不过来问候一下,安慰一声。还很酷地站在哪儿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天一对他很有意见。
大哥没什么事儿,很快地就爬了起来。令天一奇怪地是,他连看也没有看茂哥一眼。而且,更令天一奇怪的是,队里边儿那几个火爆性子居然谁也没有冲上去找那个茂哥理论一番,或者干脆跟他干上一架。以前他们早就这么干了。
比赛继续进行。大哥和茂哥一如既往,他们像两头沉默的野兽,继续狠狠地相互扑击着,嘶咬着。无声地格斗着,如两头杀红了眼睛的公牛。
一个中场的高空球,两人争顶,互不相让,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刚好都撞在了额角上,擦破了皮,流了血。
于指导把大哥拾换了下去,对方也把茂哥给换了下去。天一看到,大哥下场以后于指导拍了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同时又扭头望了望场地另一边的茂哥,表情相当复杂。
……
大哥的额角贴上了创可贴。依旧是在齐秦《狼》的歌声中,他喝着酒,依旧是一副很落寞很萧索的样子。
天一也靠在自己的床头,看着他,一脸的疑问。
大哥望着天一,说,不明白,对吗?
天一说,我的确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只是觉得那个茂哥很奇怪。
大哥笑了笑,说,你相信吗?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天一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不明白,这一对朋友是怎么会变成死敌的。
大哥开始了他的诉说,天一静静地倾听着,如同在倾听一个传奇。
大哥说,我们俩来自于同一个城市的同一个区。从少体校时代开始就是队友。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你知道那时候我们俩有多亲密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们全在一起。那时我们在少体校住校,我们俩是上下铺,每天早晨一起起床,一起去体校食堂打馒头、稀饭吃,然后一起上学。在学校里我们是同班同学、同桌。中午一起去学校食堂排队。下午下了两节课又一起回体校训练,训练结束后一起洗澡、吃饭,一起上晚自习,又一起回寝室睡觉。然后,又是相同的第二天。
大哥显然已经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他微笑着说,记得那时候我们俩都喜欢上了台球,下午就偷偷地跑去打台球。我们在学校和体校两边撒谎,对学校的教师说回体校训练去了。对体校的老师说学校那边有重要的考试。那时候他年纪小小的,撒谎就撒得挺老练了,是个诡计多端的机灵小子。可是他打台球却老是输给我,最后把他的兴趣彻底地给打没了。
后来我们一起进了省青年队,一起长大了。不知不觉就18岁了。那时,我们俩之间也开始了竞争。在队里,教练安排我们打同一个位置;中场前腰。竞争了一年,结果是他打上了主力,而我成了替补。
又过了一年,我们20岁了,在青年队的日子也混到了头。那时候,在我们下面还有一支16岁年龄组的三队。那年要举行全国的运动会。领导作出了决定,让我们队跟一队一块儿提前半年到高原去集训,从我们青年队里选出6到8个尖子充实到一队去打全运会,全运会后,我们这支青年队将会被解散掉。也就是说,被淘汰下来的人将从此结束自己的足球生涯。那时,我们队里边儿人心惶惶的,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都拼上了命地苦练,希望自己能被选上。然而,全运会之前的一个月,就有消息说名单已经定下来了。有他,没有我。再后来,果然,他们几个人被调到一队去训练了。
天一,你知道那时我的心态吗?那时,我觉得世界末日到了,自己的梦想已经被彻底地打得粉碎,十几年的苦练全成了瞎子点灯--白费。心里面那种苦真的是一言难尽。万念俱灰了。那时候,我喝酒,我放纵。夜里常常溜出去,打车到离训练基地8公里的城里去鬼混。
大醉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想,想到《三国演义》里的那个典故:既生瑜,何生亮。那时,一个罪恶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掠而过;干掉他!我打不上主力,进不了一队,面监着被淘汰的恶运全都是因为有他压着我。周瑜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早点儿干掉诸葛亮,以致于后来被活活气死。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干掉了他,我的出头之日就到了。
可是,连我自己也被自己这个罪恶的想法给吓坏了;他是我相处多年的兄弟啊!我怎么可以对相处多年的兄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清醒的时候,我在内心深处自责,很痛苦的自责着。那时候,我心里面真的是天人交战,矛盾极了。
天一听得几乎出了神。
大哥说,但是后来,事情终于发生了。那是一次内部的对抗比赛,他在一队那边,我们青年人给一队当陪练。我打满了全场,他是下半场才被换上来的。他一上来之后就很活跃,在中路跟两个胁上的突破分球很有威胁。我的位置刚好在中路跟他对上,他好几次轻易地就突破了我。本来对他的特点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了。防起他来应该是得心应手的。但是那天我心事重重的,注意力不集中,根本就控制不住他。好几次望着他突破以后继续前进的背影,我都会想:干吧!冲上去,干掉他。但却怎么下不了决心。在我的心里毕竟还是残留了那么一点儿善的。但最后,比赛已经快要结束了,他又进行了一次突破,从左肋杀入禁区,射门得分了。我扭头看了看一队的教练席,一队的主教练正在点头微笑,看得出他很欣赏大眼的。他和于指导说了几句什么,那时候于指导还是他的副手。
我在那一刹那是真的急了,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匹落入了陷阱中的野曾,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那一刹那我疯了。
重新开球以后,他拉到右边路,想从那边突破。我也跑到了那边去防守。他高速地起动了。我紧紧地追着他。他猛地加速,把自己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眼看就要把我彻底地甩掉了,我再也控制不住他了。这时,我是真的再也顾不上什么了,我的头脑里已经彻底地丧失了理智了。那时的我已经被一种邪恶的力量完全地控制了。我已经恶魔附体,变成了撒旦。我冲了上去,狠狠地下脚飞铲他,我的那一铲真的是漂亮极了,那个瞬间虽然残酷,但确实也美极了,像一朵罪恶之花在开放。我在地上滑行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整个身体完全地舒展开了。我的右脚鞋底的钉子狠狠地钉在了他的脚后跟上,他失去了平衡。更要命的是,在我的右腿绊住了他以后,我的左脚跟着一个绞剪,更加凶狠地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小腿上。他的小腿骨被我敲断了。我甚至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我知道,他完了,肯定完了。
那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罪恶感,我只是在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我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迷茫之中。
他已经痛得晕了过去。很久以后,醒了过来,冷冷地望着我。我想他一定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望着我,那目光中满是绝望、仇恨与怨毒。我连忙把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他。
后来,他住进了医院,所有人都去看了他,但是我没有去。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们多年的友谊完了。等到4个月以后他能下地行走的时候,我们已经打完了全运会回来很久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这么现实,这么功利。教练们虽然把我臭骂了一顿,还让我写了检讨。可最后还是把我选进了一队去打了全运会。那次我的运气特别好,中场前腰上的主力队员刚打了一场比赛就受伤了,打不了了!后面的比赛我就顶了上去,表现得还不错,就这么一下子算是冒了出来,出了头,站稳脚跟了。
大眼的伤好了以后变成了一个大胖子,他主动地离开了。两年以后一个边远省份组建足球队,他跑了过去,才算是又重新开始了足球生涯。那时我已经在全国小有名气了。
天一听得惊心动魄,他想不到,想不到足球还有那么黑暗的一面,如此地残酷与丑恶。
大哥猛地喝干了一杯酒,喃喃地说,天才,没断腿的时候的大眼真的是一个天才。就那么好好的踢下去,也许会进国家队。
国家队?那是一个遥远的,但却是极为令人向往的梦想。
天一,大哥说,难道你不觉得吗?人类社会其实有时候真的就是一个动物世界,弱肉强食,为了生存,彼此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在利益的面前,每个人都是一匹狼,饿狼。没有友谊,没有爱,没有温暖,有的只是赤裸裸的争夺和血淋淋的嘶咬。每一个人都是寂寞的,每一个灵魂都是孤独的。
天一觉得自己打了个冷战。
两个人在一种凝重的气氛中沉默了很久。
谈话最后在天一的一句玩笑话中结束了。天一说,大哥,现在的我跟当年的大眼一样,和你打同样的位置,你不会也铲断我的腿吧?
大哥笑了,冲着天一说,傻小子。你跟我是两代人呀!我29岁,你20岁,对足球运动员而言,我的年龄已经是个老人了,而你还是个孩子!两个孩子会抢一块糖吃,可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老人跟小孩子抢糖吃?
天一也笑了。
片刻后,大哥又补上了一句:而且,有些事情干多了,以后生儿子会真的没小鸡鸡的。神情黯然地,他说。
……
集训结束了,回到了A市,终于从那个遥远的海边回到了雨虹身边。天一觉得自己离开雨虹实在是已经太久太久了。
回来的那天,天一就跑去省大找雨虹跟秋枫,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不在。他们到哪儿去了呢?天一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他们,于是只得一个人回去了。
然后就实行了全封闭的管理。那时距离职业联赛开始只有11天了。整个A市那种临战之前的气氛已经很浓很浓。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几大媒体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队里,作常规的采访。
一天又遇上了M。她正在给大哥作一个专访。她们报社准备在赛前用同一个版面刊登两队核心人物的专访。他们希望两个人不但要在场上碰撞出火花,而且在场下的采访中也要碰撞出火花。形成一种打擂台式的对决的气氛,以吸引读者。
M问天一,小弟弟,会上场吗?
不知道,得问教练。
我相信你一定能上场的,告诉我,现在打什么位置?
这是秘密!天一一本正经地说。但忍不住想笑。
M笑着伸手在他的额头弹了一下,说,好你个小鬼头,跟我玩虚的。
天一一脸的无幸说,我真不知道。不信你问大哥去?
M沉思了一会儿说,天一,我相信你一定会是这场比赛中的秘密武器的,你会是左右这场比赛结果的一个关键性人物。一定会是的,我有这个预感。
说完,M走了,去找大哥继续她的专访去了。
天一一个人出了一会儿神。
后来,天一夜里给雨虹打了几次电话,都有没有人接。直到比赛开始前的头一天中午他才打通了雨虹的电话。那天上午,他刚刚拿到队里边给每个人发的两张球票。那时候,这场比赛在A市已经被炒得很火爆了,球票成了当时A市最抢手的东西。
电话刚打通,就听见了那头雨虹说,天一,是你吗?我知道一定是你。
天一说,雨虹,我已经给你们留好了两张明天的球票,你和秋枫一起来,好吗?
雨虹说,我是一定能来的,至于秋枫吗?等会儿我得去找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找得到的话我一定会把他给带过来,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怎么了,秋枫他现在怎么了?天一问,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他就快要彻底地堕落了,就快要彻底地完蛋了。雨虹说,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烂,几乎是无可救药了。
为什么?你们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一言难尽啊!雨虹说。
时间差不多了,要去准备下午的训练了,天一不得不挂断了电话。他对雨虹说下午要去适应场地,而晚上自己也出来不了,球票只有用邮政的特快专递寄给她。明天晚上九点钟,比赛结束以后,请她和秋枫到市中心的阳光酒吧聚一聚。
他最后在电话里叮嘱了雨虹一句:你一定得把秋枫给我找到,好吗?
放下了电话,雨虹陷入了一种困惑之中。她明白,他们三个人其实老早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三角关系之中。只不过从前大家还小,加上天一离他们又很远,三个人的关系暂时地维持着一种相对的平衡。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有些问题也必须去面对了,再也不可以逃避了。而且,更为要命的是,在这个三角关系中,天一渐渐地从弱势的一方变成了强势的一方。而秋枫却从强势的一方沦落为弱势的一方。这个巨大的落差让他在心理上难以承受,因而产生了失衡。这个问题的确是很严重的。天平已经失衡了,这是真正的症结之所在。
秋枫,秋枫她现在在哪里呢?
雨虹去找秋枫,在他的房门口敲了很久的门,依然不见他出来开门,于是便确信他这一次是真的不在里面了。也许他正在茶楼里打牌吧!但雨虹不愿去那儿找他,她决定晚上再去。
下午五点一刻,邮政局的特快专递就把两张票送到了雨虹的手里。
秋枫那天在干什么呢?整个下午他一直在打麻将,手气不顺,输了很多。七点多吃过晚饭,他又把《大话西游》看了一遍,就跑到附近的一家迪吧里去了。迪吧里人满为患,音乐极为喧嚣,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后要了半打太阳啤酒,不一会儿,半打啤酒就让他给喝干了,他有点飘飘然了。
雨虹,不知怎么地,一下子他又想到了雨虹。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就好像想要把雨虹的影子从自己的脑袋里给晃出去似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右边那桌有两个女人。她们在这个嘈杂的空间里显得很安静。两个人正在玩牌,好像是同花顺,每个人的面前都堆着一小堆钱,全是壹佰的。桌上摆着两瓶洋酒,看样子是两个有钱的女人。
富婆?
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们的长相,稀稀可辨的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两个人仿佛是颇为艳丽的。
秋枫的心中一动,招手把服务生叫了过来,对他吩咐了几句,服务生走了过去,跟她们说着什么。两人中那个长头发的女人抬头向秋枫看了一眼,秋枫笑着向她举了举手中的洒杯,她笑着点了点头。
秋枫等待片刻,起身走了过去。
"嗨!"长发女子冲他打个招呼,说,"请坐。"
"谢谢!"秋枫坐了下来,"秋枫,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雨兰,她叫睛睛,我朋友。"长发女子向他介绍那个短发女子。那女子冲他点点头,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化着冷色调的妆,白色的眼线,黑色的口红,连手指甲也都染成了黑色。跟她冷漠的神情极配。
喝点儿红的吧?雨兰说。给秋枫斟上一杯红酒。
这是两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堪称绝色,艳丽无伦。只是,看上去却都有些冷漠,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毫不关心似的。雨兰、雨兰,怎么这么巧,她的名字和雨虹是如此的相似。秋枫细细地打量着雨兰,那是一个极为妩媚与妖娆的女人。
不玩了吗?睛睛指着桌上的牌问雨兰。
雨兰笑笑,对秋枫说,她都赢了我两千多了。
是吗?我帮你赢回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好吗?秋枫有点儿逞能地说,其实平时他不怎么玩同花顺。
好啊!你上吧!雨兰说。
秋枫伸手去掏钱包。雨兰拦住他,把桌上自己的钱推给他。
秋枫的手气还不错,一上来就是一把葫芦,3个8带一对5,杀了睛睛的杂顺。又是一个4筒,4个3,杀了睛睛的3筒,3条K。一下子就赢了一千多。但后来睛睛也来了两把好牌,杀了回来。几十个回合干下来,没什么输赢。
三个人端起了杯子喝酒。两个女人碰了一下杯子,干了。秋枫那时已经有些醉了,不敢一下子把洒喝下去。
没关系,慢点儿喝,别伤了身子。雨兰凑在他耳边说,她的声音极温柔,身上那诱人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秋枫感到了一种温暖。
秋枫拉上雨兰去跳舞。音乐和酒精使两个人都很兴奋,尤其是雨兰,她在舞池中疯狂地舞动着,身体像蛇一样的摇着摆着。
秋枫,这真的是一个尤物,一条美女蛇。
舞曲变得轻柔了起来,是一支慢舞的曲子。两人相拥着在黑暗中起舞。雨兰闭上眼睛紧紧地贴着秋枫,双臂环着他的脖子,丰满的胸部紧压着秋枫的胸膛。秋枫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亲密接触下发生了某种变化。这让他感到不好意思。他偷偷地看了雨兰一眼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亮亮的,深深的凝望着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是如此妩媚动人。
于是,他吻了她,长长地吻了她。
秋枫已经完全地冲动了,他在她耳边低语,说,跟我走,好吗?
雨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当他们回到座位时,发现睛睛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于是两个人依偎着走了出去,在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
当秋枫带着雨兰酒气熏天地回到自己的居处,正准备打开房门时,他愣住了。他看见,雨虹正坐在楼梯上,在等他。雨虹的样子很疲惫。显然她已经等他很久了。不然地话,像她这样的淑女是不会这样有失风范地坐在楼梯上的。虽然她穿的只是牛仔裤,虽然她带了一份晚报可以垫座。
望着秋枫和雨兰,雨虹也愣住了。她的头脑里有刹那的空白,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望着那个潦倒的、颓灰的,破罐子破摔的秋枫,伤心极了,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这就是我曾经深爱的秋枫吗?这就是我那么地以他为骄傲的秋枫吗?命运怎么会把他改变成了这个样子?望着现在的秋枫,再回想他当年的样子,真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看来,自己这份最初的爱的确是错付了。
秋枫望着雨虹,再回头看看依偎在自己身上的雨兰,感到很尴尬。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偏偏地就让她碰上了呢?秋枫的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他知道此情此景一定会剌伤雨虹的心。然而,立刻地,他想:算了吧!反正我与她已经没有了缘份,长痛不如短痛,伤了她的心也是好的,干脆,就一刀两断了吧!
雨兰依偎在秋枫的怀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秋枫拿钥匙打开了房门,挟着雨兰走进去,让她在沙发上睡下,转身冲着雨虹叫道,雨虹,进来坐坐吧!
雨虹坚决地摇了摇头,冲着秋枫说,你出来,我们到楼下谈谈,转身下楼。
秋枫愣了愣,给雨兰倒了杯水,歉意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去去就来,也下楼去了。
雨虹站在楼下的一棵梧桐树下等秋枫,昏暗的光线里,她那娇小的身体已经被梧桐树巨大的阴影完全的笼罩。当秋枫走到了她的跟前时,他发现她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秋枫的心痛了,他伸手去为雨虹试泪。雨虹一把推开他的手。她含泪忧怨地望着他,问他:秋枫,你真地就准备这么堕落下去了吗?
秋枫强辩道,我这也算是堕落吗?
雨虹不说话,只是拿眼睛静静地盯着他,她已经不屑于与他争辩了,终于,秋枫低下了头去。喃喃地,他说,我不会跟她怎么样的。只不过是留她住一晚而已,她的确是喝醉了。
自欺欺人,雨虹轻轻地说。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秋枫的脸红了,那一刻他觉得很窘。这份窘境让他一下子就愤怒了。他冲着雨虹吼了起来,我是不是自欺欺人关你什么事?我早就说过了,现在的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干嘛做什么事都非得要向你解释?
雨虹听了他的怒吼,泪水再也止不住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秋枫仿佛是被自己给吓傻了。他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何以会有如此的愤怒,他拉着雨虹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慰她,雨虹,别哭了,别哭了。我不会怎么样的。信誓旦旦地,他说。
终于,雨虹不再哭泣,她拿出一张球票递给了秋枫,说,是天一让我来找你的。他让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去看他的比赛,第一场比赛。
天一,第一场比赛?秋枫觉得那仿佛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事情,离自己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若不是雨虹说起,他几乎已经要将这一切淡忘。中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经把关于足球的一切深深地埋藏了。那是他永远的痛,他已经实在是不愿再想起。
天一,天一,秋枫轻轻地念着天一的名字。说,八年了,已经快八年了,天一,他终于要成功了,他终于要成功了。
秋枫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笑了笑,自嘲地笑了笑。
明天你去吗?雨虹问。
去!当然去!秋枫看了看手中的球票,坚决地说。
雨虹走了,秋枫小心翼翼地把球票对折整齐,放进上衣口袋里,转身上楼去了。
回到屋里,雨兰正倚在沙发上吸烟。秋枫坐到了她的身边。雨兰伸出一只手去轻抚秋枫的脸。
你很爱她吗?雨兰问。
秋枫想了想说,她是我的麻烦,这一辈子永远的麻烦。
雨兰静静地盯着他,似乎在惴摸他这句话的意思,掂量他这句话的份量。
两人沉默了很久,黑暗中,只有那烟头上的火忽明忽暗。
我去洗个澡,可以吗?雨兰问。秋枫点了点头。
雨兰出浴的时候,秋枫有一种惊艳的感觉。那时秋枫已经打开了灯。雨兰穿着黑色的三点式,裸露着丰润的上身和两条浑圆的大腿,肌肤雪白耀眼,长发纷乱地垂在背后。胸前的双峰骄傲地挺立着。她整个儿的人完全就是一个性感妖女。
秋枫摹然地有了一种很干燥的感觉。刚才他还在想着雨虹,想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然而,就在这一个刹那,他就被这一具实实在在近在眼前的性感躯体完完全全地吸引了。对一个人来说,只有眼前伸手可及的东西才是最真实最可信,最能够把握住的。
还在想你的那个烦恼吗?雨兰问,坐在秋枫身边。
秋枫点点头。
性感的雨兰妩媚地一笑,伸出双手环绕着秋枫,轻轻地把他拉到自己的怀中。她在他耳边低语,到我这儿来吧!来吧!我会让你忘记了一切的烦恼的。
秋枫有片刻的挣扎,想到了对雨虹的承诺。然后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挣扎是徒劳的。反正自己今生是不能跟雨虹走到一起的,那么又何必去遵守诺言呢?
让我堕落吧!他在心中大喊一声,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暧沙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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