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我承认,国家队从西亚回沈阳后,我没有去看过一场训练课,更没有去过国家队的驻地绿岛。球队出线了,为了粉饰太平,国家队教练班子提出要和来自全国的记者联队踢一场球。这个消息先是沈阳十强赛组委会一个官员委托欧阳来落实。欧阳把任务交给了我。我和组委会这个官员沟通后,这个官员竟然给我提出了组建联队的三个条件。一是不要球踢得太
厉害的记者,二是上场的记者至少保证有一半在四十岁以上的,三是要兼顾各个城市和地区。
我听到这个条件,好象被扯下裤子,然后别人又把满是脚气的臭脚丫子伸进我的裤裆里。这样组队踢球是一种耻辱。我满腔愤怒地告诉那个官员,你们愿意找谁踢就去找谁吧,我组不了这个联队。
还是有人愿意站出来牵线儿。
下午,欧阳打电话告诉我已经有人和组委会签定那个“不平等条约了”。四点钟双方要到五里河体育场正式比赛。欧阳问我去去不看,我说没有时间。我一边说一边摇头,我知道欧阳看不到我的脑袋象拨浪鼓似的,可我还在摇着。我是在想,那些肯陪教练和官员踢球的老记们,实际上等于帮着那些该死的教练官员们手淫啊!
我要和宁殊去绿岛。
宁殊想去那里转转,她说绿岛真是中国足球的福地,现在不去,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去了。我不认为离开沈阳就等于和绿岛永别,可下午去绿岛还是有道理的。我也想看看大马。我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活人了。在国家队的几场比赛里看到不到他身影,偶尔在电视画面的训练课上能看到他不死不活地跑着圈儿。
教练和官员们去和记者玩儿球,球员注定要放假的。
我也想单独和宁殊聊聊。国家队出线后,一些哥们没有兴趣在沈阳等最后一个主场比赛了,纷纷撤离沈阳。剩下的一些人因比赛失去悬念,闲得象耗子一样往我的房间里窜。在沈阳的日子不多了。宁殊始终悬挂在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知道,自己和女孩子相处从来没有留下过遗憾,我不想这个遗憾让宁殊留给我。
在去绿岛的路上,我给大马打个电话。他说自己哪也不去,就在房间等我。出租车到绿岛大门时,我让司机停下来。我想和宁殊走进去。
走进大门的时候,宁殊挎起我的胳膊,这让我感到有些温暖。
“我们快要回成都了,回去后还会理我吗?”我问宁殊。
宁殊看我一眼,“那得看心情了。”她随后笑了笑。
“那我随时都想见你呢?”
“想见你的人多了,你还能有时间见我?”
“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我总觉得我不应该失去你。”
“你也不在乎我一个。”
“其实我是很在乎的,从南京回来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在乎你就不会做那样的事!”
“谁还不犯点错误,不能总盯着一件事啊。”
“我不去想它,它随时都会找到我。”
“也算不了什么大错,别再和我计较了。”
“少扯吧。你以为站在街上拥抱就能把脖子咬红,把后背抓伤啊?”
宁殊说到这儿把我吓了一跳。我飞速地想着,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什么破绽让她看出来了?没有,绝对不可能!
“你可千万不要瞎想,亲爱的。”我说,“我都可以发毒誓的。”
“毒誓也不是毒药,有什么用。”
“哎——看来,只有死才能证明我清白了。”我尴尬地笑着。
拐出绿岛的林茵小路,向右侧拐个弯,远远就能看到那些别致的楼群了。我和宁殊并排地走着,后面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还没有等我回头,五六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骑着自行车一阵风似地从我们身边掠过。一个小男孩冲过我们时,双手离把,对着同伴挥舞着双臂。大概是他重心没有掌握好,他刚喊两声,稀里哗啦地摔倒在地上。他口袋里的那个签名本子甩出五六米远。
宁殊看到小男孩这个狼狈的样子,她一阵大笑,眼泪差点笑出来。那个小男孩爬起来,拣起那个本子,又扶起自行车,向我们做个鬼脸,双脚往起一跳,屁股稳稳地抓着车座,两个小腿儿抡圆了,去追他的同伴。
“都是追星族,和你一样的。”我看着宁殊。
“我和他们才不一样呢!”宁殊说,“至少我不是小孩子。”
“可我看你是个小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较真儿。”
“恩!”宁殊点点头,“有时候是这样,但也是你让我较真儿的。”
“你要总有这种钻劲儿就好了。”我说,“我准备离婚了,你较真儿吗?”
我想有计划地象宁殊透露点隐私。她听到我的话,睁大眼睛看着我。
“真的假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故意沉默一会儿。
“我老婆前天给我打电话,是她说要和我离婚的。”
“怎么这个时候她想离婚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说,“她说自己考虑了好长时间,觉得还是离了好。”
“不会是你先提出来的吧?你可不要为我去离婚!”宁殊说到这,她低着头,象是自言自语,“我现在可不想和你结婚的。”
“那将来呢?也不想了吗?”
“我没想那么远。我心里是容不下乱马七糟的东西的,这你是知道的。”
“我做人失败啊。”我说,“还是看缘份吧。我们都先别下什么结论。”
其实,我可不相信什么缘份。我只相信缘份是人自己创造的。可我只能这样对宁殊说,没有比缘份这个词能为闹情荒的人解围的了。
“我觉得挺奇怪的,你老婆知道我来沈阳的时候为什么不离,现在反倒是要离婚了?”宁殊说,“她这个时候想好好活着,不想死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宁殊的话。她是想活还是想死,是今天离婚还是明天离婚,不都是我亲自安排和导演的嘛。这话我是不能和宁殊说的。
“人有时很奇怪,琢磨不透。”我笑着说,“比如你,亲爱的。”
“你要琢磨不透我,那就谁都琢磨不透了。”宁殊不再提我要离婚的事情,这给我一种深深的失望。在她看来,我是否独身,对她来说不再是重要的事情了,这就是我在她心里的的地位?
走到绿岛主楼广场附近时,宁殊开始不停地四处张望。我问他找谁呢?她说瞎看呗。她也许想看看有没有四处散步。我看到刚才骑自行车那几个学生正堵在主楼的门口,他们身边站着两个把门的保安。这道通往国家队的大门,比年轻小母牛的牛逼关得还TMD紧,不带着金刚钻儿,谁也不能轻易进去的。
我给大马打电话,他答应马上出门。
两分钟后,我们见到大马。他看到宁殊,连呼妹妹瘦了!瘦了好大一圈儿啊。我想,我从精神和肉体上双重折磨,她能不瘦嘛。宁殊也很搞笑,她说大马胖了,大马自嘲地说,也没有球踢,能不胖嘛。
我问大马下场球能不能上场,大马一张嘴就把米卢他妈妈给操了,“我要是他老爸,他说不定还给我机会的。我是孙子啊!”大马很悲观。我们沿着小路走了七八分钟,来到绿岛西南角的小湖旁。
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估计你们能发多少奖金?”我问。
“谁TMD知道!”大马狠狠地哼了一声,“还用发奖金?那一个晚上,许多人都成千万富翁了。”
“出线了当然都会升值。”
“有那么简单?”大马说,“出线那场球你知道谁操纵的吗?是赌博集团!”
宁殊听到这里,她拽着大马胳膊问:“怎么可能?真的吗?”
大马认真的说:“你想想看,为什么遇到阿曼这样的包子队才赢一个球?你再琢磨一下那场球,除了结果让人满意,踢球的过程连甲B都不如。”
他郑重地提到哑巴。哑巴是国家队一个绝对主力,平时不爱说话,大家都叫他哑巴。
“哑巴一直和我关系不错。临比赛前,他就告诉我,让我压阿曼队赢,压多少赢多少。他说境外一个赌博集团头子已经到沈阳了,工作做到许多人的头上了,中国队在比赛中绝对不可能赢两个球的。”
大马接着说:“我始终没有信,哑巴有点急了,最后骂我是猪脑袋。比赛结束后,他又找我大骂一顿。我琢磨来琢磨去,有点相信了。哑巴一年和我说的话都没有那一晚上多,他的确想让我挣点钱的。”
“哈哈,哑巴还挺够哥们的,他知道你打不上主力,挣不了多少钱的。”我说。
宁殊始终象听天方夜谈似的,她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大马说:“怎么可能?不会这样吧?”宁殊这副吃惊的样子,象我在唐嘉来沈阳的那天晚上,我告诉她欧阳和唐嘉睡到一起时一模一样。
“哎!我要和他们一样压上100万,也没白参加十强赛啊!”大马说,“后悔药是没地方买的。”
“也没啥可后悔的。他们要犯事儿了,你又该后悔了。”我尽力劝他。
“这事可千万不要见报!可了不得!”大马叮嘱我。
我只是笑着,没有直接回答大马。大马从来不和我说假话,我表面上轻松地向宁殊解释,内心去诅咒那帮该死的球员,我了解哑巴那个人的品格,七八年前,他就有在球队里偷人东西的爱好,现在参与打假球,对他来说太正常了。
我感到难以理解的是,一个哑巴偷偷地赌也就算了,球队里有那么多人都参与?
宁殊的情绪被大马的话破坏了,我和大马闲聊时,她很少再搭话了,只是四处地张望。宁殊永远象一泓清水一样,在成都时,我满嘴冒着白沫子给她讲裁判的心肝是如何如何的黑,教练是怎样靠打假球赚钱,她却当笑话来听。这次好了,最危言耸听的事情是大马讲的,宁殊信还是不信?真信了的话,她后悔的是不是在五里河流下的热泪?或者说后悔为国家队出线后一激动,晚上违背了誓言,脱光衣服,和我尽情地在床上做了爱?
64
我没有想到,谭菊陪宁殊在房间里住了一个晚上,还是说出自己是那个在我身上留下印记的人。
谭菊一定是预谋好要把事情告诉宁殊的,他开学后,几乎没有在酒店里住过,现在为什么突然和宁殊住一个晚上。谭菊在早晨回学校的路上,她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准备。她说自己和宁殊说时,特意强调是我让她说的,谭菊说我很内疚,不好当面和宁殊讲。
“你别怪我,当初我也是不想说的。我问了宁殊你俩会有个什么说法,她说回成都就算了,不再想和你结婚。”谭菊说,“我看到她那种善良的样子,真不忍心再瞒着她了。”
“你说没有说我们发生了关系?”我问她。
“说了!”谭菊说,“我告诉宁殊,我很喜欢她,也很爱你,梅昕也是我的好朋友,我谁也不想欺骗,我让宁殊能理解我,原谅我。”
“她什么态度?”
“她当然很吃惊的。她说自己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她一直认为,他看到你身上的印记,就感觉到你和梅昕一定发生过关系。”谭菊在电话了喘口气说,“宁殊绝没有想到发生关系的人会是我。”
“最后怎么样了?”
“她最后是趴在床上哭。哭了半个多小时爬起来,我怎样和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最后呢?”
“她坐在床上足有一个小时,后来告诉我说,他要是在去南京之前知道这事,也许真会从楼上跳下去的。”
“后来她情绪好点了吗?”
“半夜里好多了,她说得很明白的,说给一个人定位很重要。她从南京回来后,就把你定位成一个大哥,或者是一个朋友了。你所有私生活她都不想干涉。”
“那是嘴硬吧。你要是晚上到我房间和我同居,我不相信她会在斜对面会睡着觉!”
“我可不会那样阴损的!”
“你还不阴损啊,你还了梅昕的清白,可把我出卖了!”
我挂断谭菊的电话后,自己越想越倒霉。我告诉宁殊自己要离婚了,她不以为然,我还没有来得及用离婚的事情诱降她,谭菊又端起一盆屎,向我劈头盖脸地扣下来。
难道要离开沈阳,所有的故事理所应当地结束?
宁殊一般在上午10多钟来到我房间。我等到11点也没有动静,我决定去找她。
她还躺在床上。她看了我一眼说:“没到中午就起来了。真早!”
我装得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起床吧,亲爱的!我们好去吃午饭。”
宁殊把被单使劲儿地撩开,拽起床边的衣服开始穿。那件灰色的毛衣从脑袋上还没有拽下去,她的话已经传出来了。
“以后把那三个字都删掉,扔到垃圾桶里去吧。”她说,“我听着不习惯了。”
“哪三个字啊?”我故意装傻。
“少扯了!”宁殊已经站到床下,开始往腿上套牛崽裤。
“跟谁都那么称呼,我听着别扭。”
我觉得到时候了,我该过度到主要话题上来了。
“到底怎么了?”我问,“是不是谭菊告诉你了。”
宁殊淡淡一笑,她没有说话,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我跟了进去。在卫生间的灯光下,我看到宁殊的眼睛有些红肿。我想那一定是她哭的。我心里骂着谭菊,她要不是主动跳出来,宁殊把第三者锁定梅昕时,她一切只是处于猜测状态。比如,她可以认为我和梅昕做爱了,她和梅昕无法见面,做爱与否不会得到证实。谭菊可好,主动在宁殊面前坦白,主动把什么都招了,这等于拎着我大腿,把我扔进大粪坑里。站在宁殊面前的我,注定是臭哄哄的。
宁殊开始洗脸。
“我想,我们到这一步了,我很想把事实告诉你。可自己又难以开口。”我尽量放低声音,看着镜子里的宁殊说,“我,我只能让谭菊告诉了你。”
“什么事情你都能做出来,开口有什么难的?”宁殊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谭菊也很善良,她也不想让梅昕背黑锅,她也想告诉你。”
“没一个好人!”
“什么叫好人啊?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我说,“每个人都有爱或恨的权力嘛!”
“你们那种东西也叫爱?”宁殊回头瞪了我一眼,“污七八糟!”
“好了,好了!既然你看透一切,就宽容点吧,亲爱的。”
“还叫!别这样叫我!”
“好好好!宁老师,我错了。”
宁殊挤出牙膏,她把牙刷抬到嘴边时,停住了。
“求求你,别在这看着我了!看得我很不舒服的!”
“衣服都穿好了,有什么怕看的。”我说。
“我穿上金盔铁甲也不喜欢别人看!”
我笑着退出卫生间。我不知道我脸上为什么露出鄙夷的一笑。女孩子就是这样,昨天可能还是床上的淫妇,提上裤子就可以装成贞洁的处女。这也许不足为怪,在这样的社会里,除了当淫妇或装处女,女人还有什么能最好地保护自己呢!
宁殊梳洗完毕回到房间,她叹口气说:“算了,算了!什么都不想了,反正要回家了。”
“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去酒吧了。”我应和着,“回去请你到悠长假期酒吧?”
“你自己去吧。我可没空。”宁殊说,“我要好好陪陪爸爸妈妈,我好想他们!”
宁殊说到这里,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她坐在床上,开始抽泣。
“不要吓唬我了——宁老师!”我有差点把话说错,“别这样,行吗?”
我也坐在她身边,手搂着她的肩,要用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别碰我!”宁殊猛地甩开我的手,她一转身趴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我说,“这么大声,别人听到以为你遇到流氓了!”
我说到这里时感到好笑,难道我不是流氓?
宁殊全然不听我的劝阻,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站起来,拽过另一个床上的被子蒙在她头上,我想让被子把声音捂住。
宁殊挥手把被子甩到地上,她继续哭着。
我看到她浑身抽搐着的样子,也感到鼻子有点发酸。来沈阳这么长的时间,这是一段蜜月,还是一场噩梦?宁殊也许永远搞不清楚。
我坐在床边,我感到在身边的几个女孩子里,不论谭菊,唐嘉,还是梅昕,她们也许能承受许多东西,尽管这些东西在宁殊的眼里是粗俗的,是卑鄙的,但她们看到最多的还是乐趣。生活在宁殊眼里不可能全是娱乐,所以她痛苦,她伤心,她伏在床上用泪水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宁殊是在提到爸爸妈妈后开始落泪的。她是一个从没有出过远门儿的女孩子。我知道自己在老爸老妈身边这段日子,想着办法让他们能体会到做孩子的一点体贴和孝心。我可以把老爸若无其事地放倒在按摩床上,也可以把老妈筷子上的剩菜扒拉下来,宁殊呢?她来沈阳除了看球,除了陪我,她几乎忘记了父母。也许只有在受到委屈的时候,她才觉得最亲近的人只能是爸爸妈妈。
我看着宁殊继续趴在床上抽泣着,我没有再去劝阻她。我知道自己习惯了滥爱,可这滥爱邂逅宁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残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吧!哭完,心情一定会好些。
心情好些会怎样?她会坚决地离我更远些,让我任何死灰复燃的想法都会落空?
该死的谭菊,你的所谓善良,实际上是狠狠推了宁殊一把,让她离开我。谭菊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懒得去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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